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諾在森林裏。


    深夜的森林,宛如倒進墨水般地漆黑。就連在樹木枝葉後方的天空,也因為陰天的關係,看不到星星與月亮。


    奇諾穿著深綠色的襯衫,外麵套著平日常穿的黑背心。然後,整個人趴在森林的土地上。


    她趴下來,從隻有長出一點點綠草的相同高度來觀察那個世界——透過手上「長笛」的瞄準鏡觀看。


    在距離奇諾大約三百公尺的場所,有一處森林經過人工開墾所形成的廣場。


    那裏燃燒了許多籠火,煙霧也隨著風吹散。整個廣場搖曳著暗橘色的光線,照在「他們」身上。


    他們是百人左右的成年人。男女比例各半,有不少是二十幾歲,但比較多的是三十幾歲。中年以上的可以說真的隻有一點點,年齡層算是偏低。而大家都同樣做t恤與短褲的簡單打扮。


    然後,他們正處於狂亂之中。


    有的拚命甩頭,有的跳著稱不上是舞蹈的舞。而他們原本穿得很單薄了,有人甚至把衣服脫了,模樣很不得體地抱在一塊。


    他們被籠火照耀成橘紅色的眼神並不正常,嘴巴也不斷流著口水。偶爾還發出毫無意義的叫聲,連距離三百公尺遠的奇諾都聽得見。


    他們喝著裝在水桶裏的液體。


    雖然不曉得裏麵裝的是什麽,不過是深咖啡色的液體。眾人用杯子舀那些液體,目的很明顯下是為了攝取水份,他們大口大口喝下,然後又瘋狂地手舞足蹈。


    「…………」


    奇諾默默觀望他們那種模樣一陣子之後,匣匣地把瞄準鏡的圓形視野,對準其中一名男子的頭部。


    是在這狂亂之中,看起來很冷靜的年輕男子。


    他身上穿的是同樣的服裝,但胸前並沒有被液體弄髒。然後,左手還戴著臂章。用紅布纏起來的臂章上,寫著意義不明的文字。


    而且男子的手上,拿著長長的棍棒。


    然後他用那支棍棒,粗暴地把步履蹣跚走向自己的另一名男子推倒在地。被推倒的男子摔在其他人身上,他沒有發出任何不滿,就這樣兩人疊在一塊地蠕動。


    奇諾把瞄準鏡的十字線,對準持棍棒的男子。


    「長笛」是用兩腳架(bipod)立在泥土地上,前端還裝置了圓筒形的滅音器(suppressor)。


    奇諾她伸出的右手食指,觸碰到「長笛」的扳機。


    然後輕輕吸口氣,再「呼」地吐出之後便屏住氣息。


    「…………」


    在不發一語的情況下,扣下了扳機。


    「長笛」產生微小且輕細的振動,空彈殼也沒被排出來。


    子彈伴隨「噗咻」的微弱聲音飛出去,以一秒鍾的時間飛了三百公尺的距離,也就是說飛得比音速還要快——


    然後命中男子的頭部。


    男子的頭部一麵噴血,一麵倒在泥土地上。那個聲音,夾雜在某人意義不明的叫聲中。


    三秒鍾後。一名搖搖晃晃走過來的女子,被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的男子身體絆倒。然後,摔得非常慘。


    全身沾滿泥土的女子,彷佛啥事都沒發生過地站了起來,眼神渙散地繼續搖搖晃晃往前走。


    「…………」


    奇諾用右手拉出「長笛」的檜栓。


    用手動的方式排出空彈殼,然後再把槍栓推進去。奇諾一麵把下一顆子彈,靜靜地確實地送進膛室裏——


    「還剩、好幾個人呢……」


    一麵移動瞄準鏡,對準另一個手持棍棒的男子。


    那是二天前的事情。


    「像是機油啦,鏈條啦,還有鏈齒輪。現在不換新的話,可是會發生很慘的事情呢。」


    「是是是。知道了啦,漢密斯。」


    奇諾與漢密斯在一條森林裏的道路奔馳。


    奇諾穿著黑色夾克。右腿上懸掛著「卡農」,「森之人」則收在腰際後麵的槍套裏。


    季節正值初夏,時間是早上。天空非常晴朗,空氣也很清新。


    新綠季節也過了,森林的綠意愈發深濃。放眼望去大地很平緩,道路也很平坦。


    開墾森林而開出的筆直道路,露出紅棕色的泥土,不過因為前一天的雨而變得泥濘。為了防止輪胎陷住動彈不得,奇諾低速且慎重地騎乘漢密斯。


    「不過,如果有技術了得的技師就可以了。然後,如果有精確度高的零件,這樣就夠了。」


    「那我也了解了。據我們所聽說的,現在要去的國家似乎有汽車,零件的部分大概不用擔心。但技師方麵,就不知道了。」


    「這個嘛,畢竟這世上有人品好但技術差的人,當然也有技術了得但人品得打上問號的人呢~」


    「那你會選哪一個?」


    「後者!機械這種東西,就是要正常運轉,也就是說『治療』是有它的價值哦。無論時代怎麽進步,那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世界的真理』哦。」


    「世界的真理啊……漢密斯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呢!」


    「還好啦——」


    「那麽,明天要幾點起來呢?」


    「下曉得耶——」


    就在漢密斯回答的時候,已經開始在道路前方看到城牆了。


    入境以後的奇諾與漢密斯,背對著城牆看借來的地圖。


    這是一個相當遼闊的國家,無論是地圖所顯示的,或是實際上的狀況,靠近西側城門有一大片綿延的森林。


    國內保有森林的話,證明農地及所有土地都足夠。國民沒有發生饑餓狀況的話,證明國家發展並沒有停滯。


    確認過路線之後,奇諾騎乘著漢密斯前往國家的中心部。


    一路上綿延的森林景色,讓人分不出究竟是在國內還是國外。終於好不容易看到農田與家畜,並在接近中午的時候,抵達了國家的中心部。


    在樓高十層的建築物櫛比鱗次的中心部,果真如之前得知的情報,有汽車在路上行駛。


    奇諾與漢密斯詢問路人:


    「姑且不論品行好壞,哪裏有工夫了得的技師?」


    結果路人就介紹了一名技師。


    把行李放在附近的旅館以後,奇諾與漢密斯便前往別人介紹的汽車維修廠。


    出現在那兒的,是自稱老板的男子,外表看來大約四十五、六歲,臉上有些胡渣,身上穿著被機油弄髒的連身工作服。


    對方看起來並不親切,還臭著一張臉。


    「喂喂喂,這摩托車也太髒了吧。」


    他看了一眼接近的漢密斯如此說道,然後又繼續說:


    「首先得換鏈條跟鏈齒輪呢。還有,離合器線也最好換掉哦。這你可能沒發現到,載貨架跟側腳架的螺栓也有點鬆了。還有前輪的輪幅也要換。」


    老板說好明天中午前會修好,於是奇諾把漢密斯放在那家店裏,步行回到旅館。


    然後,在緊鄰的餐廳吃了一頓遲來的午餐。


    店內的空間寬敞,桌子中間的洞裏擺了已經燒得火紅的木炭爐子。而上麵的鐵網,可以利用到冰箱無限取用的食材自行烤熟吃。


    「這家店簡直像夢一股地美好呢……」


    奇諾挑選了豬肉、牛肉、羊肉跟雞肉,還有蔬菜等等各種食材,便開心地吃了起來。


    「那個啊——變得愈來愈多了哦……」


    距離不遠的桌位,隱隱約約傳來兩名正在喝茶的男子的對話。是年齡四十歲至五十歲,兩個做西裝打扮的男子,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客人。


    兩名男子用討人厭的語氣說:


