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兒,你不是也買了禮物了?拿出來給你外公看看。”陸嘉行自己禮物送完,回頭就衝著慕暖招手,催促道。


    慕暖點點頭,從自己包裏拿出那個經過包裝的硯台,雙手捧著遞向慕成衍。


    “不知道外公喜歡什麽,這是我選的硯台,聽爸爸說您平時有練書法的習慣,希望您能用的上。”


    接著,又從禮品盒裏拿出了那個唱片機,“這是給外婆的。”


    慕暖聲音一頓,這才問道:“外婆人呢?”


    “在後麵小花園裏,你去找找。”慕成衍指了個方向,很直白的在趕人了。


    慕暖給了陸嘉行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隻能朝著後花園走去。


    人一走,客廳內的溫度就完全不一樣了。


    少了慕暖在場,慕成衍連表麵的敷衍都撤去,冷眸掃向陸嘉行,“怎麽回事?是清吟的孩子?”


    雖說是像極了,可是慕成衍仍舊心中不安,怕自己心中期望越大最後失望越深。


    自女兒去世,他們連最後一眼都沒有看到,慕成衍對陸嘉行的惱怒和怨恨就沒有斷過。


    當年,若不是這個小子將自己的女兒拐走,哪裏會讓女兒在花一樣的年紀就香消玉殞,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慕成衍這輩子最痛心的事情。


    一提起慕清吟,話題一下子就變得十分沉重。


    陸嘉行也斂了笑意,沉聲道:“是當初找到人時,暖兒她自己也不信我一麵之詞,非要和我做dna鑒定,最後結果自然是確認無疑的。慕暖,是我和清吟的女兒。”


    慕成衍懸著的心在這一刻忽地落地,麵上情緒看似平靜無波,實則內心早就泛起了滔天海浪。


    等心情趨於平複,慕成衍才真給了陸嘉行一個眼色。


    這麽多年,總算是正眼看了看自己這個女婿,“這件事,你做的很好。”


    外孫女能找回來,也算是讓他們以後能安心的走了。到了地底下,也能麵對死去的女兒。


    慕清吟的死不瞑目,陸嘉行知曉,而第二個知情人便是慕成衍。


    作為父親,他親自闔上了女兒睜著的眼……


    “陸家是什麽意思?”慕成衍從痛苦的回憶中出來,接著便言辭犀利,“若是你們陸家無法承認慕暖,那麽,我會直接接過孩子,慕暖姓慕,是我慕家人。”


    “不會!”陸嘉行趕緊開口,“我爸的意思是,讓暖兒先來見見您,認了外祖家,之後便是辦場宴會,邀請雲市的所有名流一起,暖兒的身份自然是光明正大的,她是我陸嘉行的女兒,是陸家的大小姐!”


    這一點,毋庸置疑。


    “若有人敢反對,我第一個不放過。”陸嘉行撂下狠話。


    慕成衍這才稍稍滿意,“姓氏不能改。”


    陸嘉行頓時一噎,卻沒敢反駁。


    內心悲戚戚:當初順著妻子的意思說姓慕,那也就是口頭說說,兩人都明確表示落戶口時會是姓陸的,但是事情坎坷,如今到了這境地,這陸姓……還真是改不回來了!


    “是,姓慕,我覺得挺好的。”陸嘉行麵上依舊笑眯眯。


    *


    小洋樓後麵小花園。


    慕暖順著小路走著,很快就找到了一個人影,背對著她,卻身材婀娜多姿,曲線猶在,一頭烏發用木簪隨意盤著,說不出的姿態動人。


    慕暖站在不遠處就沒繼續往前了,隻安靜的看著,生怕打擾了眼前人。


    雲舒此時正拿著鏟子在鬆土,好似聽到了聲音,不由得緩緩轉身。


    “哐當——”


    小鏟子隨即落地,雲舒一臉震驚錯愕,滿是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出現的人兒。


    她看著看著,近乎貪婪的一步步往前走去。


    手撫摸上慕暖的臉,感受到掌心的溫熱的溫度,紅了眼眶,“清吟,是你回來看媽了嗎?”


