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南煙正坐在永和宮中,跟順妃、宜妃他們幾個說話。


    今天,眾人都來向貴妃請安問禮。


    南煙不是一個太喜歡熱鬧的人,加上生產之後一直在保養,皇上也免了眾人每天的請安,免得驚擾了她。不過這一次,搬到永和宮來這麽大的事,眾人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而今天,這位貴妃娘娘的心情,似乎還不錯。


    眾人來問安之後,她還留大家坐下來吃茶,於是眾人便都紛紛落座,陪著她說話。


    隻是,服侍的隻有彤雲姑姑,單是上茶都忙了半天。


    坐在南煙左手下方的順妃輕聲說道:“娘娘身邊,不是還有兩個宮女嗎?”


    南煙道:“他們去辦別的事了。”


    順妃輕聲道:“娘娘身邊的小玉姑娘離開,隻怕人手也不夠吧。不如稟明皇上再添個人,也免得誤了娘娘的事。”


    南煙歎了口氣,道:“用人用錢的事,等一陣子再說吧。”


    “……”


    “如今宮裏宮外都在提倡節儉,本宮也不好太過鋪張。”


    順妃柔聲說道:“可是,公主殿下也需要人好好的照顧才是啊。”


    南煙道:“無妨。汪太醫常過來看,隻說她的情況還算好,應該很快就能清醒過來。”


    “那就好。”


    順妃想著,柔聲說道:“妾還想著,找個時間去拜拜菩薩,求菩薩保佑公主殿下。”


    南煙溫和的說道:“順妃姐姐有心了。”


    新晴隻點了一下頭,轉過頭來,就看見坐在自己下手方的靜嬪沈憐香眉心微蹙,手裏拿著茶杯,正望著茶水出神。


    輕聲道:“靜嬪妹妹,你怎麽了?”


    “啊?”


    沈憐香像是猛地清醒過來似得,看了看她,立刻道:“沒,沒事。”


    另一邊的僖嬪阮眉冷笑著說道:“我看著靜嬪每天都在想事情,也不知一個小小的嬪有什麽大事好想。這後宮裏,有那麽多需要你操心的事嗎?”


    沈憐香瞪了她一眼。


    卻也沒有發作,隻笑了笑,道:“僖嬪姐姐這話,說笑了。”


    “……”


    “貴妃娘娘才是這後宮中的眾妃之首,如今代掌鳳印,要說操心,也是貴妃娘娘在操心,妾又如何敢越俎代庖呢。”


    “你知道就好。”


    僖嬪冷笑道:“就怕你跟當初在思善門一樣,手伸得太長了。”


    沈憐香被她說得臉色有點不好看了。


    但,還是隱忍不發。


    小不忍則亂大謀。


    今天,她跟著眾嬪妃一起來永和宮,就是為了讓大家一起去看那場好戲,好戲還沒上場,她是不會先跟這個沒腦子的女人鬧的。


    等將來,自己比她品級高的時候,再說。


    於是,隻咬著牙笑了笑。


    南煙坐在上方,靜靜的看著他們唇槍舌劍的樣子,隻不動聲色的拿起茶杯來喝了一口。


    而就在這時,念秋從外麵匆匆的跑了進來。


    “娘娘!”


    南煙一看她的臉色有些焦急,說道:“怎麽了?”


    念秋前一步,要附到她耳邊說話,南煙卻皺著眉頭說道:“事無不可對人言,後宮的姐妹與本宮都是親如一家的。有什麽事,說出來。”


    念秋便輕聲說道:“奴婢剛剛聽說,薛太醫進宮,又到皇上的禦書房去了。而且,裏麵的聲音——”


    她咬著下唇,一副說不出口的表情。


    眾人一聽,臉上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其實,薛運這個名字在後宮,已經不僅是一個太醫那麽簡單。


    之前引起了康婕妤的事,流言四起;而皇上居然又在武英殿公布了她是個女人的身份,還將她敕封為炎國第一個女醫官,雖然是平息了之前的流言,可另一種流言,又慢慢的散布開來。


    尤其,是貴妃的態度,更讓眾人猜疑。


    隻是她到底沒有正式冊封,有些話也不好說。


    現在,貴妃宮裏的宮女竟然直接過來稟報薛太醫的行蹤,也就是說,貴妃這些日子是一直在派人盯著她,隻怕就是在提防著她。


    偏偏,她竟然真的跑到禦書房去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都顯得很微妙。


    坐在順妃身後的靜嬪沈憐香小心的抬頭看了貴妃一眼,不過,卻沒有看到她的臉上立刻露出什麽表情,沈憐香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這位貴妃在麵對皇帝的事情時,可從來不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


    上次明明是她自己說的,若皇帝跟薛運出什麽事,她連這個貴妃都不想做了,今天事情鬧出來了,她可不要出爾反爾啊。


    想到這裏,沈憐香輕聲說道:“薛太醫……倒是很受皇上的重用啊。”


    她故意加重了“重用”兩個字。


    而這時,就看見南煙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


    這個時候,不管是誰,哪怕是順妃新晴,也不可能笑得出來,更妄論是脾性如此剛烈的貴妃,她跟皇上冷戰那麽久,不就是為了薛運的事嗎?如今出了這個事,她怕不是在笑吧。


    眾人小心的看著她臉上的笑容。


    都在心裏品出了“怒極反笑”的意味來。


    隻見南煙微笑著,眼睛裏閃著一點不知是喜是怒的光芒,說道:“看來,有些人就是這麽不經事,給她一點甜頭,她就真的不知東南西北,巴巴兒的送上來了。”


    眾人一聽這話,可不就是在說薛運。


    貴妃能說出這樣的話,隻怕是不會輕饒了。


    順妃看到她這樣,生怕她說出別的話來,隻輕聲道:“貴妃娘娘息怒,這樣的人也不值得娘娘生氣啊。”


    她的話音剛落,身後的靜嬪就柔柔的開口了。


    “話是這麽說,但這個薛運,也太過分了吧。貴妃娘娘還在這裏,她竟然就做出這樣的事,豈不是不把後宮的姐妹放在眼裏,更不把貴妃娘娘放在眼裏。”


    “……”


    “將來,還得了?”


    她的聲音雖然是柔柔的,可說出來的話,卻是綿裏藏針。


    順妃聽得眉心都蹙了一下。


    南煙看了她一眼。


    忽的又一笑。


    眾人更是感覺到,此刻她的笑容已經不僅是“怒極反笑”,更像是帶著幾分猙獰的意味,看得人心裏發寒。


    然後說道:“難得今天,大家都在。”


    說著,她兩隻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撐起身來,說道:“本宮今天,帶你們去看一場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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