    「差不多——得設法解決了吧……——真是無可救藥呢……」


    「如果可以的話——應該正在進行吧。」


    「——沒辦法處理嗎……?」


    「那樣的話就沒什麽根據——不過,既然做了保證的話——」


    兩人在談論對他們來說,似乎不是非常受歡迎的事態。言談聽起來很抽象,對於關鍵的內容,都刻意不明白說出口。


    不久,他們還比因為是吃到飽,所以持續開心享用的奇諾還要早去結帳。


    店員過來收拾他們的杯子,經過奇諾旁邊的時候——


    「呿,這個旅行的家夥還在吃啊……」


    他明顯露出不愉快的表情,還刻意把碎碎念的話講得讓奇諾聽得見。


    不過奇諾則是當做什麽也沒聽到,又站起來去拿別的肉了。


    「…………聽說今天有旅行者入境,應該就是她了。」


    隔著窗戶看著奇諾背影如此說話的,是剛剛兩名男子之中的其中一個。


    「啊?沒錯,就是騎摩托車來的旅行者對吧?我有收到情報。不過沒看到摩托車,可能是送修了吧。聽說他們也到處詢問修理技師的事情呢。隻不過,沒想到竟是那樣的小鬼頭呢。」


    另一名男子邊那麽說,邊從懷裏拿出眼前某輛車的鑰匙。


    然後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裏。


    「那家夥……怎麽樣?」


    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他停下手的動作。


    然後回答:


    「上車吧!」


    兩名男子迅速地坐進駕駛座與副駕駛座。


    那個時候他們的西裝略微翻開,露出了佩戴在肩上的掌中說服者。


    隔天。


    奇諾與黎明一起醒來。


    窗外的天氣晴朗,但風勢比昨天強勁許多,遠方的天空也看到有破片雲在流動。


    因為漢密斯不在的關係,奇諾獨自在房間裏進行「卡農」與「森之人」的拔槍練習。練習完以後,就簡單將它們分解,做清潔維修的動作。


    奇諾從「森之人」的彈匣取出子彈,再把清空的彈匣裝回去。因為子彈一直裝在裏麵的話,會使得彈匣的彈簧彈性疲乏,因此用這種輪流的方式讓它休息。


    接著再拿出步槍「長笛」,把前後分割式的「長笛」組合起來。


    經過多次確認運作無誤之後,再把窗簾微微打開,在外麵看不到的情況下,用瞄準鏡練習遠方的狙擊。


    對於「長笛」,也是確認剩下的子彈之後再維修清理彈匣。然後再把它分解,放回包包裏。


    吃完早餐以後,奇諾悠閑地度過她的上午。


    她把衣服洗一洗,再將露營道具洗幹淨並檢查維修。


    等那些事情也都做完以後,因為終於沒事情可做的關係,奇諾打開房間裏的電視機。


    黑白影像伴隨著雜音浮現在電視機螢幕上,播出的是戲劇節目。


    美麗的農村女孩與帥氣的都會男子為了兩人的將來吵架。這時候,另一名壯碩的農村男子也進來參一腳,簡直吵得不可闊交。


    正當奇諾看得目瞪口呆的時候,兩名男子在突然降下的驟雨裏,開始激烈地互毆。


    正當想要阻止兩人的女子,挨了晨村男子一拳並以慢動作倒下的時候,電視螢幕卻跳出「下周請繼續收看!」的字幕,然後節目結束了。


    「接下來劇情會是如何,等一下再跟漢密斯聊好了……」


    下周已經不在這國家,也無法繼續看下去的奇諾喃喃說道。


    螢幕裏開始播起了廣告。


    奇諾伸手拿茶杯,裏麵裝了自己泡好的茶。


    第一段播出的廣告,是從上午就在播的威士忌廣告。


    而且還是剛哪打扮成農夫的男演員,這時候搖身一變為西裝筆挺的紳士。還說什麽男人的酒來著。這段廣告三十秒就結束了。


    接下來的,是餐廳的廣告。


    親子全家三人,大口享用著漢堡。而且還以國家的地圖,顯示各家分店的位置,也讓奇諾了解有加盟連鎖這種事業。然後店名還伴隨著旋律連呼好幾次,這段廣告十五秒就結束了。


    然後,是下一段廣告。


    『想不想成為全新的自己呢?』


    伴隨著沉穩的男性旁白,螢幕上映著排排站的年輕男女認真的表情。


    『想不想成為全新的自己呢?』


    『想不想成為全新的自己呢?』


    『想不想成為全新的自己呢?』


    『想不想成為全新的自己呢?』


    『想不想成為全新的自己呢?』


    這奇妙的廣告拚命重覆這樣的旁白。


    「嗯?」


    讓奇諾不禁停下喝茶的手,更加專注看電視螢幕的畫麵。


    『想不想成為全新的自己呢?』


    每念一次旁白,就出現兩名笑得很燦爛的男女。


    『想不想成為全新的自己呢?』


    由於過度重覆同樣的旁白與畫麵,讓奇諾有些搞不懂這廣告的意思,最後畫麵中的男女,表情變成爽朗的笑臉。


    『沒問題!』


    然後異口同聲地這麽說,接著就切換到另一個畫麵。


    上麵注明了類似聯絡用的地址與電話號碼,然後——


    『你能夠成為全新的自己!跟我們一起來!——「找出人生真相的霍登會」。』


    再加上這句旁白。而實際一分三十秒的漫長廣告,就到此結束了。


    聽著其他連續劇的片頭曲,奇諾關掉電視機。


    「這廣告的最後,到底想表達什麽昵?」


    她自言自語地說道。


    接近中午的時候,奇諾徒步出門。


    穿黑色夾克走路會熱,所以她把袖子拆掉變成背心,然後把「卡農」與「森之人」確實收在槍套裏,再把帽子、防風眼鏡跟手套放進小肩背包裏,準備到修理技師那兒取回漢密斯。


    在雲層增多的天空下——


    「漢密斯不在身邊,短短的距離也走得好辛苦哦……」


    奇諾一麵碎碎念,一麵做短暫的散步。


    當她來到看得見那家店的地方——


    「嗯?」


    發現店家的情形明顯不太對勁。


    昨天原本隻停放待修車輛的店門口,今天停了好幾輛車。


    而且,那些幾乎都是漆了白色與藍色的塗裝,車頂還有紅色的警示燈。


    奇諾好不容易抵達了那間確定是被警車團團圍住的店鋪。


    「啊!你是摩托車的車主對吧?」


    穿著藍色製服襯衫的年輕警官一看到奇諾就問。


    奇諾點頭回應之後,警官便引導她到店裏。裏麵有幾名警官,以及這家店的老板。


    「…………」


    看到奇諾的老板,臉色不悅地把眼睛別到一旁。


    而現場看起來年紀最大,大約是五十歲的製服警官對奇諾說:


    「你就是奇諾對吧?我是南三番地區警局的副局長。」


    奇諾向自稱是副局長的警官點頭示意。


    「我來說明好了。眼前的狀況相當複雜。」


    副局長說道,並請大家到作業區旁邊的椅子坐下。奇諾到那兒坐下之後,副局長跟老板則坐在她的對麵。


    「那麽,請說吧。」


    奇諾淡淡地說道。副局長開始進行說明。


    「我照順序說好了。這是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老板把摩托車——他叫做漢密斯對吧?他把漢密斯完全修好了,於是準備出去試車。」


