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頭闖進來的是公安局長遊啟林,他並沒有馬上命令手下抓人,而是讓一個扛著攝像機的幹警在拍攝,把包間裏的醜態都拍了進去。


    當莫進看到帶頭衝進來的是局長遊啟林時,立馬就傻了!酒精順著汗水流了出來,清醒了不少。


    “遊局長……您怎麽來了?”莫進有些結巴地說。


    “嗬嗬,莫局長呀,你吃飯也不叫我,所以不請自來了。”遊啟林開心地說。


    “遊局長說笑了,隻是怕請不動您。”莫進有些尷尬。


    “你不請,怎麽知道請不動?”遊啟林譏笑道。


    “遊局長,做人留一線,何必趕盡殺絕?”孫偉勳請客被人打擾,很不舒服。在他看來,他不是公職人員,找幾個女孩子陪酒,根本不用擔心。


    “哼,趕盡殺絕的人是你吧?你和宋玲玲達成了協議,怎麽還不放過她?”遊啟林揶揄地說。


    “那你想怎麽樣?”孫偉勳有些慌亂地問。


    “不想怎麽樣,你們涉嫌聚眾吟亂,全部抓走!”遊啟林冷哼了一聲。


    “姓遊的,你三翻五次地得罪我孫家,一定沒好果子吃。”孫偉勳在朋友麵前丟了臉,惱羞成怒。


    “是嗎?有一句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聽說過嗎?”遊啟林很好笑地看著這個公子哥。


    隨行的幹警都對那些在場喝酒的男人戴上了手銬,唯獨沒有人理會莫進。局長遊啟林隻好親自給他戴上。


    “遊局長,您能放我一馬嗎?”莫進心懷僥幸地問。


    “這個問題,你跟羅書記去說吧。”遊啟林說。


    “羅書記?什麽羅書記?”在夾良縣委領導中,沒有姓羅的,所以莫進很不解。


    “市紀委的羅書記呀,沒聽說過嗎?”遊啟林問。


    “市紀委的羅書記?”莫進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嗬嗬,不要著急,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遊啟林倒是一點也不隱瞞,這些年,他活得有些憋屈。


    “原來是這樣……”莫進聽懂了遊啟林話裏的意思,他心底裏的那一點依靠心裏被徹底擊碎了,一下子如被抽了氣的皮球,蔫了。


    把這些人都帶到縣公安局以後,遊啟林親自提審宋玲玲:“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要說?”


    宋玲玲蒼白著臉,死咬著嘴唇不吭聲。


    “你知道得太多了,古人說得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隻要你一天不死,孫偉勳就一天不會放過你的。像他那種冷酷無情的人,能講信用嗎?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勇敢地站出來,把他送進監獄,永世不得超生,這樣,你才會有好果子吃。”遊啟林說。


    “我說……我都說……”宋玲玲終於崩潰,也看清楚了孫偉勳的本性,不敢再相信這個人。


    “這就對了,你隻要好好交待,爭取立功,對你隻會有好處。”遊啟林說。


    宋玲玲這邊一交待,莫進去看守所要她作偽證的事情就擺到了台麵。


    掌握了線索,然後就開始提審莫進。


    但是,莫進自從被抓以後,就一言不發,無論怎麽問,他都不肯說話。這讓遊啟林有些棘手。


    莫進工作有些年頭了,經曆的事情多,心理素質過硬,法規製度清楚,反審訊能力強,想要撬開他的嘴,很難。


    最後,遊啟林不得不通過吳培晨向羅子良匯報。


    羅子良傳過話來說:“什麽也不問,把他關進看守所裏去。”


    遊啟林聽聞此言,有些發愣,想了一會,才恍然大悟,就按照吩咐,把莫進送到了位於郊區的看守所。


    曾經的公安局副局長,被送進了看守所,讓整個所裏都沸騰了!看守所的幹警都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那些被關進看守所的嫌疑犯,像是被打了雞血,振奮不已!


    遊啟林對看守所的負責人說:“莫進現在是犯罪嫌疑人,你們要體現公平公正的原則,一視同仁……”


    看守所的所長叫蒙懷義,是個八麵玲瓏的人,當下保證道:“遊局長請放心,我一定做好本職工作,恪盡職守。”


    莫進被送進七號房。


    他抱著一圈鋪蓋進去,送他來的那名看守就關上了門,走了。待他看清楚裏麵的情景時,大吃一驚!靠牆的通鋪上坐著五、六個人,個個目光不善地盯著他。


    按理說,以他的身份,應該單獨關一間房間才對,怎麽關到普通犯人的房間來了?最要命的是,他看著通鋪上坐著的人,好像似曾相識,有些麵熟:


    ——咦,這中年人不是上次征地拆遷時,暴力抵抗被他抓進來的劉家村的那個劉仁章麽?


    ——那戴眼鏡的不正是自己情人的老公鄭吉剛麽?


    ——這二十多歲的青年,好像是和張老板鬧糾紛,被他打斷一根肋骨的那個韋明光吧?


    ——……


    看到這些熟人,莫進的心涼了!


    他站在原地不知所錯的時候,韋明光對他吼道:“睡到廁所那邊去!”


    看守所的每一個房間都有廁所,蹲廁,窗戶下麵,通鋪的頂頭。莫進睡的地方,旁邊就是廁所了。


    他知道裏麵的規矩,凡是新兵進來,都要睡在廁所一頭。他把自己的床墊鋪上,就躺在上麵,眼望著天花板想心事。


    他剛躺好,那個劉仁章就跑過來上廁所,在那裏哼哼嘰嘰的……


    說來也詭異,劉仁章在那裏蹲著蹲著,還真拉了出來!


    莫進忽然聞到一股子臭豆腐的味道,急忙蒙住了自己的口鼻。但口鼻不能蒙太久,是要呼吸的。他憋了好久,實在憋不住,就坐了起來,眼睛往廁所邊一望,怒道:“你為什麽不衝廁所?”


    “我們農村人,從來都不衝廁所的。”劉仁章說得理所當然。


    “你……你衝不衝?”莫進氣惱地問。


    “喲,還擺臭架子呢?記住,你現在是新兵,懂嗎?我們這些人都不嫌臭,你憑什麽聞不得?你有什麽了不起的?”劉仁章就是不衝。


    看到其他人都不說話,莫進也隻好忍氣吞聲,又躺了下來。可是,這股子臭氣讓他直反胃,思想無法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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