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預想。


    讓她的神情邪縱異常。


    覺得自己,好像窺視到了什麽。


    她低笑一聲。


    慢慢分析。


    “九嬰,神選者,貫穿三界的無主域,六十年大維護,三十年小維護,而我又恰巧,三十歲死,十四歲重生。”


    “一年前無主域出現異象,天刑柱上,刻痕一半,那時楚夜寒仍舊是中陰界主,可是天刑柱上,卻不該刻下痕跡,但偏生被刻下一半。”


    “而那時,我正好活回來,且——”


    “羅刹與魂藩令意外的契合,像是缺失掉的,本體中的一部分——”


    “最主要的是,楚夜寒是被天道認可的中陰界主,因為魂藩令選了他當飼主,而我有羅刹,所以才被天道半認可,在天刑柱上刻下痕跡。”


    “刻一半沒刻完,怕是覺察到了事情的不對,畢竟楚夜寒有魂藩令還沒傳承下去,偏生我有魂藩令同體的羅刹,大概這樣才出現了迷惑性的失誤。”


    她一邊朝上飛。


    一邊眯著眼,接線頭。


    “而羅刹把魂藩令搶過來,楚夜寒才失去了中陰界主的身份,但,問題就出現在這裏——”


    “若是羅刹與魂藩令是一體的,為什麽魂藩令認可了楚夜寒,而羅刹卻附身到了我身上?”


    “更甚,楚夜寒動用魂藩令,每次都需要精血,而我卻不用?這不合正常程序,畢竟再怎麽異變,根裏還是沒變,同樣是人。”


    “區別在於,意誌力的強弱,心性的堅韌,以及看待問題的角度,思考問題的方位,但,這並不是魂藩令能在我身上異變的原因。”


    “那麽,為什麽會不同呢?”


    略略的擰著眉頭。


    她暗暗思索。


    然後。


    慢慢的接著理線頭。


    “說起來,是什麽時候,九嬰盯上我,開始頻繁找我‘麻煩’的呢?又是什麽時候開始,九嬰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我麵前,不再遮遮掩掩的呢?”


    她麵具下的神色一頓。


    驀的,眼裏厲光晃起。


    她頭一次發現,那九嬰下層成員,體內的芯片。


    是他提醒自己的。


    對了。


    就是他!


    芯片一事的出現。


    芯片上圖騰的發現。


    以及後來她把目光放到這個組織上。


    都是他一步步引誘自己的。


    先前她根本就沒有懷疑過。


    而這會兒,卻覺察到了不對。


    氣笑了的楚少年,咬牙切齒。


    “胥辭!老子操你大爺!你個王八蛋,原來從頭到尾的都在欺騙爺啊?好,好的狠!”


    沒錯。


    就是胥辭。


    姬家老祖,姬胥辭!


    她深深的吸口氣,抑製住自己想砍人的欲望。


    麵無表情的。


    繼續分析,繼續接線頭。


    找出姬胥辭這個關鍵點。


    那麽接下來的推測與判定,就順多了。


    “——是姬胥辭‘首個’發現那芯片的,然後把芯片一事告訴我,讓我把目光放在了此事上,逐漸的查出了不同尋常之處。”


    “然後,在與他們鬥智鬥勇的那段時間,被他們各種擊殺迫害,再加上楚夜寒跟他媳婦兒整出來的事,把我逼到了雲海。”


    “在雲海的萬人坑麵前,我以魂侍鬼,召喚出了羅刹——”


    分析到這裏。


    她的神情凝了一凝。


    “沒錯!九嬰‘高層’的現身,以及他們不再隱在暗處,光明正大出現在我麵前的時間,就在是我召喚了羅刹之後!”


    “我記得——”


    她刮著下巴。


    “當那次事件,我回去見到胥辭時,他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大對,難得的喝了個伶仃大醉,還說了些——”


    說了些什麽來著?


    時間有點兒長。


    她當時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在那時的自己眼裏。


    天塌地陷,全世界都可能會與她為敵。


    但胥辭不會。


    因為——


    她的神色淡了幾分。


    帶著幾分咬牙。


    因為——


    胥辭是她的馗。


    唯一的馗!


    是他對她做了宣誓。


    永生永世,生生世世,絕不背叛。


    更是他說的:


    【惡人視你如魔,善人視你如鬼,但吾卻視您為信仰,願為您披荊斬棘,奉您為皇。】


    【請不要忘記,吾的存在,吾是您的眼,是您的耳,是您手中的刀劍,是你掌中的槍支,可為您劈開一切,可為您爆碎一切。】


    【請君眷記,吾是——馗。】


    可結果。


    他是界內人。


    而到他莫名失蹤。


    到自己死亡。


    都不知道界內的存在。


    更不知道。


    在自己的前方,等待自己的,是無止盡的黑暗。


    “嘖,稍稍有些失敗啊——”


    她扯扯嘴。


    笑的有些涼薄。


    一個帶著目的接近她。


    成為她的心腹,成為她唯一的,所向披靡的利刃的人。


    結果,眼下才知。


    這一切的一切,皆不過是謊言。


    伴她近十載。


    是她的良師亦友。


    更是她可以放心的,把後背托付的人。


    原來,是建立在謊言之上的。


    天知道。


    之前,認出他時。


    她有多想殺了他。


    他莫名失蹤。


    她翻天覆地的找,搗毀一個又一個九嬰的窩點。


    甚至連累的沈長臨送命。


    而她。


    更背負了那樣,忠肝義膽的,熊熊不息的軍魂。


    就怕晚了,他也會遭遇不測。


    那是她,除了楚家以外。


    大概,最在乎的人了。


    可結果呢。


    如今才知。


    他的能耐,有幾人能傷害到他?


    “嗤,有點兒蠢啊——”


    她摸出一根棒棒糖塞嘴裏。


    麵無表情的繼續朝上飛。


    仔細的回憶,那貨當初醉後說了什麽。


    “唔,好像是——”


    “請不要怪我,我一定會拚盡全力,護你周全的,請不要恨我——”


    “好像是這麽說的吧?”


    當時,她還以為。


    這人是喜歡上誰了。


    但莫名不能在一起,才這麽痛苦來著。


    但。


    第二天,她開他玩笑。


    他靜默了一會兒。


    失笑道:


    “不記得了。”


    然後。


    那個話題,也就那麽揭過去了。


    眼下看來。


    那話,怕是對她說的了。


    畢竟。


    從雲海回去,九嬰越來越猖狂。


    也將她是神選者一事,鬧的人盡皆知。


    也讓楚夜寒,徹底對她下了‘封殺令’。


    “所以——”


    她舔著棒棒糖。


    眯了眯眼睛。


    “動用魂藩令不用每次滴精血,不是我的問題,而是羅刹的問題,那麽——”


    她是不是可以這般猜測?


    因為她擁有羅刹,所以她才不同。


    又因為她有石頭精跟小樹精,因此,她進一步不同。


    石頭精與小樹精的存在,讓她在靈修一道上呈現出異樣的進化。


    所以。


    魂藩令其實是羅刹的一部分。


    而羅刹又成了她的一部分。


    這才是,她用魂藩令不需要每次滴精血的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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