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那永不彎曲的脊梁。


    此時生疼生疼的,咯吱咯吱,分崩離析的疼。


    他抬起腳。


    每走一步,都像踏在一些人的心尖上。


    澀痛難當,絞心斷腸。


    他拿出手銬。


    哢嚓一聲,拷在那纖細的手腕上。


    另外一端,卻哢嚓一聲,拷在自己的手上。


    然後在君宛渃愣怔間,伸手與她十指相扣。


    那張基本上,常年冷酷無表情的俊臉。


    似是牽出了一個淡笑,又似是沒有。


    他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你是我的妻,你犯了錯,該受罰,但這中間,我占了最大部分的錯,所以,我也要受罰。”


    嗒——


    嗒嗒——


    君宛渃的眼淚,不受控製的砸落下來。


    她淚眼迷蒙的,望著麵前的男人。


    “就算你這麽說,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不用原諒,錯了就是錯了,我錯在以為隱瞞你,讓你無憂一生,便是守護,你錯在過於偏執,傷害我沒關係,那是我應得的,但不該傷害孩子,不該引誘別人去傷害她。”


    “所以,我們都錯了,就要接受懲罰,懲罰以後老無所依,我們的孩子,將永不會再喊我們爸爸媽媽,也讓她的爺爺受到牽連,不能孫兒繞膝。”


    君宛渃捂著眼。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指縫裏往下滾。


    “是啊,我們都錯了,我們錯是罪有應得,活該絕後,但她有什麽錯呢,她明明那麽乖,被無數次的折辱,還能如此優秀,還能不心懷怨恨的報複我們。”


    “就算她因此走上不歸路,也是能被寬恕的,因為她是被我們逼迫的,可是她沒有,她那麽好,那麽堅強,那麽努力的成為一個心正義的人。”


    “用最理智的方式,來懲罰那些,傷害她想要護著的人,‘風雨同舟,傾顧一生’,你當初若是願意與我風雨同舟就好了,我若是再信你一點,再理解你一點就好了——”


    “可是我們沒有,我們都沒有,才走到了萬劫不複,不能再回頭了——”


    她細細的吸口氣,放下手。


    看著幾步之外的少年。


    唇角動了動,眼神含笑,隱下一切悲傷與疼痛。


    但終究。


    未語,淚先落。


    “請一定要珍重。”


    六字一落。


    君宛渃那一直被勉強壓製下來的心魔,又開始暴動。


    因為心魔不願意,不想別離,不想母女終成陌路。


    但,沒辦法了啊,沒辦法了。


    “嗯。”


    少年彎起眼眸,衝她露出一個燦若朝陽的笑臉。


    那般溫暖柔軟,又像是充滿了陽光味道的笑容。


    讓君宛渃終究強忍不住,痛哭失聲。


    不隻是她。


    很多人都捂著嘴,抹著眼淚。


    明明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一家人雖然破碎,但終究沒有反目成仇敵。


    沒有走到不死不休的境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心好疼。


    好疼啊。


    明明不關他她們的事,但控製不住的心疼。


    “為,為什麽不能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呢?”


    “就,就是啊,明明都知道錯了啊,爸爸沒出軌,媽媽知道錯了,爸爸也知道錯了,好好的認錯就好了啊,為什麽不能重新變成一家人了呢?”


    “嗚嗚我不想看了,我想回家,嗚嗚我想回家——”


    “是啊,為什麽不能呢?嗚嗚我也不想看了,走走咱們回家,太難受了,我難受!”


    是啊。


    為什麽不能呢?


    男人們摟著自己的女人,歎息一聲。


    他們看的也是心酸到不行。


    那個少年,有成千上萬個理由,可以走上不歸路,可以化身為黑暗報社。


    可是他沒有。


    他媽媽說的對。


    他那麽乖,又那麽好,還那麽堅強,身處無數黑暗,還能心持正義。


    這太可貴了。


    這種事情擱在別人身上,怕是都做不到的。


    但這少年卻能。


    “因為,對不起是沒用的。”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姑娘,淡淡的開口。


    “傷害了就是傷害了,我們都是血肉之軀,忍痛的能力都有極限,一旦承受不住,都會崩潰,而一旦崩潰,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


    “況且,你怎能知道,這次事件過後,往後還會不會再次遇上,讓一家人分崩離析的事情呢?”


    “楚家不是別的人家,他們是帝國的守護神,必須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與孤寒,一年到頭,家人團聚的日子本就少的可憐。”


    “要抵製外侵,要掃平內亂,稍有不慎就會被算計到,那對兄妹倆的家,不就是因為這種事情被滅門,到現在還沒被偵破的嗎?”


    “那麽,如果那些壞人突然出手了怎麽辦?”


    “這次的傷痕可以忍受,下次卻未必可以,因為我們總會回想最初的傷害,然後在時間裏慢慢的被消磨掉,彼此回暖的關係,重新變的支離破碎。”


    姑娘的這些話。


    讓她身後,那推著輪椅的青年。


    麵色慘白如紙,神情痛苦難當。


    他唇角哆嗦了下。


    想說什麽,可是終究什麽都說不出來。


    姑娘掃了眼。


    那握著輪椅,青筋鼓脹的手。


    淡淡出聲,繼續解說。


    “到那時,又該何去何從?誰能夠預知,這一次能控製住不報複,下一次也能不報複?”


    “這一次因為雙親的關係,沒能帶來實質性的傷害,萬一下次成了呢,那麽往後的人生,可該怎麽辦?時時刻刻噩魘入夢,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甘。”


    “痛不傷在自己身上,都不能明確的體會到,那痛有多疼,會不會承受不住,顧少脫離楚家,我認為是好的。”


    “因為楚家的束縛太多,不能隨心所欲的生活,稍稍有一點大動作,都會被人標榜上,楚家的太子,有錢,有勢,一手遮天之類的。”


    “會將他原本的才華與本性,蒙蔽起來,束手束腳的,比如此次事件,他如果用楚太子的身份做了,會得到什麽樣的後果?”


    “他會給楚家蒙羞,會讓人以為,身為楚家人,不為帝國努力,卻為了這麽點兒事兒,鬧的人盡皆知。”


    “而明明,他的人受到了傷害,他卻要因為顧全楚家的名譽,榮譽,從而忍耐下自己,看著自己的人痛,卻不能報仇,這多憋屈,多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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