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曉兵有了白副省長和溫大公子的支持,多了幾分勝算。但是,蒼北省委有十一名常委呢,這一點點支持還不能說明什麽,他一個人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常委搞定。


    以他的構思,找到對他進行提名的人,大部分人隻要不反對就好。想要別人不反對,也要進行感情投資的。


    於是,他一天晚上把省委副書記張興陽約出來,好吃好喝地招待一番。


    莫曉兵一反常態,在吃飯喝酒的時候不談工作上的事情。酒飽飯足以後結賬出來,在停車場準備各自上車離去的時候,莫曉兵才從自己的車子裏拿出一幅畫來,笑嘻嘻地說,“張書記,我朋友偶然間送給我一幅畫,我對這個不在行,看不出名堂,聽說張書記您是行家,我就轉送給您看看。如果您覺得還入得了法眼就留著,如果看不上就扔掉算了。”


    “好啊,有空我把你看看。”張興陽接過來隨意扔到了後排座上,開車走了。


    看到張副書記把這幅畫不當回事,莫曉兵嘴角抽了抽,但也沒有說話,在張興陽的車後麵搖了搖頭,也上了車。


    第二天上午,坐在自己辦公室裏閑來無事的張興陽,才想起莫曉兵送的東西來。就讓秘書下樓去車上取。


    秘書把畫取來,小心地把茶杯和煙灰缸移開,鋪在寬大的辦公桌上。


    張興陽揍近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這可是東晉顧愷之的真跡啊!


    張興陽剛開始的時候以為是膺品,用放大鏡仔細看了好幾遍,都看不出什麽毛病出來。


    他的秘書看到張書記吃驚的神態,就問,“張書記,這畫很珍貴嗎?”


    “珍貴,太珍貴了!”張書記隨口說。


    “恭喜張書記能收藏到這麽好的東西。”秘書恭維地說。


    “嗬嗬,沒有什麽恭喜的,這是別人讓我幫鑒定而已。”張興陽急忙說。


    看了一會,張興陽發現這是百分百的真跡以後,心裏尋思開了:這莫曉兵哪來的畫?這麽價值連城的東西為什麽要送給他?


    正所謂無功不受碌,張興陽得弄清楚莫曉兵的目的。有的事情能做,有的事情不能做,這一點,他很清楚,要不然也不會做到這個位置了。


    於是,他把秘書叫進來,問道,“省委大院裏,各個職能部門的負責人有什麽動態?”


    “沒有呀,隻要紀委監察委在審查盤江市陶書記的案子,經常找人談話;組織部那邊,聽說正在考察接替陶書記的人選,除此之外,都很平靜。”秘書說。


    “考察人選?對呀,盤江市委負責人的問題確實是當務之急。”張興陽恍然大悟。


    “張書記有合適的人選嗎?”秘書說。


    “那個,有哪些人看上了這個職位?”張興陽不答反問。


    “我們省委大院這邊,團委的莫書記比較活躍,經常到各個省領導的辦公室去串門,不知道是不是有這個想法?”秘書有些不太確定。


    “莫曉兵看中這個職位的話,還真是有點自不量力。”張興陽頭疼地揉了揉鼻梁。


    作為領導的私人秘書,察言觀色的本事是必須要具備的,張興陽的這個私人秘書也不例外,他看到自己領導的神態,再聯想到那幅珍貴的畫,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馬上順著領導的意思說,“莫書記在福台市的時候就犯過小錯誤,差點就折戟沙場了,後來運氣好,得到了團省委書記一職。在這個位置上,想覷覦盤江市委一把手的職位,有點異想天開了。”


    張興陽點點頭,“無論如何,莫曉兵都沒有當過地方一把手的經曆,加上陶楚冰又剛出事,那裏就是一個爛攤子,涉牽到很多問題,他去的話,根本無法駕馭全局,很難勝任呀。”


    “莫書記也不是一無是處,他這個人,關係處得好,處理方方麵麵的問題也有一套,說不定也能和一下稀泥。”秘書善解人意地說。


    “問題是,盤江剛出了貪腐窩案,省委方麵勢必很重視,這個莫曉兵的魄力不夠,這點,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貿然提名他擔任這一職務,這不是自找麻煩嗎?難呐。”張興陽搖了搖頭。


    一名領導幹部,在常委會上提名一個候選人,如果這個候選人素質太差,受到其他常委一致反對的話,那麽,這位提名的常委也會受到影響。其他參加會議的人就會想,你是什麽眼光?居然提議他?你是拿了他什麽好處?或者你本身的見識就是這樣低嗎?


    所以,受賄也是一門學問呀。首先要看行賄人的目的,委托辦的事情容不容易,不能讓別人起疑。


    “莫書記是個聰明人,我估計呀,這些問題他一定都考慮到了,他肯定有他的步驟,張書記您不如觀望一下,看看風向再說。”秘書建議說。


    “言之有理。”張興陽深以為然,但看了看那幅價值很高的字畫,有些不踏實,就對秘書說,“好了,你先出去工作吧,讓我再想想。”


    “好的,張書記。”秘書恭敬地說,出去之前又順手關上了門。


    張興陽拿出手機來,撥打莫曉兵的電話,通了後就直截了當地說,“小莫呀,你那幅畫我看了,實在太貴重,我承受不起呀。”


    莫曉兵在電話裏笑道,“張書記,俗話說得好,寶劍贈英雄,紅粉送佳人。我對畫畫十竅通九竅、一竅不通。對我來說,那隻不過一張普通年畫而已,留在我手裏,糟蹋了。”


    張興陽隱晦地說,“可是,我怕別人說閑話嘛,有的東西,還真難辦,眾口難調呀。”


    響鼓不用重錘,莫曉兵自然明白張興陽所指,就說,“張書記,事情也不難辦,隻要不反對,別人說好,大家一起說好不就行了?”


    “你呀,你呀,還真是個鬼靈精。”張興陽放了心,不讓他提名就好,至於不反對這個要求,那就簡單了,棄權也是不反對呀,沉默也是不反對。


    “張書記,我聽說羅子良想到盤江市去任職。這個人我不說張書記您也知道,腦袋裏就是一根筋,萬一他到那裏的話,做事情不知道輕重,把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翻出來,影響穩定大局就不好了,您說是嗎?”莫曉兵提醒道。


    “羅子良想去盤江市任職?這個消息你是從哪裏聽來的?”張興陽大吃一驚。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他和歐陽部長家的女兒和侄女關係好著呢,常常請她們姐妹吃飯,陪她們逛街。目的很明顯。還有,他和紀委的嶽書記關係好著呢,他的勝算很大。”莫曉兵信口開河。


    “不能讓他得逞。”張興陽低沉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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