    一句話,說的慕暖差點忍不住落淚。


    眼前的女人,容顏雖保持的很好,但是那雙眸子裏所浸染的滄桑,卻連一點都遮擋不住。


    迷戀,懊悔,痛苦,喜悅……


    當中情緒太多,在看著她時,竟然全部一並迸發了出來。


    慕暖喉嚨一哽,艱難開口,“外婆,我是慕暖。”


    ……


    “暖兒喜歡吃什麽?我記得你媽以前最喜歡的是鳳尾蝦,做成糖醋口味的,她一個人能吃掉一盤,小饞貓一樣的……”


    慕暖陪著雲舒在廚房裏忙活,說是一起做飯,其實是想兩人能夠多接觸,好好聯絡一下感情。


    尤其是雲舒,十幾年對女兒的思念一下子傾瀉出來,如今全部的歡喜和愛意都投到了慕暖身上,恨不得能夠拿根小繩子將人給栓在身邊,好時時刻刻都能看到。


    慕暖也順著雲舒,笑著點頭,“我也喜歡吃蝦,不過沒嚐過糖醋口味的,也不知道怎麽做,外婆會嗎?要不教教我吧。”


    “當然會的,外婆這就教你。”


    一個恨不得傾囊相授,一個也樂意配合學習,兩人的身影在廚房裏攢動,有時候影子交疊在一起,顯得是那樣的和睦。


    慕成衍偶爾見瞥見,眼底也漸漸多了絲笑意。


    本以為此生就此荒涼,沒想到還能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想至此,他心中一動,對於陸嘉行的提議多了點考慮。


    慕暖在雲市沒有娘家人,一旦認祖歸宗回到陸家,免不了受到欺負。他們最為娘家人,怎麽著也該給予支撐。


    “你的提議我會考慮,等宴會時間確定,提前來個電話。”


    慕成衍冷不丁冒出一句,陸嘉行當場就懵了。


    半響,才激動道:“您的意思是要回雲市了嗎?那感情好,當初我和清吟買的房子還在,每個月都有人去打掃的,您和嶽母過去,直接就能入住。”


    “哦,暖兒也在那個小區,如今和我一起住著。”


    “您過去了,若是想暖兒了,直接打個電話就行,周末她走個幾分鍾就能來您那邊。”


    當初買別墅,陸嘉行就選擇了兩幢,自己住十八幢,而另外的二十三幢,則是專門給老丈人和丈母娘準備的。


    隻因為當初慕清吟一句話,她不想離了自己父母太遠。


    此時想起,陸嘉行萬分慶幸,這當初買兩棟,又靠的這麽近,簡直是太對了。


    慕成衍聽了這話心裏就更動心了。


    老了老了,最願意的就是能夠享受天倫之樂,若是住在一個小區,能經常看到自己的外孫女。嗯……暫且忽視女婿這個人,一切還是十分美好的。


    “到時候再說。”


    陸嘉行卻知道這事情八九不離十了,趕緊點頭,“我回去就讓人好好大掃除一遍,您放心,保證幹幹淨淨的。”


    陸嘉行心裏的小算盤打著,準備到時候將自己院子裏的那些花花草草也全部搬過去,正好,嶽母大人喜歡花草。


    平時有空,多去老丈人那邊走動走動,聯絡感情多刷熟臉,他就不信,水滴石穿的功夫,不能將這頑石一樣的老丈人拿下。


    一頓午飯吃的盡心,尤其是慕成衍和雲舒,這算是這十幾年來最高興愉悅的一次用餐。


    飯罷,雲舒直接開口讓慕暖留下,住一晚上再走。


    “民田明天星期天,也不用上學,在這裏住一晚吧。”說著,手卻已經去拉慕暖,帶著人走上樓梯,“就住在你媽媽以前住過的屋子,我帶你去看看,沒準你會喜歡呢。”


    慕暖一直都帶著笑,在轉角時才衝著陸嘉行眨眨眼,而後跟著雲舒快速消失了身影。


    慕成衍樂見其成,半響,第一次開口留人,“你也住下吧。”


    陸嘉行喜得筷子差點沒握住。


    “好,聽您的。”


    慕成衍看著陸嘉行,有心開口解釋,最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個稱呼問題,還是以後再糾正吧。


    這女婿,還需要再觀察考量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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