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三雕。


    秦雅雯恨,為什麽像顧墨寒這樣的男人不喜歡琪兒,不,本來顧墨寒就是屬於琪兒的!


    是唐沫兒搶走了琪兒的一切!


    “沫兒,我們回去吧。”顧墨寒和唐沫兒一起離開。


    ……


    香檳公寓裏。


    房間裏,唐沫兒躺在床上睡著了,她在做噩夢。


    夢裏又回到了小時候,韓小婉剛出生,秦雅雯在溫暖的房間裏抱著韓小婉溫柔的哼唱著兒歌,她光著腳站在門外看。


    然後,她偷偷進了那個房間,她好喜歡這個小妹妹,但是小妹妹大哭,這時秦雅雯衝了進來,不由分說的用力的抓著了她的小胳膊,直接將她丟了出去。


    畫麵一轉,她穿著一件裙子在客廳裏畫畫,因為沒人跟她玩,這時喝醉酒的韓棟走了過來,將她抱到了大腿上。


    再然後,韓小婉過三歲的生日,將她關在了電梯裏,一天一夜,她蜷縮在黑暗的電梯裏偷偷的哭,晚上被放出來,韓家為韓小婉舉辦了盛大的生日party,韓小婉將一塊蛋糕砸在了她的小臉上,其他小朋友哈哈大笑,叫她小醜。


    最後,韓小婉麵容猙獰的向她衝了過來---唐沫兒,小時候我就應該殺了你!


    韓棟將她壓在身上,想要傷害她。


    秦雅雯舉起尖刀向她刺來--唐沫兒,你去死吧。


    陸琪兒在那裏哈哈大笑---快點殺了她,快點殺了她!


    “不…不…不要傷害我…”唐沫兒香膩的額頭上出了一層冷汗,她渾身哆嗦的想要逃,想要醒來,但是她醒不來,她困在自己的噩夢裏了。


    她用力的搖著小腦袋,晶瑩而滾燙的淚珠大顆大顆的砸落了下來,“放過我…疼…好疼…”


    睡夢裏的她用兩條纖臂用力的抱住了自己,痛苦的哽咽出聲,“媽媽…媽媽…”


    “媽媽,你在哪裏…沫兒好疼…要抱抱…沫兒會乖乖的,不要丟下我…”


    媽媽…


    她不停的叫媽媽…


    細糯的嗓音裏帶著渴望,軟弱和乞求,小沫兒想要媽媽。


    顧墨寒身高腿長的立在床邊,他俯下英挺的身軀看著床上痛苦不堪的女人,她一張柔媚的小臉都濕了,不知道是眼淚還是冷汗,她渾身顫抖,密梳般的羽捷不停的顫,但是就是醒不來。


    “沫兒,沫兒,快醒醒…不要怕,這是噩夢!”顧墨寒用力的搖晃她,想要將她從噩夢裏解脫出來。


    她再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顧墨寒蹙起了劍眉,他後悔了,他不該讓她去赴約的,不該讓她看到秦雅雯那樣猙獰的麵孔。


    秦雅雯撫養了她二十一年,這麽多年,林璿璣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生命裏,秦雅雯再壞,她也認為那是她媽媽。


    “沫兒,快醒醒!”顧墨寒骨節分明的大掌用力的捏住了她,想將她弄醒。


    “不要,放開我,不要抓我,快點放開我!”


    唐沫兒尖叫一聲,纖柔的身體翻身而起,趴在床頭,“哇”一聲嘔吐開。


    她沒有吃什麽東西,吐出來的都是酸水。


    嘔…


    “沫兒!”顧墨寒迅速讓她纖柔的身體趴在了自己結實的大腿上,替她輕柔的拍著後背。


    寬大的手掌摸上了她的額頭,一層冷汗下,她的額頭燙的驚人。


    她發燒了。


    “吳嬸!”顧墨寒大叫一聲。


    “先生,我來了!”吳嬸迅速從客廳裏跑了過來,但是房門邊佇立著兩道高大的身軀,她進不去。


    “先生,你們可以讓一讓麽?”吳嬸開口。


    陸岩退到了一邊,他抬著褐色的眼瞼看向身前的男人,陸瑾文從進來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他站在門邊,那雙幽深的鳳眸落在床上那個小女人身上。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動一下。


    “瑾叔。”陸岩出聲,伸出大掌扣住了陸瑾文的健臂。


    陸瑾文英俊的眼瞼一動,回了一些神智,他退到了一邊。


    吳嬸走了進去,她跑進沐浴間裏打了一盆熱水,然後將熱毛巾敷在了唐沫兒的腦袋上。


    “先生,太太額頭好燙,快有四十一二度了,快點請個醫生過來看看吧。”


