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拎在手裏的塑料袋被風吹出嘩啦啦的聲音。


    牆邊的兩個人同時停住了所有動作。


    周謹言眼神微沉,上前一步,用那隻受傷的手捂住了顧絨的嘴,然後更加靠近她,完全將人擋在了自己身前,遠看仿佛兩個正在說悄悄話或者接吻的情侶。


    而大廳裏的腳步聲隨著塑料袋的聲響步步接近,就在即將走過轉角的時候,突然變得越來越慢,最終在周謹言越來越冷的目光裏停下來。


    顧絨被掐著脖子又捂著嘴,呼吸已經越來越困難,幾乎缺氧的狀態下,隱約聽見一聲疑惑的問話,


    “顧絨……學姐?”


    她瞳孔一縮,周謹言目光終於沉到最暗,他勾著唇角狀似親密的貼在顧絨耳邊,輕聲道,


    “下次咱們換個地方,好好商量一下,到底是你的胳膊值錢,還是你弟弟的胳膊值錢。”


    周謹言鬆開手,一秒鍾都沒停頓的轉身走出大門,從頭到尾沒有回頭看那個停下來的路人一眼。


    空氣大量湧入缺氧的氣管,顧絨靠著牆大聲咳嗽起來,一下比一下用力,上氣不接下氣的咳了好一會兒。


    直到好不容易停止,她才喘息著,將冰涼的目光移向沉默旁觀的路人。


    那是遲秋。


    他拎著塑料袋,穿著寬鬆的薄毛衣站在那裏,始終沉默無聲的看著她,直到她投去目光,才回神一般上前幾步,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你沒事吧?”


    顧絨不著痕跡的彎腰避開他的手,從地上撿起那把掉落的水果刀重新塞進書包裏。


    她直起身,拎著包走過他身邊,語氣寒涼的留下兩個字,


    “沒事。”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進電梯,顧絨按了十六層,遲秋按了二十層。


    電梯開始上升。


    明亮的燈光下,顧絨垂著頭後背靠著牆壁一言不發。


    遲秋也沉默的站著,他的目光放在電梯門上,銀色金屬隱約能映出電梯裏的人形。


    他原本什麽都沒看,漸漸的卻被那書包裏模糊而森冷的光亮吸引了目光。


    一動不動的看著那抹光亮,他輕聲問道,


    “你的男朋友有暴力傾向嗎?”


    顧絨有一瞬間的茫然,她抬起頭來,


    “誰?”


    幾秒後她理解了他的話,頓時啼笑皆非的笑出來,


    “你說誰是我男朋友?那傻逼嗎?”


    十六樓到了,顧絨勾著嘴角,冰冷又厭倦的打了個哈欠,丟下一句淡淡的解釋。


    “那是來追債的。”


    電梯關上之前,女孩子纖瘦又單薄的身影便已經先一步拐彎消失了。


    銀色的金屬門合攏,遲秋看著門中隱約映出的自己,陷入了短暫的發呆中。


    直到電梯升到二十樓,他走出去,換了另一個電梯,又重新回到了一層。


    ·


    三十多層樓的高度在這一小片區域裏已經能一覽眾山小了。


    遲秋將裝滿各種零件的塑料袋隨便丟在地毯上,去冰箱裏拿了一罐啤酒,慢慢踱步到了一側的半圓形大露台上。


    廳裏開著昏暗的燈,在有色玻璃的遮擋下根本看不見一點光影,直到他打開玻璃門走出去,才有微弱的光透出陽台,照亮了粗糙的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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