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變成了這樣?


    她死了。


    她真的死了啊。


    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死,她的求生欲那麽強,被折磨虐待了那麽久,她都好好的活著,可是,她突然就死了。


    她死了,那他怎麽辦?


    他怎麽辦啊?


    玄影坐在地上,痛苦的抓著自己的短發,眼眶裏又紅又燙,不知道有什麽要瘋狂的湧出來了。


    阿周一直守在門外,跟了主子這麽多年,主子向來淩厲殺伐,鐵血手腕,他第一次看見主子崩了。


    主子什麽都不管了,他就泡在酒窖裏醉生夢死。


    阿周不知道該怎麽辦幫主子。


    有了。


    可以去南行宮請夫人來。


    雖然夫人一直不認這個兒子,但是主子畢竟是她的親生骨血。


    阿周對著手下道,“你開專車去接夫人,請夫人務必要過來一趟,就說主子這裏出大事了。”


    “是。”


    ……


    一個小時後,寒山苑的大門拉開了,虞妾坐在輪椅上被推了進來。


    “夫人,您來了?”阿周喜出望外。


    虞妾的臉色冷冷的,她看著阿周,“出什麽事了?”


    “夫人,鳳姑娘走了。”


    鳳姑娘?


    虞妾目光一變,那天晚上鳳菱雪走後,她問了那兩個女傭,那兩個女傭說她叫“鳳菱雪”。


    “你說的是…鳳菱雪?”


    阿周一驚,“夫人,您認識鳳姑娘?”


    虞妾呼吸都滯住了,她用力拍著扶手,“混賬東西,快帶我去看看!”


    ……


    阿周推著虞妾來到了酒窖門口,阿周抬手,“叩叩”的敲響了門。


    “滾!”裏麵傳來了一道沙啞的怒吼。


    阿周看了虞妾一眼。


    虞妾開口,“阿周,把門踹開。”


    “是!”


    阿周當即抬腳,踹了兩下門,門開了。


    裏麵很黑,玄影那雙猩紅如野獸的墨眸當即掃了過來,“是不是不要命了,給我滾!”


    他的話音剛落下,就看見阿周推著虞妾進來了。


    玄影一僵,迅速站了起來,“母親。”


    虞妾冷哼一聲,“你還認識我是你母親?孽子,給我跪下!”


    “撲通”一聲,玄影跪了下來。


    後麵的阿周看著這一幕,不禁有些心疼自家主子,這夫人也太嚴厲了。


    “還有你,也給我跪下!”這時虞妾冷冷的看了阿周一眼。


    “…”


    阿周迅速跑到玄影的身後,也給跪了下來。


    虞妾看著玄影,他臉上的銀色麵具沒有了,露出了他半張右臉。


    “把頭抬起來。”


    玄影緩緩把頭抬了起來。


    虞妾看著兒子臉上猙獰的刀口,一下子紅了眼眶,她蒼老的雙手用力拍著輪椅的扶手,心痛如絞,“我問你,臉上誰傷的?”


    玄影一身的酒氣,但是很奇怪,他越喝越清醒。


    “嗬,”他勾了一下薄唇,沙啞的喉頭裏溢出了一聲嘲弄的低笑,“母親,我在阿嬌房愛上了一個女孩,是女孩的情夫劃傷了我的臉。”


    “哦,那你查出那個情夫是誰了?”虞妾冷笑。


    玄影搖頭,“沒有。”


    “啪”一聲,虞妾抬手就狠狠的扇了玄影一巴掌,“飯桶!”


    玄影被打偏了半張俊臉,他垂在身側的大掌都拽成了拳,這是他一生的恥辱。


    後麵的阿周嚇得瑟瑟發抖,他怎麽覺得夫人這一聲“飯桶”更像是在罵他。


    虞妾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你查不出那個男人是誰,好,我現在告訴你,那個男人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南王爵!”


    什麽?


    玄影高大的身軀倏然一僵,他震驚的看著虞妾,一時間墨色的眸子變化莫測。


    竟然是…他的父親?


    “是你的父親將鳳菱雪關在了房間裏,他威脅鳳菱雪,隻要她敢跨出去一步,就命人將你給殺了。”


    “這個傻丫頭,他自己父親都不疼的人,她疼來幹什麽?”


    “你看她疼你有什麽好下場了,她不敢出去,隻能放你走,其實劃傷臉算什麽,她就應該讓你父親把你給殺了!”


    “她救了一頭白眼狼,最後自己還被這頭白眼狼給咬死了。”


    玄影整個眼眶都染上了紅色,他額頭的青筋暴跳,最後掀了掀薄唇,近乎喃喃自語,“不,不可能的,她明明那麽愛慕虛榮,嫌我窮,她明明在玩弄我…”


    “啪”一聲,虞妾又狠狠的甩了他一耳光。


    “你說她愛慕虛榮嫌你窮,你窮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那她為什麽要跟你開始?你口口聲聲說她玩-弄你,你自己也不看看三年前你一個窮小子身上有哪點值得她來玩-弄的?”


    虞妾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兒啊,阿嬌房十年,你們一起走過了多少個春秋冬夏,但你一點都不了解她,絲毫的信任感都沒有給她。”


    “這些年,她一直念念不忘你的好,而你一直心心念念對她的恨,你們在一條道路上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玄影渾身的肌肉緊繃的像一塊石頭,他不知道,他不知道那是他父親。


    他不願意相信。


    這三年他一直堅信她背叛了他,拋棄了他,他不願意相信這些都是假的。


    眼眶裏像烙鐵般在灼燒著,他試圖說明自己,試圖找到一個很好的理由,對了,“她跟我的時候不是第一次了,她有過別的男人,母親,你看…”


    玄影用力的握住了虞妾的手,他渴望而期待的看著母親,“母親,你看,她根本不愛我。”


    虞妾哽咽,“兒啊,成人禮前一晚,菱雪被…被人給…強爆了。”


    玄影一僵,他燒紅的雙目裏迅速有大顆大顆的淚珠砸落了下來。


    她被玷汙了。


    她被人毀了清白。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玄影緩緩低下高大的身軀,將滿是傷痕的臉埋在了虞妾的懷裏,得知真相的驚恐感和失去的猝痛感絞的他疼痛難忍,為什麽要告訴他,他寧願不知道真相。


    如今知道了,讓他情何以堪?


    “兒啊,菱雪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或許跟別的女人相比,她沒有所謂的家世,背景,能力,但她最是溫暖與純良,一生向往愛與自由。”


    “這樣的女孩遇到了,是你的緣,但緣來緣去,自此以後,恐怕你與她再無萬一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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