    顧墨寒看著床上的女人,她的臉色白的近乎透明,剛吐了一頓,她整個人虛脫了一般。


    她沒有醒,秀氣的眉心還緊緊的擰在一起,睡的不安寧。


    顧墨寒骨節分明的大掌擦進褲兜裏,摸出了手機,他撥出了一個號碼,“喂,嚴冬,給我找一個醫生來。”


    ……


    半個小時後。


    房間裏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唐沫兒的手麵上打著一個點滴,這一次她真的睡著了。


    顧墨寒俯身,為她蓋好了被子。


    這時耳畔響起一道沉緩的腳步聲,有人走了過來。


    顧墨寒側眸看了一眼,是陸瑾文。


    兩個男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唐沫兒的身上,顧墨寒低聲開口,“這些年,她生活的很不好。”


    陸瑾文抿了一下薄唇,沒有說話。


    顧墨寒拔開腳步離開了。


    陸瑾文一個人站在床邊,他看著唐沫兒這張柔媚可人的小臉蛋,記憶又倒退回以前。


    林璿璣懷孕四個月的時候,醫生做了超聲波,他從公司裏趕過去,就站在外麵。


    女醫生照著超聲波,對林璿璣道,“夫人,你的寶寶跟你一樣漂亮,她還很安靜,正在吃小手哦,以後她一定很疼媽媽,是個貼心小棉襖。”


    他知道的,她懷孕的時候很辛苦,孕吐厲害,整天躺在床上,什麽都吃不下去。


    而且,她不要這個寶寶。


    剛懷孕的時候,她用了各種方式試圖流產,但是寶寶很堅強,一直在她的肚子裏茁壯成長。


    聽著女醫生的話,林璿璣的手放在了自己高高凸起的小腹上,蒼白精致的眉眼裏第一次流露出了母性的光輝和柔軟,一下子,她流淚滿麵。


    時隔這麽多年,他依舊清新記得當時的畫麵,她一個人坐在單床上,兩隻小手抱著自己的肚子,瞬間泣不成聲。


    此後,她留下了孩子。


    這個孩子給了她動力和希望,她開始認真的吃飯,做胎教,沒事的時候給寶寶編織毛線衣,做手工活。


    寶寶也很乖,她一直陪著媽媽,在肚子裏一點都不吵媽媽,吃吃小手,睡睡覺。


    那個寶寶,就是她麽?


    陸瑾文垂眸看著唐沫兒這張柔媚可人的小臉,真的跟她媽媽一模一樣,現在她軟糯的叫著媽媽,媽媽…她很想自己的媽媽,她想要一個媽媽。


    dna親子鑒定報告已經出來了,她就是他的親生女兒。


    原來,她才是林璿璣生下的女兒。


    林璿璣生下的女兒,他以為自己不喜歡的。


    麵對著那個陸琪兒,他真的不喜歡。


    可是現在看著這張似曾相識的小臉,他的心底竟然開始一陣陣的抽痛。


    陸瑾文緩緩伸出了大掌,一點點的撫上了唐沫兒睡夢裏的這張小臉…


    ……


    翌日清晨。


    唐沫兒的高燒退了,但是她依舊厭食,情緒的刺激加上相思子的毒性讓她整個人像花朵一樣焉了下去,吳嬸喂她喝了兩口水,她就吐了好久。


    吳嬸去廚房裏熬了小米粥,再去房間裏時,發現房間裏空空的,唐沫兒不見了。


    “先生!”吳嬸大驚失色,迅速跑到了書房裏,敲響了門,“先生,不好了,太太不見了。”


    書房裏,顧墨寒,陸瑾文還有陸岩三個男人同時起身,跑了出去。


    來到大街上,顧墨寒開口道,“我們分頭去找!”


    三個人跑向了不同的方向。


    陸瑾文跑去了城市中心繁華的地帶,他那雙幽深犀利的鳳眸在茫茫人海裏快速的搜索著,這時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纖柔身影。


    唐沫兒站在一個噴水池邊,看著眼前的一對母女。


    有一個條件困難的年輕媽媽給自己的女兒買了一個冰淇淋,“寶貝,你一直想吃的冰淇淋媽媽給你買來了,拿去吃吧。”


    小女孩接過了冰淇淋,先自己舔了一口,然後送到媽媽的嘴邊,俏聲道,“媽媽,好好吃,你也吃一口。”


    於是年輕的媽媽也吃了一口。


    噴泉邊,這對母女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著冰淇淋,麥當勞店裏最便宜的甜筒,幾塊錢一個,但是這對母女吃的那麽的滿足和甜蜜。


    唐沫兒站在一邊看著,她那雙盈亮的澄眸裏溢著一層要掉不掉的水光,那般的楚楚可憐。


    陸瑾文停在了原地,腳下像是有千斤重,他再也上前不了半分。


    “沫兒!沫兒!”這時顧墨寒跑了過來。


    顧墨寒也看到了唐沫兒現在的樣子,他心頭驟疼,長腿上前迅速將手裏的黑色薄呢大衣披在她纖弱蒼白的小香肩上,“沫兒,冷不冷?”


