經過對麵那扇緊閉的房門時,唐鬱連餘光都沒有掃一眼。


    而就在他從巷子這頭走出去的時候,巷子的那一頭剛好走進來一個人。


    帽子壓得較低,卻依舊能看見過耳的短發,還有緊緊抿起來的冷漠嘴唇。


    如果唐鬱這時候回頭看了,應該能輕易認出這個人。


    這是那個夜裏,對陸橫不假辭色,對陸市長和陸夫人都不掩痛恨的林家小姐。


    她手裏拿著一張紙條,一家一家的對著門牌號,就猶如那一天他在這裏遇到的陸夫人一樣。


    他們都來自下川,來自顧絨的過去,而如今,他們都一個個的,帶著那些被埋藏的過往,找上門來了。


    ·


    顧絨被敲門聲吵醒的時候顧悄已經先一步去開門了。


    少年的腳步聲又重又快,帶著明顯的起床氣,讓人懷疑他開門後會不會直接釋放冷氣把來人凍死。


    顧絨心想著管他呢,在暖和的被窩裏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準備繼續睡。


    可大約是太安靜了。


    門外沒有傳來絲毫應該有的聲音,說話聲,進門聲,或者哪怕隻是來人走錯了門,顧悄也應該已經關了門繼續怒氣衝衝的走回來了。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


    院子裏靜悄悄的,來人的敲門聲和顧悄的腳步聲全都消失了,就像那些動靜都隻是顧絨半夢半醒間的錯覺一樣。


    顧絨眯了一會兒,突然無聲無息的睜開了眼,清明的雙眼裏仿佛已經有了眸中預感。


    她微微皺著眉,在自己的心跳聲裏慢慢爬起來,有條不紊的換了衣服,然後穿了鞋,走出房門,走過院子,撥開了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少年。


    短發女孩出現在她麵前,帶著一張冷漠的麵孔,和漫不經心的打量眼神。


    “你還活著啊?”


    幾年不見的故人用漠然的口吻這樣問她。


    顧絨聽見自己心跳驟然頓住的重響,然後平靜的回答她,


    “啊,還沒死呢。”


    ·


    茶水傾入小巧的杯子裏,冒出騰騰的熱氣,又被窗外吹來的風刮得四散成絲絲縷縷的煙。


    林安靜盤著腿坐在榻上,掃了一眼窗外,又淡淡打量了一遍裝潢精巧雅致的室內,


    “不光活著,還活得挺好的,能住在這麽寸土寸金的地方,你比我想象的活得更好。”


    顧絨含糊的嗯了一聲,


    “有那麽些原因。”


    林安靜坐得很隨意,可她今天卻意外的有些緊繃,比起見到陸夫人和陸橫時的隱隱憎意與冷漠,她麵對林安靜的態度可算是古怪的。


    而林安靜似乎對她的態度並不奇怪,反倒自然的慢慢喝了那杯她倒的茶,顧絨在她抬手後便也跟著慢慢喝起來。


    直到這一杯茶喝完,林安靜放下了茶杯,才抬起眼第一次認真盯住了她,


    “我之前在唐家繼承人的生日宴會上見到了陸橫,他說田潤葉已經找過你了?”


    顧絨也把茶杯放下來,嗯了一聲。


    林安靜嘴角冷冷的勾了一下,眼睛漠然的看著她,


    “你猜她會放過你嗎?”


    顧絨抬起頭來。


    “顧絨,你可得把自己照顧好了。”


    林安靜平靜的說,


    “好歹也是林喧囂用命換下來的,你要是敢讓自己又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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