    「是的,然後呢?」


    「當他一回來維修廠,先前跟在後麵的卡車停了下來,並走下大約十名的男子。然後,把停在維修廠的漢密斯抬起


    來……逕自帶走了。」


    「…………然後呢?」


    「當然,這位老板也試圖抵抗。他手拿著鐵管,並斥責那些人。可是——」


    「可是什麽?」


    「很遺憾的是,他們是『宗教團體』。」


    「什麽?」


    奇諾不解地歪著頭。


    「嗯。關於這點,有必要向你說明呢。」


    副局長如此說道,他板著臉,還一度把視線別到旁邊。


    然後——


    「這麽說可能奇諾你不會相信——不,搞不好因為你是旅行者,或許知道每個國家有其各種不同的規定……」


    副局長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而接著他的話說下去的,是臭著臉的老板。


    「宗教團體在我們這個國家,是特別受到保護的!」


    「受到保護?」


    這時候副局長又代替氣憤大叫後,把臉別到一邊的老板說:


    「是的。這個國家是多宗教國家。因為覺得宗教自由是比任何事情還值得尊敬,因此給了多方麵的方便。由於特定的宗教並沒有利益可賺,因此給了以宗教團體之名義登記的所有團體許多方便。從免除各種稅金開始,到指導者不需要服兵役、優先使用公共設施,還有——」


    副局長「唉~」地歎了口氣之後又繼續說:


    「也包括輕微的犯罪行為不加以追究這種事。」


    「什麽?那是什麽恿思?」


    「也就是說……如果對方是犯下能夠用易科罰金代替刑期的犯罪行為,就無法予以逮捕或起訴。像這次漢密斯被搶走,就是這種狀況。假使老板遭到毆打,也拿他們沒輒。幸好他並沒有抵抗呢。」


    從警官口中聽到這些話的奇諾,不禁目瞪口呆。


    「啥……」


    「這不管怎麽想都很奇怪對吧!到底是誰!是誰訂下這麽愚蠢的規定啊?」


    老板代替奇諾錯愕地大叫。


    副局長則拚命地找藉口,向奇諾解釋老板並沒錯。


    「這是從建國當時,就訂下的古老法律哦。宗教是人們的心靈寄托。關鍵就在於,如果有若幹的不法,大家幹脆互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見。雖說法律這麽規定,若沒有團體像現在這樣明目張膽地進行不法,根本就有如空談一般。」


    「可是,現在存在了。」


    「是的……這次帶走漢密斯的,是這國家最新創立的宗教團體,名字是『找出人生真相的霍登會』。」


    對奇諾來說,出現了她很耳熟的名字。


    「你是說在電視上,播怪廣告的那個?」


    「沒錯,你看過了是嗎?」


    「是的。那到底是什麽樣的宗教團體呢?」


    對於那個問題,副局長思考了幾秒鍾,然後簡潔地回答。


    「是一年前移民到這個國家的霍登夫妻,所創立的新興宗教。這宗教的想法,跟既有的其他宗教並不一樣。沒有特定膜拜的神隻,根據信徒的說法,跟眾人對話,『找到全新的自己』是這宗教的目的。」


    這時候老板脫口說:


    「就直接跟他們說嘛!說他們是『一群讓人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麽的詭異家夥』!」


    「這個嘛,要是能老實說就好了。當然,我是指『信徒以外』的人。」


    聽過副局長與老板的話,奇諾詢問:


    「這宗教的信徒很多嗎?」


    副局長回答:


    「目前大致上是兩百人左右。雖說有這麽多人,但一想到兩個月前原本才十個人左右,不禁覺得成長的速度很驚人。而電視廣告,也是那時候開始播放的。」


    「成為信徒的,都是些什麽樣的人呢?」


    「幾乎都是年輕人哦。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會有對於自己的未來感到煩惱的年輕人。他們感到不安,也對現實中的自己感到恐懼。而那樣的他們——」


    「被廣告吸引了,對吧?」


    「這個嘛,沒錯。除此之外,這宗教也在大學裏勸人入教呢。當大學生受邀參加『發現自我的座談』,因為有人誠懇聽自己的煩惱,就變得仰賴對方。等到深入接觸之後,才初次發現那原來是宗教團體,但因為在裏麵的鹹覺很不錯,最後就選擇繼續待下去。可是,這更不用說了,根本沒有規範勸人入教的法律。」


    奇諾說「到這裏我很明白了」,然後就切入主題地說:


    「你的意思是,那個『找出人生真相的霍登會』擅自把漢密斯帶走是嗎?」


    「是的。它的名稱太長了,我們簡稱為『霍登會』吧。」


    「到底是為了什麽呢……我不認為是為了要賣高價耶。」


    對於這個疑問,老板回答:


    「那些家夥曾說,『這輛摩托車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理,請他為眾人開示吧』。」


    打從心底感到錯愕的老板說道。


    「虧我已經把他修好了呢!j


    然後又補上這一句。


    「真理是嗎……漢密斯嗎?唉……」


    奇諾發出分不出是錯愕或是佩服的聲音之後又說:


    「那麽,霍登會在哪裏?可以請你帶我去那裏嗎?」


    副局長詢問:


    「你去了打算做什麽?」


    「請他們把漢密斯還給我。」


    「你覺得那些家夥是那種用說的,就會乖乖把漢密斯還你的人嗎?,


    「這個嘛,雖然我並不認為,但至少要確定他在哪裏。」


    「…………」


    看著奇諾彷佛在瞪人的表情,副局長說:


    「知道了,我叫警車載你過去。」


    與老板暫時道別之後,奇諾便坐上警車的後座。


    由於腰際後麵的「森之人」有些礙事,奇諾暫時把它連同槍套拿下來,重新佩帶在左腰上。坐在隔壁看到她做這些動作的副局長,表情有些開心地問:


    「這兩把說服者你好像都用得很上手呢,想必你應該經曆過許多激烈的戰鬥吧?」


    「根本就沒有什麽值得自豪的事情可說。」


    奇諾答道。


    在年輕警官的駕駛下,警車往前行駛。


    警車穿過城鎮與農田。


    在加油站休息一會兒之後,不久進入森林裏。


    在車上,奇諾又得到更多關於霍登夫妻,以及霍登會的詳細情報。


    根據那些情報——


    大約在一年前,自稱叫做鮑伯與梅的夫妻,帶著叫做吉恩的十一歲兒子來到這個國家。


    霍登夫妻宣稱他們拋棄祖國,到處旅行傳教,請求能夠允許他們在這國家進行傳教的活動。


    以國家的立場來說,因為有先前的法律保障而無法拒絕。


    「終於找到新天地了!」


    霍登夫妻邊說邊喜極而泣,並得意洋洋地開始傳教。


    剛開始,幾乎沒有人理會他們。


    對多宗教的這個國家來說,它的教義講好聽一點是嶄新,講難聽一點是意義不明又詭異。不過現在,不僅拉攏了許多年輕人也正急速發展。


    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封閉性,大部分熱衷的信徒們,就在我們現在要去的設施裏共同生活。


