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絨踩著滑板,一邊漫不經心的溜出巷子,一邊回想著尹妄剛才的請求。


    然而想了半天她都無法猜透到底是什麽原因。


    她搖了搖頭,又想起蒼白虛弱的尹媽媽,不由得心情低落。


    風刮過人潮擁擠的街頭,她把下巴從圍巾裏抬起來,呼出的氣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很快便隨風而散了。


    纖細而長發飄飄的影子踩著滑板在街上颯爽自由的穿梭,也不知留住了多少人的注目和回頭。


    直到在紅蕖巷口停下來,顧絨看著那安靜長巷,才突然想起,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唐鬱了。


    無論是白天囂張跋扈的唐少爺,還是夜裏沉默深邃的唐先生。


    她踩住地麵一手抄起上翹的滑板,抬頭看向那幅如舊的壁畫,這一瞬間她的心底不受控製的閃過了許多猜想,最後卻又被她一一壓製下去。


    顧絨收回目光,垂下平靜的眉眼,肩膀卻耷拉下去,挺沒精神的開門回房了。


    ·


    而就在她想起唐鬱的同一時間,海洋彼岸的某座高樓裏,有人剛剛才睜開了眼睛。


    他在滿地狼藉裏醒來,睜眼看到的是從自己手指上流出來的血。


    唐鬱臉色蒼白眼睛黝黑的盯著那猩紅看了許久,才慢慢的撐著地麵爬起來。


    這是一整層的頂樓公寓,臥室和客廳是一體的,寬敞至極,兩麵牆壁都是玻璃,此刻窗簾緊閉,房間裏光線昏暗沒有開燈,卻依舊能看見滿地的碎渣。


    原本奢侈講究得能拍豪門電視劇的房間此刻如同災難過後的廢墟,茶幾翻倒,書櫃裏的書和各種昂貴擺件全都胡亂躺在地上,能砸碎的全都碎了,那些瓷器和玻璃飾品的碎片幾乎讓人無從下腳。


    唐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幾乎剛走一步便踩上了玻璃,尖銳的碎片將他的腳劃出裂口,血液細細的流出來,染紅了地毯,他卻如同感受不到一樣,按著額頭腳步不穩的走向鏡子。


    室內昏暗,他便摸黑走,腳下留了一串猩紅。


    直到站在了那麵同樣碎裂的鏡子麵前,他停住腳步,抬頭看向鏡子裏的鏡子。


    扭曲碎裂的鏡麵映出他蒼白至極的臉和漆黑如夜的眼瞳,還有臉上沾著的未幹涸的血跡。


    唐鬱將鏡子盯了許久,又轉身走到房間的書桌麵前。


    桌上的電腦屏幕正亮著,沒有聯網,前置攝像頭卻開著,他走過去便在屏幕上看見了自己的臉。


    唐鬱在桌前坐下來,點開了前一天夜裏自動保存的視頻。


    畫麵一閃,屏幕裏是一模一樣的房間和一模一樣的視角,如果不仔細看隻覺得是前置攝像頭的實時錄像畫麵。


    可與現在的場景不同的是,屏幕裏那個唐鬱正靠著椅背睡著了,房間昏暗,他在黑暗中一動不動。


    唐鬱將視頻往後滑去,直到那人醒來才停下。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視頻裏的自己站起來,然後走向房門,空空的視野裏他聽見房門被猛力砸響的聲音。


    “唐勁!”


    那個男人在視頻裏壓抑而暴怒的吼,


    “給我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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