    唐沫兒抬起那雙盈亮的澄眸看向顧墨寒,然後輕輕搖了搖小腦袋。


    顧墨寒柔韌的薄唇貼著她香膩的額頭吻了吻,“想不想吃冰淇淋,我給你買。”


    麥當勞就在旁邊,去買就有了。


    唐沫兒巴掌大的小臉白白的,她低下小腦袋,又搖了搖頭。


    顧墨寒收緊健臂,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裏,他覺得自己心裏透不來氣,她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她一步步的離他遠了,更遠一點。


    他開始怕,怕自己賽不過時間,抓不住她的手。


    “沫兒,我們回家吧,外麵冷。”


    ……


    回到了房間,唐沫兒倚靠在床頭,吳嬸將一碗粥遞給顧墨寒,“先生,你喂太太喝粥吧。”


    顧墨寒坐在床邊,用小勺子舀了一小口粥,然後吹散了熱氣遞到了唐沫兒的嘴邊,他柔聲哄道,“沫兒,乖,張嘴,你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喝點粥。”


    唐沫兒垂下密梳般的羽捷,張嘴將一口粥吃了下去。


    剛吃下去,她迅速抬起纖白的小手按住自己的心口,想吐。


    嘔…


    還是沒忍住,她趴在床頭將一口粥吐了出來,她連水都沒有喝,接下來就是幹嘔。


    “沫兒!”顧墨寒迅速用大掌給她拍背。


    唐沫兒止住了吐意,重新躺回了床上,她小臉奄奄的閉上了眼睛。


    吳嬸在收拾房間,顧墨寒站在床邊看著她現在的樣子,垂在身側的大掌捏成了拳,幽深的狹眸裏落上了一層淡淡的猩紅。


    這時一串沉穩的腳步聲響起,陸瑾文來了。


    陸瑾文手裏拿著一樣東西,一串紅線編織的小手鐲,上麵竄著兩顆小鈴鐺。


    小鈴鐺發出了清脆歡快的笑音,這笑音回蕩在整個房間裏,傳入了唐沫兒的耳膜裏。


    唐沫兒密梳般的羽捷顫了顫,這時陸瑾文彎腰將小手鐲放在了她的枕邊。


    這是林璿璣親手編織的,給她的女兒。


    唐沫兒緩緩睜開了眼,她伸出纖白的小手用柔軟的指腹摸上了小鈴鐺,鈴鐺上仿佛殘存著一絲母性的溫度。


    二十一年前,小沫兒剛出生的時候,還是一個小女嬰,她就這樣躺在搖籃裏,生產房裏好溫暖,窗外的晨曦透過玻璃灑了進來,鍍了一層金色的光環。


    一個年輕的女人從床上站了起來,走了過來,小沫兒緩緩睜開眼,一張柔媚奪目的小臉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小沫兒心想,她的媽咪真漂亮。


    年輕的女人伸手搖著搖籃,然後將一串小鈴鐺拿了出來,耳畔響起她柔軟好聽的聲音,“寶貝,媽咪的寶貝,你喜歡這個小鈴鐺麽?”


    小小的沫兒衝著年輕的女人咧開了小嘴,開心的笑。


    喜歡,小沫兒好喜歡。


    “哇,這個小寶寶好可愛哦,人家剛出生都是哭的,她就喜歡笑哦。”那些小護士議論道…


    唐沫兒眼眶紅紅的,秀瓊的小鼻翼也紅紅的,她緩緩的將小鈴鐺捏入了自己柔白的小手裏,然後抱入懷裏,她將自己蜷縮成一小團,瞬間泣不成聲。


    媽媽…


    她的媽媽…


    ……


    霍豔梅被人帶來了,帶進了香檳公寓,她以為是顧墨寒找她,但是看到前麵慵懶倚靠在落地窗邊的挺拔男人,她才知道是…陸瑾文。


    她的瞳仁一縮,迅速明白了,陸瑾文知道了。


    陸瑾文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短暫的心理波動後,霍豔梅反而鎮定了下來,她挺直腰背來到了陸瑾文的身邊,嘴角勾起一道譏諷的弧度看著他。


    陸瑾文雙手擦褲兜裏慵懶的倚靠在落地窗上,此時夕陽的餘暉穿梭進他的短發給他鍍上了一層迷人的光環,簡單的白色襯衫黑色西褲,他仿佛還是當年迷倒整座帝都城的陸家太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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