    這宗教圖體買下位於廢村的學校,把校舍當做居住設施,然後耕種四周的農田。


    他們就在那塊土地,過著自給自足的集團生活。


    由於除了信徒以外,不開放外界觀摩的關係,詳細情況並不明。這個國家,過去不曾有過如此封閉的宗教團體。


    年輕人把現有的錢全數捐出並加入該宗教,但從此不回家這點就造成了問題。就算家人想把人帶回家,但不是本人頑固到聽不進


    家人的勸說,就是連本人都見不到。


    雖然也有家長為此表達不滿,但隻要宗教自由得到保障,而且隻要是十八歲以上的本人自願,警方就無權插手幹涉。


    「情況大致說來,就如以上說的。」


    副局長彷佛不想淌這個渾水似的,用冷淡的語氣說道。


    然後——


    「老實說,我們警方並不想跟宗教扯上關係。尤其是那些家夥,太麻煩了。」


    也果真那麽說呢。


    走進森林沒多久,警車便進入目標的廢村。


    在距離城鎮遙遠的廢棄村落,道路的左右兩側,是一排排因為沒有整修而頹圮的荒廢房屋。根本就毫無人煙,隻有電線穿過電線杆延伸。


    然後,繼續走進森林最深處,目標的設施就在那裏。


    看得見一棟三層樓高的木造建築,是呈橫長狀的校舍。那是古老的建築物,玻璃窗到處都有龜裂,而破掉的地方,則是用木板修補起來。


    除了校舍沒有其他建築物,旁邊還停了幾輛老舊的卡車與巴士。車體滿是鐵鏽,輪胎已經陷入地麵。


    緊鄰在旁的寬敞操場仍保留原貌,但到處都有籠火的痕跡。


    然後看得見彷佛圍著學校,剛著手耕種的遼闊農田。還有許多在那進行農務的年輕人。


    他們主要都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而且同樣做t慍與短褲的簡單打扮。他們正默默摘著長到腰部高度的綠葉。


    不曉得農務是不是動用了人海戰術,總之人很多。每一塊農田大約有十五人至二十人在工作。而農田有七塊,所以有百人以上在工作。


    發現接近的警車——


    「…………」


    他們瞄了一眼之後,就若無其事地繼續工作。


    副局長則說:


    「這裏的信徒就像那樣,在這設施裏工作、生活。霍登夫妻帶進國內的那種草的種子,那些家夥似乎常泡成茶飲喝。雖然他們說將來要在市麵上販賣,但我國從以前就有固定愛喝的茶飲,應該是賣不出去吧。」


    「是嗎……不過,關於茶的事情……跟我無關呢。」


    「你有沒有看到手上戴著紅色臂章的人?」


    副局長問道。


    「看到了。」


    奇諾答道。


    這群信徒之中,有幾個手臂戴著紅色臂章的人。看樣子是負責監視采茶作業,他們手上都拿著長棍棒站在一旁。


    「他們,好像是『上級信徒』。是從初期階段就成為信徒,因此在團體裏的地位很高。」


    「原來如此。不過,那跟我無關呢。」


    正當奇諾毫不客氣那麽說的時候,警車停下來了。


    警車就停在校舍中央,最大的玄關前麵。不一會兒就有幾名戴著臂章的信徒,從那裏走出來。然而他們並沒有圍上來,而是站在幾公尺的前方,等候車內的人下車。


    「這個嘛,他們並沒有笨到敢對警官動手。」


    副局長對奇諾那麽說,並讓駕駛在車內等候,然後就走下警車。奇諾則從另一側跟著下車。


    「嗨,各位!我們陪這位旅行者一起來,有話想跟霍登夫妻說,可以請你們盡快幫我們轉達嗎?」


    他的語調雖然親切,但仍鹹受得到不容分說的強勢。信徒們麵無表情地回答「請稍候」,其中兩人就消失在校舍裏。


    在等待的時候,奇諾看著校舍外觀。


    那是用橫木板連接而成,相當古老的木造校舍。還看到有幾張臉,從沒有破裂的窗戶俯瞰自己這邊。


    這時候校舍的門開了。


    「哎呀呀!這不是副局長嗎?」


    一名男子用開朗的語氣說著並走出來。


    那是看起來約四十幾歲,非常肥胖的男子。他的臉跟肚子都圓嘟嘟的,要是跌倒的話,那個體格似乎會滾很長的距離。


    他身上穿的,是跟其他人沒什麽差異的襯衫與長褲。隻是肚子的部分因為凸得鼓鼓的,所以衣擺顯得不夠長。他有一頭金色的短發,濃密的胡子,以及看起來很開心的笑容。


    男子看起來像平易近人的農夫,一麵走近副局長——


    「我的名字是鮑伯·霍登。是這個團體的代表,也是負起所有責任的人。願你的靈魂,能接近真理。」


    一麵笑咪咪地麵向奇諾做自我介紹。


    「好了,請問有什麽事嗎?要入教嗎?我們可是非常歡迎哦!」


    對於鮑伯的詢問,副局長回答:


    「聽說有一輛叫漢密斯的摩托車被運送到這裏,現在還在嗎?」


    鮑伯很幹脆地回答:


    「當然在,我們買下來了!」


    「買下來?」


    「是的。不久前,一群陌生人把他帶來這裏賣。對我們來說,覺得這是詢問摩托車『有別於人類』的知識、經驗的大好機會,所以就決定把他買下來。這可是通往真理的道路呢。」


    「…………」


    站在臉色難看的副局長旁邊,奇諾開口說話了。


    「那是我旅行的搭檔。聽說是這裏的信徒,從我委托修理的店家搶走的。」


    「怎麽可能!我不敢相信我們這群夥伴,存在著那麽可惡的家夥!可是,就算真的有,對我們來說,也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向某人購買的物品呢。」


    正當鮑伯還在說話——


    「嗨!奇諾!」


    幾名年輕人從後麵推著漢密斯出現。


    「我怎麽覺得——自己似乎在睡著的時候,遭到別人綁架呢——這裏是什麽地方啊?」


    語氣一點都不緊張的漢密斯,被那群當事人用側腳架立起來。接著那群年輕人往後退,反倒是一名女子,牽著一個孩子現身了。


    她是同樣穿著樸素,看起來很安靜穩重的四十幾歲女子。然後,是穿著寬鬆的衣服,圓滾滾的眼睛看起來很可愛,個子嬌小的小孩。


    「這是我妻子梅,這是我兒子吉恩。」


    在鮑伯的介紹下,梅輕輕點頭打招呼,吉恩則是什麽話也沒說,躲在母親後麵。


    「梅跟吉恩都很期待跟摩托車對話。不過在那之前,得先幫他取個名字才行。我打算讓吉恩幫他命名哦。這麽做正適合培養孩子獨立自主的能力。」


    麵對看起來很開心的鮑伯——


    「我是來請你們把漢密斯還給我的。」


    奇諾用冷靜的語氣告知。


    鮑伯不解地大大歪著頭。


    「哎呀呀,旅行者你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呢?我們是在完全不知道那是贓物的情況下買的,所以沒有義務現在就馬上還你哦?警察先生,我說得沒錯吧?」


    「這個嘛,的確沒錯呢。」


    副局長承認他的說法,漢密斯馬上開心地說:


    「這就是所謂的『電氣退散者』對吧!」


    副局長則說:


    「…………應該是『善意第三者』吧?」


    「對,就是那個!」


    漢密斯那麽說之後就沒再說話。


    奇諾輕輕歎了口氣。


    「你實在很傷腦筋耶。」


    然後一麵那麽說,一麵把兩手插在腰部略低的位置。「卡農」與「森之人」正好就佩帶在那個位置,於是也就碰到兩挺說服者的槍把。


    就在那一瞬間,鮑伯誇張地顫抖身髏。


    「哇啊啊啊啊啊啊!咿咿咿咿咿咿!那是什麽意思?你想用說服者威脅我們嗎?」


    「哇啊!」


    梅也跟著驚叫,並且蹲下來緊抱著吉恩,彷佛要保護他。然後鮑伯在一旁持續邊跳邊叫。


    「哇!好可怕!警察先生!太可怕了!這個旅行者是殺人魔嗎


    ?她打算要殺死我們嗎?她想開槍射殺我們嗎?啊啊!好可怕!太恐怖了!暴力啊!」


    在他後麵的信徒們也紛紛這麽說。


    「可怕的暴力!」


    「怎麽有這麽恐怖的事情!」


    「令人無法置信的野蠻行為!」


    「人類就是這麽簡單會變成惡魔!」


    而且還四處亂竄。


    「…………」


    奇諾麵無表情地讓兩手離開腰部。副局長緩頰地說:


