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薤露行》創作,同一時期的《蒿裏行》,可以說是曹操批評當時政治的姐妹詩篇,同載在樂府詩集二七十卷,詩曰:“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凶。初期會盟津,乃心在鹹陽。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淮南弟稱號,刻璽於北方。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曹操這首詩是紀錄漢末討伐董卓,群雄互爭權利形成許多軍事割據集團,給人民造成喪亂的情景,真實地反映了那個時代人民的苦難。


    曹操東至陳留起兵後,故裏的曹氏家族紛紛來投奔。最早有幼時一起習武的夏侯淳、夏侯淵兄弟,曹仁、曹洪堂弟等,一致支持,跟隨曹操成大業。曹操大喜,立即分頭招兵買馬,成立兵器庫,打造武器。他在《軍策令》文中說,孤先在襄邑(屬陳留郡,在今河南睢縣境)與工師共做卑手刀,時北海的孫賓碩來看,譏孤曰:當慕其大者,乃與工師共做刀耶?孤答曰:同工匠一起製刀,能小複能大,何害!又說袁本初鎧萬領,吾二十領,本初馬鎧百具,吾不能有十具……這裏既道出了曹操的遠大抱負,也顯現了曹操創業的決心。與工師共作刀看起來是小事,正如他說的“能小複能大。”同時說明他重視軍事後勤、重視戰爭的武器準備,做為一個軍事家隻有把這些小事幹好,才能幹成大事。很短時間,即召募士兵五千餘人,有了自己的隊伍。


    獻帝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剛過正月,關東諸州郡先後起兵聲討董卓,公推勃海太守袁紹為盟主。以地瀕臨渤海得名,治所在浮陽,今滄州。袁紹因出身於四世三公的大官僚家庭,加之有渤海太守之位,故被推舉為盟主。袁紹與河內太守王匡屯河內,冀州牧韓馥留鄴給其軍糧。先後加盟的是:豫州刺史孔伷屯穎川,兗州刺史劉岱,陳留太守張邈及其弟廣陵太守張超,東郡太守橋瑁,山陽太守袁遺,後將軍魯陽袁術,濟北相鮑信眾數萬人。當時關東州郡起兵的不是刺史就是太守,唯曹操東逃起兵時無職位,乃行奮武將軍。可見曹操當時的地位和兵力最弱。


    袁紹做為討伐董卓的盟主,很快就暴露出他盛名之下其實難付。袁紹沽名釣譽,誌大才疏,他唆使何進盡殺宦官,卻引狼入室,懼怕董卓而逃離京都;在京都,他倚仗叔父袁隗,起兵反卓卻不告訴家人,以致叔父慘遭殺害;當了盟主本應即日起兵討卓,卻拿不出討卓的決策,而隻是戴上了盟主的桂冠。盟員之間也各懷鬼胎。冀州牧韓馥民人殷盛、兵糧優足,而對袁紹有戒心,恐其興兵遣散自己的勢力而動搖。東郡太守橋瑁陳述董卓罪惡,乃作書與紹,勸其舉兵。陳留人孔伷清談高論,噓枯吹生,是個老滑頭。袁紹時屯兵河內,袁術屯南陽,皆畏懼卓兵強莫敢先進。


    此景此情曹操看在眼裏,提議曰:“舉義兵以誅暴亂,大眾己合,諸君何疑?”曹操是說,既然大家已聯盟,還有什麽疑惑的,還有什麽害怕的,大家應團結一致。曹操陳述的理由:“董卓聞山東兵起,倚王室之重,據二周之險,東向以臨天下,雖以無道行之,猶足為患。今焚燒宮室,劫遷天子,海內震動,不知所歸,此天亡之時也。一戰而天下定矣,不可失也。”曹操這篇說詞,既是對袁紹等的勸導,也是對董卓罪行的揭露,雖當時曹操處於劣勢,而其政治眼光、軍事思想,都堪稱高人一等,是一篇討伐董卓的檄文。而袁紹以觀形勢發展為由,不予采納。曹操沒有說動袁紹,於是引兵向西。曹操的大膽行動,濟北相鮑信表示同情和支持。


    曹操這首反映漢末**,關東諸郡起兵討伐董卓的詩《蒿裏行》,正是當時的實錄。他顯然受樂府民歌緣事而發的影響,樂府古辭《悲歌》中曰:“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描寫離亂社會無家可歸人的愁苦之情,實際上悲歌難以當泣,遠望也不能當歸,如此寫,不過是聊以**。接著寫出:“欲歸家無人,欲渡河無船,”家中既無人,回家已無必要,關河相隔,回家也無可能,這確實是一首淒楚動人的悲歌。


    而曹操的樂府詩歌,絕不是僅僅沿用了漢樂府古辭,而是創造性的反映了新的現實,表現出新的容貌。如果說“薤露”是以哀君為主,“蒿裏”則是以哀臣民的。


    “蒿裏”開篇“關東有義士”,指的是起兵討伐董卓的諸將領。盟津是地名,在此推舉渤海太守袁紹為盟主。相傳周武王伐紂時,和諸侯在此會盟,“乃心在鹹陽”(指秦的都城)。這兩句曹操是在此借用典故,像周武王會合諸侯弔民代罪。而說袁紹卻“軍合力不齊”,力量不能合一,還自相殘殺。詩末的六句概括地寫出了軍閥混戰所造成的慘象,“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流露出了詩人悲傷時憫亂的情感,蒼涼淒楚、形象鮮明、曆曆在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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