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背後,陸夫人安靜下來,又想起了那個平靜帶笑的聲音。


    “……你記得讓她管好自己的兒子,否則那不知好歹的東西老是跑到我麵前轉來轉去,我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控製不住要捅他一刀呢?她應該知道的,反正,那個賤骨頭也不會怪我,說不定還要纏著我讓我再捅一刀呢?你說是不是?”


    想著想著,田潤葉便顫抖著手指又撥了兒子的電話。


    然而一如之前撥出去的無數個一樣,聽筒裏始終都有個甜美機械的女聲告訴她,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從那天陸橫發現了那些照片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也再沒有打通過電話了。


    田潤葉咬著手指聽著聽筒重複播放的聲音,終於再次尖叫著砸壞了手邊的一切東西。


    ·


    手術燈熄滅的時候,天色已經入夜了。


    顧絨站著,定定的看著魏醫生走出來,說了一句,


    “以脫離生命危險。”


    她晃了晃身體,很快又穩住了。


    接著她便看到被人從手術室裏推出來的唐鬱。


    因為是背後受傷,所以他是趴在床上的,她一路亦步亦趨的跟著進了病房,然後怔怔的在床邊杵著,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跟著一起待到現在的薄錚和唐勁也打了個哈欠,誰知他們正要坐下的時候,卻被唐書洵一個淡淡的眼神阻止了。


    兩個人卡殼在即將坐下去的姿勢裏。


    唐書洵沒管他們,看了看手表,對顧絨道,


    “我十分鍾後給他媽媽打電話,她趕過來大概需要二十分鍾,你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可以呆在這裏。”


    顧絨側了側頭,卻沒有轉過來。


    唐書洵轉身出了病房,在他的帶領之下,另外兩個人怎麽敢繼續呆著。


    薄錚冷冷的看了顧絨一眼,最後一個出去時,關上了病房門。


    鎖頭哢擦一聲咬緊時,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顧絨站在床邊,瞳孔裏映著唐鬱的側臉。


    黑色短發略微蓋著的額頭,額發下露出來的濃眉,長睫覆蓋的眼睛,完美挺拔的鼻梁,還有有些蒼白的,形狀漂亮的嘴唇。


    顧絨不知道自己這樣看了多久,直到某個時候,空氣突然波動了一般,她不由自主的打破了靜止,慢慢的在床邊蹲下來,直到眼睛可以完全看到他的臉。


    以微微仰視的姿態,她伸出手去,纖細蒼白的食指指尖,觸上了他的臉。


    不知道她的手指和他的臉,到底誰的更冷。


    “該怎麽辦呢?”


    她喃喃自語,


    “我以後該拿你怎麽辦呢?”


    那根手指從眉梢,溫柔的漸漸滑到眼睫,鼻梁,和嘴唇。


    她用手指細細刻畫他沉睡的輪廓,最後稍微撥開了額發,按在了他不知為何有些發皺的眉心。


    “唐鬱,你什麽都不知道。”


    她看著這張臉,一字一句緩慢的說,


    “因為什麽都不知道,所以你才會說你愛我,你才會想要選擇我,可你根本就不明白,你喜歡我到底意味著什麽。”


    她低下頭去,額頭抵著床沿,有眼淚漸漸滴到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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