    「各位請放心。有我們警察在,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如果奇諾在國內稍微傷害無辜的人——我們會立刻做出將她逐出國外,禁止再入境的處置。」


    鮑伯對著妻子與孩子說:


    「是嗎?我想也是呢!啊啊,太好了!你們大家,全都受到警方周全的保護呢!」


    然後兩手緊握著副局長的手,拚命上下搖動。


    「哎呀——謝謝你!謝謝!因為我們過去在祖國受過警方的迫害,真的很高興能夠在這個國家定居呢!新天地萬歲!信仰自由萬歲!」


    副局長輕輕地抽出他的手,麵向著奇諾說:


    「不過,這下子事情變棘手了呢,奇諾。總之已經確定漢密斯在這裏,也似乎不會立刻被轉賣。現在我們隻能夠下次再來了。我們警方一定會找到偷走漢密斯的家夥。首先——我們可以先回警局再說嗎?」


    奇諾回答:


    「好吧。」


    看著遠離的警車——


    「哼!真是一群好對付的家夥!」


    鮑伯一反剛剛親切和藹的態度,一麵奸笑一麵大喊。


    「一點也沒錯呢。這國家的人該不會都是白癡啊?」


    梅也彷佛變了個人似的。


    「…………」


    原本緊抱住她的腳的吉恩,又增加雙手的力道。於是梅連忙蹲下來,撫摸著他嬌小的頭說:


    「啊啊,真是對不起。沒事的,你放心喲。所有的事情我們都會順利解決的,你千萬不用擔心哦。」


    吉恩緊抱住梅,接著在她耳邊小聲呢喃些什麽。


    「我當然知道……好了,我們去喝茶怎麽樣?」


    梅確實聽完以後,便把十二歲但身材嬌小的吉恩輕輕抱起來,走回校舍裏。


    鮑伯則跟在她們後麵,在要進入校舍以前,對站在旁邊畢恭畢敬的信徒們下達命令。


    「真是太爽快了!今晚就難得慰勞大家一下吧!準備舉行宴會吧!」


    時間過了大半天,天空整個陰暗下來。


    可怕的烏雲乘著風,翻滾飄動地呈現明暗混雜的模樣。


    在下方行進的警車裏——


    「好了……該如何是好呢!」


    說話的不是奇諾,而是副局長邊看著左側窗外邊這麽說。


    奇諾看著右側窗外說:


    「傷腦筋呢。這麽傷腦筋的狀況……或許是我出來旅行後頭一次遇到呢。」


    「那真是糟糕呢,讓我不得不表示同情哦。可是啊,我知道你很不高興,但眼前有些事情我得先跟你聲明……」


    「請說。」


    兩人在眼神沒有交會的情況下繼續對話。


    「既然對方都那麽說了,就輪不到我們警方出麵哦。」


    「應該是呢。」


    「我們警方,必須『察覺到』違法行為才能夠出動。」


    「原來如此。」


    「那些家夥待的那個設施,附近並沒有警局,警察根本也不會巡邏。不過,那附近除了他們並沒有住其他人,也難怪沒在巡邏。」


    「我想也是呢。」


    「奇諾你確定明天要出境對吧?」


    「是的。」


    「如果提出申請,應該是能夠延長呢,但即使你繼續待在這個國家,想必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呢。」


    「是沒錯啦。」


    「在此先改變一下話題——請問你是否會開手排車?」


    「原則上,曾經開過。」


    「其實啊,在我們警局後麵,停了一輛因為犯罪而扣押,但持有者放棄所有權而預定辦理報廢的小型農耕車。因為沒人要,車鑰匙隻是插在上麵而已。裏麵也有足夠的燃料。」


    「那真是太粗心大意了呢。要是某人察覺到那件事,搞不好會被偷走吧?」


    「不會怎樣啦,隻要說『已經報廢』就沒事了。即使它出現在渺無人煙的森林裏。」


    「原來如此。」


    他們兩人可能看不到,但是邊開車邊聽這些對話的年輕警官,臉部稍微抽搐了一下。不過他腳踩離合器的力道相當輕,以防發生什麽事故。


    副局長又繼續說:


    「那我再改變一下話題——在警局附近,有批發子彈賣我們的火藥店。」


    「那家店,鐵定很賺呢。」


    「這個嘛,畢竟我們是他最大的客戶呢。奇諾你要不要也去看看?那裏有各式各樣的子彈,一定會找到旅行需要的尺寸跟種頰才對。」


    「真不錯呢,這情報對我很有幫助。」


    年輕警官的手顫抖不已,使得警車有點小蛇行。這時候,副局長暫時轉換說話的對象。


    「喂!巡官,請你開車冷靜一點。慢慢開沒關係。」


    「遵、遵命……真是非常抱歉。我、我現在的任務……是開車,不、不應該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警官如此說道,副局長回答他:


    「沒錯,判斷得很正確。」


    然後副局長轉頭看奇諾,輕輕地笑著說:


    「既然這樣,要不要現在就去那家店買東西呢?如果我陪同你一起去,老板會算你相當便宜哦?」


    奇諾看著副局長回答:


