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佩芸一愣,抬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蘇芸珠道,“珠珠,你出去了?”


    “嗯,我去買了一隻烤鴨,我記得媽你喜歡吃這個。”蘇芸珠若無其事的道。


    “呀,真巧,我也給你買了一隻……”


    喬佩芸頓時心花怒放,眼眶還有些微微發熱,女兒終於知道惦記她了……


    華華的入學手續辦下來了,下周一就可以入學。


    華華這次居然沒有哭,坐在屋子裏不吵不鬧的,甚至都沒有再威脅絕食,大口大口吃著飯。


    顧蔓望著屋子裏,小姑娘孤伶伶的身影,總覺得有些擔憂。


    林弈撫著她的肩膀道,“別擔心,我進去跟她談談,她大了,會理解我們的。”


    顧蔓點了點頭。


    林弈進了屋子裏,小姑娘眼眶通紅,看著他小聲叫了一聲,“爸爸。”垂下頭,一副可憐到極點的模樣。


    林弈揉揉她的小腦袋,柔聲道,“這兩天,你有沒有想通自己到底做錯在哪兒了?”


    小姑娘紅腫著眼睛,小聲道,“我不該讓國棟哥哥幫我寫作業,也不該考試考不好,更不該打架……”


    “不是……”林弈看著她的眼睛,嚴肅道,“這些都不重要,事實上你學習好不好,打不打架我們根本就不在意,在爸爸媽媽心裏,沒有什麽比你開開心心的成長更重要的事,但我們所在意的,是你不該欺騙我們!”


    華華垂下頭,小聲抽泣起來。


    林弈把她摟進懷裏,歎了口氣道,“你既然選擇不告訴爸爸媽媽,就說明你心裏知道這是不對的,那麽為什麽還要去做呢?”


    “如果你真的不想寫作業,那咱們就不寫,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你騙人就不對了,還是騙一直相信你的爸爸媽媽!”


    華華羞愧的垂下頭。


    林弈歎道,“華華,古語有一句話,叫做’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意思就是,不要以為是一件較小的善事就懶的去做,也不要以為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壞事就放任自己為之,今天你能騙父母,將來就能騙別人,爸爸不想看到你因為所謂的’聰明’而走了岔路,你懂了嗎?”


    林弈這樣淳淳柔聲的教育著女兒,燈下,父女倆的身影親昵的靠在一起。


    漸漸的華華這些天對父母的怨氣都消散了,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處。


    最後,她同意進入華嚴讀書,但卻想對顧蔓提出一個請求。


    林弈笑笑道,“那你走的時候可以自己和媽媽說!”


    第二天,華華主動向顧蔓承認了錯誤。


    看著乖乖認錯,還主動幫自己幹家務的女兒,顧蔓滿心的烏雲都似乎被吹開了,心情愉悅到極點,連去上班的時候都步履輕快。


    “顧主任,早啊!”


    “顧主任,今兒怎麽這麽高興?這是有啥喜事啊?”


    一路上,人們紛紛和她打著招呼。


    顧蔓嘴角含笑,容光煥發。


    她今年已經三十出頭了,但她依舊身材窈窕,皮膚白嫩緊致,一雙眸子水潤明亮,穿著一身白大褂,清麗的猶如十八九歲的少女。


    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絲毫的印記,反而更添了一絲少婦般的成熟魅力的風韻。


    顧蔓一路走過,沒有注意到大廳裏似乎有一個在等著掛號的病人,她臉上戴著口罩,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一雙眼睛卻緊緊盯著顧蔓,似乎要把她的後背都盯出一個窟窿來。


    看著顧蔓如今風光無限,口罩下的那張臉越來越猙獰,蘇芸珠指尖深深的掐進掌心,幾乎都掐出血來!


    這一切,都跟她在夢裏看到的一模一樣,隻不過她看到的那個風光的主角是她自己而已。


    剛進牢裏的時候,她還不懂得收斂自己的性子,被牢裏的女人們聯手收拾。


    那牢裏無一不是窮凶極惡之徒,像男人一樣揪著她的頭發撕打她,將她的頭在牆上撞的頭破血流,她的背也被人潑了滾燙的開水。


    她被收拾的慘極了,躺在監獄裏簡陋的醫院裏,她後背疼的整宿整宿睡不著覺,腦子似乎也被撞壞了,整天暈暈的。


    就在這時候,她開始斷斷續續的做一些怪夢。


    她夢到的是她自己,卻跟現在的人生一點都不一樣,夢裏的她風光無限,蘇家並沒有發現她是冒牌貨,將她寵上了天。


    她畢業就進了軍區醫院,憑著母親和外公的關係在裏麵過的風生水起,而且林家也早早就和她訂了婚,林弈也沒有反對。


    一畢業,她就和林弈舉辦了風風光光的婚禮,他雖然似乎並沒有多愛她,但兩人一起生活,他也盡到了丈夫的責任,對她體貼關愛。


    蘇芸珠在那美滿幸福的夢境中笑著醒過來。


    然而睜開眼,她看到的就是牢房裏冰冷灰色的牆壁。


    在那段無比絕望的日子裏,她幾乎撐不下去,最後就是靠著這樣的幻想,她才一點點熬過去。


    她幻想著自己就像夢裏那般美滿的人生,她依舊是蘇家捧在掌心的公主,林弈娶了她,對她就像對顧蔓一樣愛入骨髓。


    幻想的有多甜,等醒來後麵對現實,她對顧蔓的恨意就有多深。


    一日日一夜夜,這恨意日日堆疊,顧蔓早就成了她融入她心髒的一顆毒瘤,至死難消!


    如今親眼看見顧蔓過著這樣的好日子,和她夢裏的一模一樣,蘇芸珠眼底都是一片血紅。


    她堅信,是顧蔓竊走了她的人生,這一切,本來就應該是她的!


    這一場秋雨似乎格外漫長,顧國棟已經整整三天沒有見到華華來上學了。


    他心裏無比擔憂,每天早早就守在林家門外,他看到了華華,每天清早林弈會送她去蘇老爺子那裏,他眼睜睜看著她上車,卻連個和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華華也看到了他,眼眸一亮,跟林弈說了一聲就跑了過來。


    “哥!”她叫著,就像一隻歡快的小鹿,像之前無數個早晨一樣,笑著一頭紮進了他懷裏。


    顧國棟緊緊的抱著她,在這一瞬間,三天來空洞洞無著無落的心突然被填滿,就像心髒重新回到了胸腔裏,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兩個孩子在樹下緊緊擁抱著。


    車上,顧蔓臉色一變,忍無可忍的就要下車。


    林弈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緩緩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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