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絨點了點頭,兩人繼續往外走。


    一層的大廳沒有裝修,四周都是灰色的混凝土牆壁,遲秋笑著道,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沒有正式的保安,不過你可以跟我一起進出,應該不會有什麽安全問題。”


    顧絨一愣,接著一笑,


    “還是不麻煩你了,我看從鳶尾花岸那邊走過來也不算近,再說了,”


    顧絨眉眼淡淡的跨出大廳門,


    “你還未必打得過我呢。”


    遲秋看著她的側臉,知道她誤會了,卻什麽都不說,嘴角微微一翹,插著兜走出去了。


    “準備什麽時候搬過來?”


    顧絨停頓片刻,道,


    “不一定,不過應該就在一個月之內吧,我還要……先處理一些事。”


    顧絨漫無目的的抬頭看向遠處,陽光落在她瞳底,覆了一層冷淡的隔膜。


    ·


    說是要處理事情,卻因為遲遲沒等到主角而一直推遲著時間。


    氣候逐漸褪去了深冬的凜冽,再一次在紅蕖巷見到唐鬱的時候,春天都快要到了。


    她坐在階梯上,百無聊賴的仰頭靠著門板,聽到聲音便轉頭看向巷口。


    唐鬱穿著一件墨綠色長款風衣,長到膝蓋的衣角在走動間隨風後翻,有股漫不經心的氣場。


    然而這氣場在看到她的時候變悄聲散去了,唐鬱微微一怔,下意識的慢慢停住了腳步。


    顧絨看著他,也慢慢站起來。


    她不著痕跡的將人打量了一遍,把想要問出口的“你身體還好嗎”硬生生憋進了喉嚨裏,淡淡一笑後道,


    “去喝杯咖啡嗎?”


    她看著唐鬱,目光禮貌而疏遠,


    “我請你。”


    在她站起身到問話期間,唐鬱一直無聲的看著她,直到她問出這句話,那雙深黑的眼眸才終於露出一個平靜而冷淡的笑意,仿佛是早有預料。


    他淡淡點頭,


    “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一路無話的走進了那間最近的咖啡屋。


    顧絨選擇了靠窗的位置,點了兩杯招牌咖啡,一如她第一次見到唐鬱母親的那一天,一切仿佛場景重現,隻是對麵的人換成了那次交談中的主人公而已。


    塵埃在陽光裏纖毫畢現。


    咖啡屋裏安靜極了,從那場事故之後,便接近半個月都沒見麵的兩人,不知為何突然都成了啞巴,半天都沒有開口說話。


    他們不提那場事故,不提事故裏不肯放棄一直追在後麵的機車,也不提不顧一切拚死也要掰住方向盤的雙手。


    他們就像兩個什麽都沒發生過的陌生人,一直沉默到服務員把咖啡端上來。


    顧絨喝了一口,待微甜的奶泡和苦澀的咖啡都咽下去了,才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唐先生已經消失了嗎?”


    她的語調平靜而禮貌,眼神也疏離得恰到好處。


    唐鬱盯著她,片刻後垂了眼皮,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難以分辨那笑意裏到底是不是藏著譏誚,可至少他的聲音是平靜的,甚至比顧絨更多了一層冷淡。


    “是。”


    他很爽快的吐出這樣一個字,有種“一句話都不想多說”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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