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生作為軍人,發生在這樣的事情不可能視而不見。於是,便對著劉若男和眾人說道:“你們在這裏等著,我過去看看。”


    現在的情況有些混亂,他怕劉若男跟過去會受傷。


    劉若男了解莊生的性子,也知道他的職責,便沒有去阻攔他。


    莊生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飯點門口,卻見一個穿著邋遢的男人站在門口罵罵咧咧的。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經破爛不堪了,而且,頭發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了,已經一縷縷的打了結,身上還散發著一陣陣的惡臭。


    現在都快要進入夏季了,而他的身上,還穿著冬天的棉衣。衣衫襤褸,棉衣裏的棉絮黑乎乎的打成一個結,耷拉在外邊。


    他的臉上髒兮兮的,黑乎乎的,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了。


    很多人看到這樣的人,都不禁捂上了嘴巴。


    莊生走到經理的麵前,問道:“你好,請問發生了什麽事?”


    莊生是從部隊回來直接去的店鋪,然後接上一家人便來了飯點。因為每次聚餐基本上都在這家飯點,老板對他們早就已經認識了。而且,莊生又是穿著軍裝,那經理看到莊生的那一刻,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一臉無奈的表情瞬時間變得舒展開來。


    “哎呀!軍人同誌,你瞧瞧,這人有神經病,不止一次的來了。要吃的給了吃的,要他走就張嘴罵人。我們這裏是做飯點的,你看他這個樣子,在這裏客人也是沒有辦法用餐的。”


    經理如是解釋道。


    莊生大概明白了。


    每周他們都會來聚餐的,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有這麽個神經病。


    高珊珊年紀小,對任何事情都充滿著好奇,她也喜歡湊熱鬧,沒有顧忌陳建民的阻擾,嬌小的身軀穿過擁擠的人群便來到了莊生的麵前,好奇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


    莊生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多久了?”


    “連續四天了都。每天到飯點就來,給了飯菜又不走。都說他是個傻子,可我看他精神著呢,從來餓不著自己。”經理說這話的時候,明顯很是無奈。


    當時,也是抱著一顆善心,看著這人可憐,便給他一口吃的。沒有想到,倒是給出仇來了。不僅拿了吃的,還得挨罵,鬧得他的生意也不好做。大家都圍在一起看熱鬧了。


    莊生上前,想要師徒勸慰一下那個衣衫襤褸的人,卻是還未等靠近,便聽到高珊珊的驚呼聲傳來:“天哪!這不是劉大壯嗎?”


    大家都在屏氣凝神的等待著看莊生這個軍人要怎麽處理這件事情,此時,這間飯點裏有些安靜。高珊珊的聲音,在此時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她的驚叫聲,也引起了坐在一旁的劉若男和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麵麵相覷一番,然後便匆匆走了過來。


    經理一臉詫異的望了一眼高珊珊,然後又望了一眼莊生,疑惑的問道:“軍人同誌,你們認識這個傻子?”


    許是高珊珊的聲音太大了,讓一隻罵罵咧咧的那個人也停了下來,他抬頭瞅了一眼高珊珊,又看了一眼莊生,撒腿就跑。


    就在他望向莊生的時候,莊生一瞬間就確定了,這個人確實就是劉大壯。


    隻是,他沒有想到,劉大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知道,自打劉二狗的事情出了之後,劉大壯便消失不見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還有他的母親梅紅,也徹底的消失了。從此後,村子裏就再也沒有了劉家一家。


    沒有想到,今天竟然在這裏見到了劉大壯。


    而莊生似乎也能夠明白,劉大壯為什麽看到自己就會跑。


    記得兩年前,劉大壯犯病的時候正巧在田地裏碰上劉若男了。劉大壯是個精神不受控製的人,拿了鐵鍁頭就要去拍劉若男,幸虧劉若男跑的快,給躲了過去。


    當時,田地裏幹活的人都去拉劉大壯,可他的力氣卻是出奇的大,拿著鐵鍁一陣亂揮亂舞。沒有人敢靠近,在這樣的狀況下,生怕自己會受傷了。


    這件事情正巧被經過的莊生看到了。他伸手靈活,很快便將劉大壯手中的鐵鍁奪了下來。因為劉大壯當時拚命的掙紮,莊生因為怕他傷了人,無奈之下對他動用了一些武力。


    自打那之後,劉大壯隻要看見莊生就跑。


    而且,每次都是這樣。


    莊生即刻間就追了出去。此時的他,沒有多想。所謂他鄉遇故知,即便這個故知是個頭腦有問題的人,可畢竟是他的老鄉。


    更何況,他們一家人的結局這樣悲慘,父親被判了死刑,母親不知所蹤,留下一個頭腦不正常的兒子,能活到現在也著實是一種奇跡了。


    於此,莊生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劉大壯跑的真快,莊生煞費了一些力氣才抓到他。


    在抓到他的那一刻,卻見劉大壯瞬時間就抱頭蹲在了地上,嘴巴裏一直嘀咕著:“別打我,別打我。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


    莊生的心裏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劉大壯的精神病不是一直都持續的,而是不間斷的。在他不犯病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好人一個。但是,他是不能夠受刺激的,一受刺激就會犯病。而且,誰也不知道哪一件事情會刺激到他。


    莊生一隻手揪著他的衣裳,一邊緩緩地蹲下了身子。


    他英俊的眉頭緊緊地皺成了一個疙瘩,表情複雜的望著劉大壯。將他抱著腦袋的手臂移開,望著劉大壯問道:“大壯,你認識我嗎?”


    劉大壯不敢抬頭望著莊生,生怕他打自己似的,許久,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怎麽到這裏來了?”莊生問。


    他實在不知道,劉大壯到底是在什麽樣的狀況下,獨自一人跑到了省城來。這麽久的時間,他又是怎麽活下來的?


    從深秋到冬天,又從冬天到春天,現在依然已經快要入夏了……四季交替,那麽久的時間,他到底經曆了什麽?又是怎麽讓自己活下來的?


    想至此,莊生還是有些心疼的。雖然,劉大壯的父親曾經想要對他的妻子做出什麽不軌的行為,但好在並沒有釀成什麽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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