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等,拜見皇上!”


    那些,全都是朝廷在北方的官員,其中領頭的,正是成國公吳應求。


    他帶領著這些官員走上前來,齊齊拜倒在地。


    一時間,周圍的人都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祝烽低頭看著吳應求,他還是和之前一樣消瘦孱弱,卻不知為什麽,這把老骨頭一直讓他堅持著走到今天;還有他的兒子吳定,高大壯碩,跟在他的身後,也跪伏在地。


    祝烽低頭看著他,又看了看周圍的那些官員。


    臉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說道:“諸位愛卿,都平身吧。”


    “謝皇上。”


    這些大臣們叩拜之後,這才慢慢的站起身來,但因為吳應求身體孱弱的關係,起身的時候腳步還趔趄了一下,身後的吳定急忙伸手扶著他。


    他苦笑了一聲:“老臣失態了。”


    祝烽微笑著說道:“國公怎麽會到這裏來呢?”


    吳應求俯身拜道:“微臣接到消息,皇後娘娘已經讓康妃複位,如今,已經在趕往北平謝恩的路上。微臣感恩零涕,特來向皇上謝恩。”


    “……”


    他這句話一出口,周圍的那些臣子們都驚了一下。


    雖然,前朝跟後宮是分開的,但實際上,是不可能分開的。


    他們在做自己的是的同時,也要密切的關注後宮的情況,比如,在冊封了貴妃之後,立馬,康妃吳菀就被貶為莊嬪,這件事,朝野皆知。


    大家都隱隱感覺到,是皇上在疏遠吳家的人。


    而貴妃所代表的司家,以及司家的親家河南顧家,漸漸的開始起勢。


    也是因為如此,這一次的事,從一開始,吳應求都沒有參與進來,北方的官員畢竟都是外駐於此,若皇帝不傳召,或者沒有一個人將他們集合起來,他們很難形成氣候。


    所以,南方的官員們才會數次向皇帝發難,甚至聯名上書,請求他停止營建北平城。


    但沒想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都落到了皇帝的身上。


    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讓康妃複位了。


    這樣一來,吳家的人得到了暗示,自然又要過來“效犬馬之勞”。


    這些人的目光,神情複雜,尤其看著皇帝身邊,一直低著頭的貴妃,都想象得到,她此刻該有多失落。


    畢竟,康妃起勢,對貴妃,也是一個影響。


    卻隻有一個人,眉心微蹙,緊盯著南煙。


    南煙即使低著頭,也能感覺得到簡若丞的目光,但這個時候,她卻沒有辦法抬頭與他對視,隻一直低著頭。


    倒是簡若丞,目光微微的閃爍了一下。


    好像看明白了什麽。


    他無聲的,輕歎。


    而在周圍所有的人震驚不已的時候,祝烽的在聽到吳應求的那句話之後,卻不動聲色。


    隻是目光微微的閃爍了一下。


    然後,他笑道:“這,不過是一件小事,怎麽國公就親自過來了。”


    吳應求彎著腰,恭恭敬敬的說道:“莊妃娘娘因在貴妃娘娘的冊封大典上胡言亂語,禦前失儀,險些破壞了冊封大典,開罪了貴妃娘娘,卻沒想到,皇上隆恩浩蕩,讓康妃複位,實在是讓老臣感恩不盡。”


    “……”


    “所以今日,特來向皇上,向貴妃娘娘謝恩。”


    祝烽看了吳應求一眼,淡淡道:“這,不過是小事。”


    說完,一揮手:“國公也不要站著了,都坐吧。來人,賜座。”


    立刻,周圍的侍從走上前來,將吳應求他們引到兩邊的座位上,一些品級不高的官員立刻就起身,給吳應求讓位。


    於是,吳應求就坐到了簡若丞的對麵。


    祝烽微笑著說道:“其實,國公今天,來得也正是時候。因為朕,正在跟諸位愛卿商討,遷都北平的事。”


    一聽他說這個,吳應求麵露喜色,驚喜的說道:“這,這是好事啊!”


    “……”


    “這是穩定我炎國千秋基業的大事,皇上若能做成這件事,利國利民,功在千秋!”


    他這一番說辭,又與之前那些人的話,完全的南轅北轍。


    南煙明顯的看到,大家都皺起了眉頭。


    簡若丞道:“國公此言,何意?”


    吳應求隻抬了一下眼皮,臉上已經帶上了倨傲之色,說道:“簡大人?簡大人乃是出身名門,熟讀經典,滿腹詩書,怎麽會看不清這個呢?”


    “……”


    “我大炎王朝,自立國以來,最大的邊患,就是來自北方。高皇帝定都金陵,雖然可以享一隅之安,但這樣一來,也帶來了一個最大的問題,南北分化越來越嚴重,距離也越來越大。”


    “……”


    “我看各位,都是出身南方,安享南方的太平,也享受了南方的富庶,可是你們卻不知道,北方的老百姓,每天都還活在倓國騎兵的威脅之下,這裏的商賈不繁榮,貨物不流通,積貧積弱,已經是我大炎王朝不能不麵對的問題了。”


    “……”


    “諸位,難道,要置之不理嗎?”


    他這一番話說出來,其他的那些大臣都猶豫了一下。


    當然,並不是不能辨,隻是,他是定國公,在朝中有極大的威望,跟許多老臣也都有舊交。


    明麵上,這些人都不願意撕破臉。


    所以,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隻有簡若丞開口道:“即便如此,皇上可以頒布法令,甚至製定政策,以發展北方,有什麽,一定要遷都?”


    定國公看著他,說道:“剛剛,我的話還不夠明白嗎?”


    “……”


    “北方的邊患,是如今限製北方發展的最大的問題。”


    “……”


    “半年多前,皇上在北平與倓國的一場大戰,難道諸位,就這樣忘了嗎?”


    簡若丞道:“既然是這樣,那就更不能遷都了!”


    祝烽微微一挑眉:“哦?為何?”


    簡若丞走上前來,恭敬的說道:“北平,原本就是邊城,隨時可能遭到倓國的侵襲,皇上若定都於此,那豈不是,置身於危難之中?”


    一聽這話,南煙的心也微微一動。


    是啊。


    北平有危險,在這裏加固城防,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如果祝烽定都於此,他每天,都在這個地方,那危險,豈不是,就懸在他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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