    「那真是、非常、好的主意呢——也順便請你告訴我哪裏有賣綠色襯衫吧。」


    然後,現在是夜晚。


    「第十四個人。」


    奇諾操作第十四次的槍栓,把空彈殼排出來。


    她趴著瞄準的「長笛」旁邊,已經有堆積如山的空彈殼。「長笛」的槍身也相當燙,從滅音器跟槍管都微微冒著煙。


    快到十分鍾的時候,奇諾開槍了,她持續開槍。


    「第十五個人。」


    並且奪走第十五個年輕人的性命。


    不聲不響地遭到狙擊的上級信徒們,頭部或胸部被轟出大洞,倒在原本是校園的廣場上。


    然後除此之外的一般信徒,幾乎都倒在地上睡覺。


    其餘的,則是邊喝神秘的液體邊大吵大鬧。他們大喊大叫、跳舞,沒有任何人發現那些原本監視自己的上級信徒幾乎都死了。


    其中還有人抱起屍體,硬是把液體倒進嘴裏。然後繼續喝夾雜了從那頭部溢出來的血液所混合的液體。


    「果然是毒品……」


    奇諾喃喃說道。


    奇諾偶爾停止所有動作,然後,豎耳聆聽周遭的聲音。


    接著一麵保持戒備,注意是否有人靠近,一麵把子彈填充進彈匣裏。


    擺在旁邊的背包裏麵,裝了一盒盒七點七毫米口徑的子彈。到現在隻消耗一半而已。


    子彈是用低於音速飛行的次音速子彈。


    由於子彈產生的震波會消失,聲音會靜到一般子彈無可比擬的程度。但是代價就是無法自動連射,得一發一發地用手動操作。


    「第十六個人……」


    結束第十六次的射擊,並射殺一名上級信徒之後,已經沒有任何手持棍棒行走的人了。


    這時候,奇諾把「長笛」的子彈換成一般子彈。


    就算攜帶了許多子彈,但彈匣數有限,所以她早就迅速填裝


    好空彈匣。


    而背包底下,裝了四個小型壓力鍋。


    蓋得緊緊的蓋子有延伸出來的電線。然後那些電線,又連接著電池式小型鬧鍾。


    奇諾稍微動一下鬧鍾的指針,然後裝上電池,一個放在樹蔭下,剩下的三個,則各自擺在距離有點遠的場所。


    接著背起裝了幾個彈匣的布袋。


    「那麽……」


    奇諾把「長笛」移到身體前方舉起來,然後慢慢走在幾乎是黑漆漆的森林裏。


    她一麵確認是否有陷阱,一麵小心翼翼地在森林前進,然後迂回繞過還有幾個人在吵鬧的校園,來到校舍的另一側,也好不容易來到看得見入口的位置。


    這前方沒有能夠躲藏的樹林。有整片的麻藥田,有道路,然後一百公尺的前方有校舍。


    奇諾躲在粗大樹木的旁邊,透過「長笛」的瞄準鏡,窺視漆黑的校舍。無論哪一個房間都沒有點燈,整棟校舍看起來像黑色的塊狀物。


    於是奇諾耐心地等待。


    幾分鍾後,第一個鬧鍾的指針走到指定的時間。


    森林響起轟隆的爆炸聲。


    壓力鍋炸彈爆炸,震波與煙霧伴隨著一瞬間的火焰向外散播。


    爆炸聲撼動著樹木,原本在睡覺的鳥兒們也嚇得一起飛走。麵向校園的校舍,窗戶破了好幾扇,並且化成細微碎片落下來。


    六秒鍾後,校舍的燈亮了。


    通往三樓的走廊的燈,像是由右往左跑似地點亮,燈光中還浮現出驚慌失措的人影。


    奇諾用瞄準鏡,鎖定變得非常容易瞄準的他們。


    「…………」


    奇諾開槍了。


    比之前還要大的聲音……而且還是用滅音器控製過的槍聲響起,金色的空彈殼從右側彈出,然後子彈從前麵飛出。


    纏繞好幾層震波的子彈,往右旋轉地強力飛行,接著擊破玻璃,破壞原本在那裏的人類的肺部與心髒。


    奇諾彷佛割除雜草似地,輕而易舉就屠殺了八個人,接著她換掉「長笛」的彈匣。然後一麵對四周保持戒備,一麵改變狙擊的位置。現在她趴在別棵樹的旁邊,窺視著校舍。


    校舍的燈雖然亮著,但看不見任何走動的人。


    過了沒發出任何聲響的三分鍾。那段時間,奇諾動也沒動地等待。


    不久,玄關有動靜了。


    是兩名男子跟三名女子。


    「住手啊——!」「快點住手——!」「住手啊——!」


    他們一麵大叫,一麵打開玄關往外衝。身上穿的,是像長袖工作圍裙般,寬鬆的白色服裝。


    五個人以扇狀的方式散開往前跑,其中一名直往奇諾那邊衝。


    結果——


    「不要開槍!一切跟我們無關!摩托車你盡管帶走吧!」


    奇諾打穿一麵那麽大叫,一麵逼近自己的女子的頭部。女子當場倒地,然後爆炸。


    隱藏在衣服下的炸彈爆炸,從手腳到身體全被炸得粉碎,血肉散在道路上就消失了。


    至於其他四個人,在她附近的兩個人被爆震波轟得跌倒。可能是那個振動啟動了引爆開關吧,隨即就出現節奏性的爆炸。


    在最右與最左兩側的男子與女子則停下腳步,結果被噴向自己的紅色液體淋濕了。


    可能是這時候整個人清醒了吧,那兩個人連忙脫下衣服,丟棄原本藏在衣服底下的斜背包,一溜煙地逃之夭夭。


    「這時機正好呢……」


    奇諾邊念念有詞邊起身,把「長笛」的滅音器拆下來。將它夾在皮帶上以後,開始用「長笛」連續發射。


    這個行動並沒有刻意瞄準什麽人。總之就是以極快的步調連續發射,刻意讓子彈打中校舍。


    槍聲尖銳高亢,在校舍與森林之間回響。子彈穿過校舍的隔板,也擊破了玻璃。


    奇諾開完槍以後,一麵換掉空彈匣一麵改變地點,然後繼續開槍。持續射擊十發左右,第二枚與第三枚炸彈,間隔大約五秒的時間引爆了。


    連續響起的劇烈聲響,撼動著校舍。


    而原本躲在校舍裏的人們,一直被逼到這個地步,才終於出現奇諾預測的行動。


    也就是說,他們一一從入口或窗戶衝出來,開始一心一意地往左右或後麵的森林逃跑。


    人數從幾人到十幾人,最後漸漸增加到幾十人。而校園那些她看過的人們,也當場四處亂竄,步履蹣跚地往森林裏逃跑。


    奇諾開槍了。


    而且是拚命開槍,子彈仿佛從他們頭頂不遠的上方飛過,或者打中腳邊的地麵。


    然後,最後一枚炸彈爆炸了。再次發出撼動四周的爆炸聲。


    炸彈連續的爆炸聲,還有不斷的槍聲。


    因為毒品也壓製不住的恐懼而恐慌的人們,發出悲鳴與叫聲,四散奔逃地消失在森林裏——


    然後,沒有半個人再跑回來。


    在突然變得寂靜的世界裏——


    「一開始就應該用這種方法呢……」


    奇諾喃喃說道,然後把熱度高到不小心觸碰就會燙傷的「長笛」放在泥土地上。


    奇諾把「長笛」跟它的子彈,一整套地留在現場並慢慢往前走。


    行進在麻藥田的她,途中用左手拔出在腰後的「森之人」。然後在前端裝上口琴形狀的滅音器。


    穿過麻藥田,奇諾用小跑步的方式接近校舍。


    路上飄散著爆開屍體的血液與內髒的腥味,而敏銳嗅到味道的蒼蠅已經在飛來飛去。她小心避免踩到地通過,來到校舍的旁邊。


    奇諾首先確定是否有人,從開放的玄關咻地進去裏麵。


    她讓兩手舉起的「森之人」的準星,保持與自己的視線同高,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除了自己發出的腳步聲,沒有聽到其他聲音。


    她往原本是教室的房間窺探,隻有四處散落的毛毯與杯子,還有裝了剮才那些液體的木桶。裏麵沒什麽像樣的家具,隻在木板床上鋪了薄毛毯而已。


    奇諾走到一樓的盡頭,然後上樓梯。


    首先調查三樓整個樓層,確認沒有任何人之後,再從另一邊的樓梯下來二樓。


    二樓也全部檢查完畢,除了自己殺死的上級信徒以外,沒有任何人影。


    「…………」


    她再度回到一樓,開始調查剩下的後半部。


    那兒有個過去是教職員辦公室,但空間格外大的房間。


    恐怕是教組霍登夫妻的房間,裏麵擺了桌子跟衣櫃等一些稍微能用的家具。


    隻是,那裏一個人也沒有。漢密斯也不在。


    「…………」


    奇諾用手指碰了一下那裏的被褥與毛毯,她摸了許多地方,但都沒有暖暖的感覺。


    奇諾從先前走進來的玄關,離開有如鬼屋般靜悄悄的校舍。


    然後,往右看,往左看。


    看到被窗外的光線照亮的道路、農團、森林——


    「…………」


    以及丟棄的車輛。宛如隨便被放置的卡車,與巴士的墓地。


    奇諾靜靜地走向距離五十公尺遠的那裏。她舉起「森之人」做出隨時準備射擊的姿勢,上半身沒有晃動,腳步的移動也很流暢。


    剩下三十公尺,奇諾按下「森之人」槍把旁邊的小開關。


    從槍管下方,發射出瞄準用的紅色雷射光。這時候有個小光點,就停留在最大台但沒有車窗的卡車載貨台上。


    幾乎在這個同時,傳來不像是槍聲的爆音。


    對奇諾來說,那是再也熟悉不過的漢密斯的引擎聲。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但是在寂靜的夜晚顯得


    格外響亮。


    了解那聲音是從哪兒傳來奇諾,繼續一麵往前走一麵瞄準前方。就在這個同時,卡車的載貨台突然往左右打開。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漢密斯突然變很響的引擎聲,以及鮑伯不輸給那聲音的叫聲。


