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國棟搖搖頭,已經認命的寫起了小學五年級的作業。


    他寫的很快,而且讓人驚訝的是,那一行行的字跡,竟然和華華一模一樣。


    華華喝完果汁,跳下沙發,趴在他跟前看著他寫。


    顧國棟無奈的道,“要是被姨和姨夫發現,我肯定會被打死!”


    “放心吧,”華華一臉得意,“他們才不會發現呢,哥你寫的字跟我一樣,連我們老師都分不出來!再說了,如果真發現了,我保護你!”


    華華將小胸脯拍的砰砰作響。


    顧國棟無奈的搖搖頭,唇角卻翹了起來。


    這個當年他從泥坑中拉出來的小女娃,似乎從那時起一眼就看穿了他‘壞孩子’的本質,不管不顧就纏了上來。


    不顧他的冷臉,不懼他的凶狠,他就像多了一個嘰嘰喳喳的小尾巴,走哪兒都跟上來。


    先前顧國棟還躲著她,不想跟這個纏人的女娃玩,可她就像塊膠布似的,反正走哪兒都要粘著他。


    小女娃又嬌氣的厲害,出來餓了,渴了,被人欺負了,摔傷了,第一時間就會跑到他身邊哭唧唧。


    顧國棟並不是個真正冷漠的孩子,相反,他心腸很軟,隻是因為大人們的冷漠偏見才讓他給自己包了一層冷漠凶狠的外殼。


    可他不可能真的看著小女娃哭,所以他總會忍不住幫助她,有了一次兩次,就有了無數次。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竟變成了華華名副其實的‘小保姆’。


    因為顧蔓不喜歡女兒和他玩,華華每次都是背著母親跑到外公家,纏著他,還會把家裏所有的好吃的都一股腦給他。


    小女娃並不像別人對他那麽冷漠疏離,也不像佑棋和小雨那樣叫他’國棟哥‘,她隻是一口一個‘哥’,親昵自然,就像她是他真正的妹妹一樣。


    而被大家的冷漠無視的小男孩根本無法拒絕這份親近熱情,如果說他心上漸漸凍上了一層冰,那小女娃的明媚笑臉,就像一個小太陽,將那些堅冰通通融化。


    久而久之,顧國真的覺得自己就是她的親哥哥,小女娃哭了,怒了,傷了,所有的一切,理所當然都是他‘負責’!


    就像從她入學起,就使勁纏磨著讓他幫忙寫作業。


    身為‘妹控’的好哥哥,顧國棟先前也很掙紮,卻耐不過小女娃的撒嬌磨人,隻能任命的幫她代寫。


    這一幫,就寫到了五年級,而他自己學習不好,但給華華做作業卻很認真。


    先開始一筆一畫的模仿小女孩稚嫩粗陋的筆跡,到後來,模仿的越來越自然,這些年,把兩人的字放在一起,也沒人能分辨的出到底是誰寫的了。


    好在華華的成績並沒有因為偷懶不寫作業而下降,這才讓他對做‘幫凶’越來越沒負擔。


    顧國棟以最快的速度寫完作業,然後兩人拿了桶和漁網,騎著車子飛快的奔去了離家不遠的一處湖邊。


    騎車不到三裏地就到了郊外,穿過重重的蘆葦蕩就是一處淺淺的河灘。


    現在正是下午五點多,金色的夕陽將大半個天空都染紅,清澈的河水倒映著漫天雲霞,就像鋪了一層粼粼金光。


    華華歡呼一聲,拿了網和小桶就衝了過去。


    顧國棟連車子都顧不上打好,將車子一扔就跑過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道,“你不許下去,水太涼了,我幫你去抓!”


    華華一下子就嘟起了嘴,不滿道,“不行,我也想下去玩兒,你答應我的讓我自己摸蝦的……”


    顧國棟哄她道,“華華乖,哥幫你下去抓,水太涼晚上你會鬧肚子疼的,你聽話,哥一會兒幫你抓條大的,咱們烤著吃!”


    華華想了想,噘著嘴答應了,卻拿手比劃了一個大大的距離,叮囑道,“那你得給我抓這麽大的魚!”


    “沒問題!”


    顧國棟一口答應著,把褲腿挽了起來,拿了桶和網就下水了。


    現在已經快入秋了,白天雖然熱了一些,但到了晚上,氣溫溫差就會很大,尤其是郊區,河裏的水刺骨冰涼的。


    周圍幾乎沒人,顧國棟提著桶去了自己經常摸魚的小淺灘。


    華華找了塊石頭,托著腮乖乖的坐下等著。


    兩人經常來這裏,對這片地勢已經很熟悉了,顧國棟摸到一塊大石頭處,把漁網鋪開卡在了兩塊石頭間。


    溪水清涼,淺河灘裏,小魚小蝦不少。


    顧國棟默默等待著,站在水裏一動不動,漸漸的,那些小魚和蝦都把他當成了一塊石頭,慢慢遊了過來,圍著他的小腿繞來繞去。


    小魚兒的碰觸讓他十分癢癢,但少年一動不動,雖然才十三歲,但他顯然有著別的孩子沒有的堅毅和忍耐力。


    天邊的光線一點點變暗,直到那些小魚小蝦都闖進了漁網區,眼看裏麵越來越多,顧國棟猛地一彎腰,將漁網兜了起來。


    一兜子魚蝦在活蹦亂跳,濺了他一臉水,顧國棟伸手抹了把臉,華華在岸上已經興高采烈的歡呼起來。


    顧國棟正要拎著漁網上來,眼角卻遊曳過一抹黑影,他扭頭一看,眼睛瞬時睜大了。


    一條足有一尺長的黑斑魚在水裏悠遊的遊過去,這裏是淺河灘,這麽大的魚可不常見!


    顧國棟心頭一喜,華華的魚有著落了!


    他迅速把漁網拿一塊石頭壓住,扭頭道,“我去給你抓條大的,你在這裏等著我!”


    華華也看見了那條大魚,但眼見它往深潭遊去,立刻擔心道,“哥,別去了,那裏水深……”


    “沒事兒,看我的!”


    顧國棟迅速脫了上衣,朝華華一扔,一個猛子就像遊魚般紮了下去,水花四濺。


    衣服罩在了華華頭頂,她扯下來拿在手裏,衣服上尚帶著少年的體溫,然而顧國棟已經不見人影了,隻有水麵蕩開一圈圈漣漪。


    華華有些害怕,叫了一聲,“哥?”然而卻沒有人應。


    此時顧國棟正全心的追著那條黑斑魚,他入水的動作驚的那魚慌忙逃竄起來,如箭一般的向湖深處遊去。


    顧國棟此時滿腦子都是答應華華的大魚,追著那黑魚就遊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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