    鮑伯肥胖的身體坐在漢密斯上麵,邊喊叫邊騎著漢密斯往前衝。


    他從卡車裏麵衝出來,下了載貨台之後,在道路上又猛然加速。


    「給我飛得遠遠的吧吧吧吧吧吧吧!」


    滿是贅肉的臉頰隨風甩動的鮑伯,一路衝撞過來企圖輾死奇諾。


    「唔喲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同時還聽見漢密斯他那聽不出是訝異,還是開心的叫聲。


    「…………」


    奇諾把「森之人j的紅色雷射點,照射在鮑伯的胸部,並且寸步不移地等待。


    隻見漢密斯與鮑伯,逼近著動也不動的奇諾。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踩一檔並讓油門全開的鮑伯,在即將衝撞的時候閉上眼睛並拱起身體。


    那個動作宛如暗號一般,奇諾轉身了。


    她以輕輕往旁邊踏一小步的右腳為軸心,從左邊向後轉。


    漢密斯他龍頭的位置,與她距離近到幾乎略過腹部,那閃躲的模樣簡直就像是鬥牛士——


    這時候奇諾伸直左手,開槍了。


    「森之人」連開三槍。傳來三次被消音的細微聲音,幾乎是連在一塊,還有三個小空彈殼在空中飛舞。


    點二二口徑的小型子彈,命中鮑伯的左上臂。


    「哇!」


    給了他痛不欲生的劇痛。


    左手無法使用的鮑伯,無法再繼續騎乘漢密斯。


    於是往左傾的漢密斯,因為油門還持續全開的關係,使得後輪豪邁地空轉。


    漢密斯一瞬間失去平衡,他往左側反彈再倒下,龍頭跟踏板還噴出小小的火花。


    然後鮑伯整個人被甩了出去。


    「奇諾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你太過分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漢密斯一麵大聲咒罵,一麵輪胎向前地「嘎哩嘎哩」往旁邊打滑幾公尺。


    「噗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鮑伯圓呼呼的身體,就滾落在他旁邊。


    當奇諾輕盈翻身的時候,已經用右手拔出「卡農」。大姆指也把擊鐵扳上來。


    她用左手的「森之人」射擊沒多久,臉跟視線立刻轉回右邊。


    「去死吧吧吧吧吧吧吧!」


    她看到揮起單刃斧,朝自己衝過來的梅那憤怒的神色。


    奇諾隻開一槍。


    液體火藥特有的白色煙霧,在一瞬間散開,然後又一瞬間消失不見。


    「卡農」的點四四口徑子彈,命中梅揮起的斧頭把柄。而且讓梅的三根手指頭骨折,硬是讓斧頭脫離她的手。


    斧頭在空中飛舞。


    「呀呼!」


    而且一麵旋轉,一麵落在往前倒的梅身上,穩穩落在她的頭上。


    「喔呼!」


    當沒有刀刃的那一側,命中她的後腦勺並發出「喀」的低沉聲音時,梅便則口吐白沫地動也不動了。


    奇諾的手還握著說服者。


    「…………」


    她維持數秒間若有什麽動靜,仍可以立即做反應的姿勢。


    鮑伯仰躺在左側動也不動,梅趴在另一側也沒有動彈。


    然後漢密斯,仍舊倒在左側。


    「師父的確教過你戰鬥結束後,仍不能有所鬆懈哦?也就是所謂的『殘心』對吧?可是啊,摩托車像這樣倒在地上,大概就跟人類倒栽蔥一樣,感覺超不舒服哦?那我以前沒說過嗎?真希望你快把我抬起來呢!真希望現在,就馬上把我抬起來呢~真希望你衝過來說『哇!漢密斯你還好吧,你沒事吧——!』,然後立刻把我抬起來呢~」


    他不斷地發牢騷。


    把「卡農」收回槍套的奇諾,還沒有把漢密斯抬起來。


    「喂——!」


    也無視漢密斯的抗議,繼續舉著「森之人」,往反方向走去。也就是,那對夫妻躲起來的卡車裏。


    她站在距離卡車不遠的前方——


    「請你出來吧。」


    一麵用「森之人」的雷射往昏暗的載貨台裏麵照射,一麵對裏麵說話。


    「咿!」


    傳來微小的悲鳴,不久,出來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的人。


    吉恩露出完全嚇壞的表情,雙手舉高過肩膀,並走到卡車載貨台的邊緣。


    「我、我下車,可是、我會害、怕、可以、讓我把手、放下來嗎……?」


    奇諾點了點頭,吉恩的手扶住載貨台的邊緣,非常驚恐地從那裏下來。他赤腳踩在鋪設的柏油已經一塌糊塗的道路上。


    吉恩瞪著大到不能再大的眼睛——


    「你、你殺了爸爸,跟媽媽是嗎?」


    他如此詢問奇諾。


    奇諾一麵在他眉間有點上方的位置,也就是他水小的額頭上點亮「森之人」的雷射瞄準鏡,一麵說:


    「沒有,他們還活著。就這樣置之不理的話,到了早上也會有警察來呢。」


    「我、我會被你殺死嗎?」


    在奇諾回答他下一個問題以前——


    「奇諾——!不能殺那家夥啊——!」


    漢密斯在後麵大叫。


    奇諾並沒有回頭。


    「我知道喲——!漢密斯。」


    隻發出聲音回答他。


    然後吉恩——


    「喂喂喂,什麽嘛。很無趣耶!」


    他揚起嘴角笑了一下地說道。


    剛才非常驚恐的表情,已經完全從吉恩的臉上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真的很稚氣又天真無邪的微笑。


    「…………」


    奇諾仍然瞄準他的額頭。


    「好吧?你可以把我也殺了?反正,我也已經活膩了。好了,何不開槍呢?對你來說,殺人根本就算不了什麽吧?畢竟你殺了我那麽多的信徒!」


    吉恩彷佛刻意火上加油地說道。


    「果然,你才是『真正的教祖』啊。」


    奇諾一麵舉起「森之人」一麵說道。雷射光從他的額頭轉移方向到天空,然後消失不見。


    「『果然』?喂喂喂,虧我這麽想看到你驚訝的表情,你的態度怎麽會這麽冷酷?真教人失望耶,我好受傷——喂,旅行者,你到底從什麽地方發現到的?」


    奇諾回答豎起食指詢問的吉恩。


    「就在剛剛不久前。不惜犧牲信徒,拿他們當擋箭牌而不斷逃命的教祖,不可能自行騎著漢密斯衝過來吧?」


    吉恩手插在腰上開心地笑。


    「哈哈哈!是嗎?我想也是呢!啊哈哈哈哈!」


    「我原本也想過可能是那個妻子……但那種可能性也消失了。大家會勇於挑戰毫無勝算的戰鬥,可能是精神失常得厲害——不然就是可怕的某人,下了絕對不能違抗的命令,反正就是其中一個喲。」


    「啊哈哈!沒有錯。」


    「我,有事情想要問你。」


    「什麽事?」


    「年齡,你已經幾歲了?」


    「呃……十二歲。」


    「怎麽看不出來。」


    「喂喂喂,我的身體還維持在十二歲的時候哦!——不過,實際上,我已經活了九十三年了呢。」


    「果然沒錯……下一個問題,怎會這


    樣?」


    吉恩聳了聳肩。


    「不知道,我才想問為什麽呢。當我跟普通人一樣活到十二歲,誰知道我的成長就此停止,然後就不會變老。倒是你,在過去的旅行中,不曾遇見過這樣的家夥嗎?」


    奇諾輕輕地搖頭。


    「沒有。像你這樣的人,我倒是頭一次遇見。老實說……我非常訝異。世界真的是無奇不有呢。」


    對於幾乎麵色不改地說這些話的奇諾,吉恩倒是顯得很失望。


    「是嗎……反正,我對肉體的成長早就死心了。既然長得像小鬼頭就乖乖當個小鬼頭,反正這副模樣也能做許多事情,譬如說騙人等等。」


    「有件事想問你,你出身於哪個國家?」


    「那是非常遙遠的地方。可能還在吧,我也不確定。」


    「那是個什麽樣的國家?」


    吉恩稍微皺了一下眉頭。


    「你這問題問得很奇怪耶?——不過,是很普通的國家哦。隻是我不知道它到底有多普通啦。那裏安全、祥和,算是還不錯的地方。我在那裏跟父母親一起生活到十六歲哦。」


    「…………」


    「我父母保護不再成長的我,也一直很寶貝我呢。不過,終究還是無法忍受周遭的目光。於是勉強帶著我離開國家出來旅行……結果因為做了不熟悉的事情就一下子死掉了。從此以後,我就一直是孤伶伶一個人。」


    「原來如此啊……你的故事可以不用說下去了,非常謝謝你。」


    奇諾道謝的同時也輕輕點頭示意,然後拆掉「森之人」的滅音器。把滅音器放回小包包之後,再把「森之人」收進槍套裏。


    「奇諾,你在做什麽啊?」


    漢密斯在後方詢問。


    「我馬上就把你抬起來哦。」


    「那真是太好了!——然後呢?接下來要做什麽?」


    「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漢密斯如果毫無損傷的話,我們就立刻出發喲。」


    「我大概沒事吧——」


    「我把行李藏在半路上,等一下把它們堆好之後,我們就往城牆走,準備出境。」


    「了解。」


    這時候,吉恩插進他們的對話。


    「喂,我有事要跟你商量哦——」


    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


    「我拒絕。」


    奇諾就駁回了。


    「我還沒說耶——!」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你想說『能不能以雙人騎乘的方式,帶我一起走』,對不對?我拒絕。」


    「哇——!你既不殺我也不帶我走!——你是惡魔!」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總之一切到此為止。」


    奇諾看也不看一眼地背對吉恩,然後走向漢密斯。


    身材嬌小的吉恩跟在後畫,在奇諾的背後詢問:


    「喂,你應該從警方那裏圖到不少好處吧?」


    「隨便你怎麽想像吧。」


    「因為你不可能帶那麽多彈藥跟炸彈走到這裏,也需要交通工具來這裏呢。」


    「或許是呢。」


    「不過,你知道嗎?——這個團體賺到的部分利益,是用來賄賂那個警局哦?」


    「是嗎?——這個嘛,的確有可能呢。」


    「那你知道這件事嗎?是那個汽車維修廠的老板,把摩托車交給上級信徒們哦?不過是刻意設計成被偷走的樣子,有厚厚一疊的現金進了他口袋呢。」


    「是嗎——這個嘛,的確有可能呢。不過,漢密斯已經修好也搶回來了,那些事情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哦。」


    「哼!真無趣耶!」


    奇諾把昏倒的梅的身體翻過來,然後在不妨礙血液循環的情況下,用繩索把她兩手的姆指綁起來。


    接著是鮑伯,他出血的狀況並不嚴重,所以隻綁住雙腳。


    「出現這麽多『神秘』的屍體,盡管是宗教團體,警方也會用什麽理由掩蓋吧。一切都結束了呢,雖然這兩個人相當好用呢。」


    聽到吉恩輕輕這麽說——


    「我說教祖,你跟這兩個人認識多久了?」


    好不容易被奇諾抬起來的漢密斯問道。


    「大概兩年多一點吧?」


    「是基於什麽契機認識的?」


    「當時我身上有不少錢,這兩個家夥為了騙走我的錢而刻意接近我。聽說他們原本是騙子。結果,他們反而被我說服。我說如果跟看起來像小鬼的我合作,可以順利賺到更太筆的錢。我來過這個國家很多次,所以非常了解哦。這也是我帶麻藥的種子入境的理由哦。」


    「真的賺到錢了嗎?」


    「入教用的錢,那金額可是非常驚人呢?毒品的販賣是後來才開始的。我們本來打算賺到某個程度,三個人就要溜了哦。雖然是到處躲避——對了!你拿一些走吧!不隻是現金,還有貴金屬哦!」


    「哇喔!奇諾!全都多得像山耶!」


    漢密斯開心地提高聲調,但蹲下來檢查漢密斯的奇諾卻搖了搖頭。


    「『不勞而獲』?——不,不需要。」


    「什麽嘛。」「什麽嘛。」


    漢密斯跟吉恩異口同聲地說道。


    而漢密斯又補上一句。


    「對,就是那個!」


    說完他就沒說話了。


    「我的目的隻是奪回漢密斯而已,並不是要賺錢。」


    吉恩則說:


    「傷腦筋。那麽,警方會直接沒收那筆龐大的金額羅?不過半數以上,應該是進了那個副局長的口袋呢。加上他早就想瓦解這個團體,這簡直是一石二鳥的做法呢。」


    「我想也是呢。」


    「你是怎麽回事啊!都知道得這麽清楚,還置之不理啊!我跟你講白的好了,無論是老板,或是警察,抑或是那對夫妻,這國家的人都是『壞蛋』哦?」


    「沒錯。還有你,跟我都是呢。」


    「那麽說也太露骨了吧——嗯——不過啊,你應該不是什麽大壞蛋吧?雖說殺了那麽多人,但隻是為了奪回自己的摩托車罷了。」


    奇諾確定漢密斯沒有破損或故障,然後站了起來。


    她轉身麵向吉恩,走過去並站在他麵前。


    「你錯了。」


    然後蹲下來,讓眼睛的高度跟吉恩的一樣高。


    「我啊,是非常可怕的大壞蛋哦。」


    「是嗎?」


    「沒錯,那個證據——」


    「證據是什麽?」


    「就是我會默默地把知道所有事情,又可怕的你留在這裏——接下來,隨便你想做什麽是你的自由。」


    奇諾往吉恩的肚子打一拳。


    吉恩「喔呼!」地呻吟一聲,然後就倒在地上。


    臉上還露出開心的微笑呢。


    一大清早好不容易抵達城門的奇諾與漢密斯,立刻出境了。


    天上的雲霧消散,他們慢慢奔馳在太陽開始上升的森林裏。


    「傷腦筋,這次真是吃盡苦頭呢~」


    漢密斯事不關已似地說道。


    「不過,結果算是皆大歡喜啦。漢密斯也治療好了。」


    「那就好!那位老板阿伯的技術很不錯呢。」


    「不過,品格就另當別論了。」


    奇諾騎著左側龍頭旁邊淨是傷痕的漢密斯不斷前進。


    「不過——」


    奇諾一麵微笑一麵說道:


    「漢密斯闡述世界的真理,是嗎……」


    「其實那個啊!不過是他們問什麽,我就答什麽而已哦!」


    「那我也來發問好了。你覺得吉恩接下來,會變成什


    麽樣?」


    漢密斯立刻回答:


    「根本就不用擔心。」


    「是嗎?」


    「他會利用自己那個模樣,像過去那樣勇敢地活下去,到死去為止哦。就像那個國家不會改變一樣,吉恩也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


    「原來如此……我聽到了很棒的真理呢。」


    「所以奇諾也一樣,隻要打起精神來就好了哦。」


    聽到那句話,奇諾不禁輕輕微笑。


    「我精神很好哦——那麽,下一個會是什麽樣的國家呢?」


    「誰曉得呢——」


    奇諾與漢密斯繼續行駛在森林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奇諾之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時雨澤惠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時雨澤惠一並收藏奇諾之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