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夕卿遊了上來。


    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刹那,君夕卿腦海裏都是一個詞---劫後餘生。


    她沒有死。


    她竟然沒有死。


    但是…


    君夕卿四周看了看,好黑,好冷,沒有她要找的人。


    陸夜冥呢?


    他呢?


    他是不是死了?


    他受了那麽重的傷,衝擊入大海裏,很難遊上來的。


    君夕卿迅速沉入了海底,她奮力的遊動,在海裏尋找那抹頎長如玉的身影。


    她找了很久很久,潛上來,又沉下去,就是找不到。


    沒力氣了。


    雙手雙腳已經凍的麻木了,她沒有力氣再尋找了。


    找不到。


    找不到,怎麽辦?


    君夕卿遊上來,放眼去看,四周黑壓壓的一片,眼裏滾燙的淚珠紛紛的砸落,她茫然哽咽的叫他的名字,“陸夜冥,陸夜冥,你在哪裏?陸夜冥…”


    她都說了,他是一個大混蛋。


    他死了就死了,關她什麽事?


    但是,他能不能不要為了救她而死?


    她不想欠他。


    她不想永遠記著他。


    “陸夜冥,你在哪裏…陸夜冥…嗚嗚…”她用冰冷的小手捂住自己的臉,小聲痛哭。


    這時耳畔響起一道虛弱而低沉的嗓音,“哭什麽,我還沒死。”


    君夕卿整個一僵,迅速轉身,陸夜冥就在她的前方,好好的在那裏。


    他沒死!


    太好了,他沒有死!


    君夕卿又哭又笑,她快速的遊了過去,捏著拳頭就往他英挺的肩上砸,“你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


    她不停呢喃著這句話,已經被嚇得語無倫次。


    陸夜冥沒有避,讓她砸著,他柔軟的看著她,眸底溢出淡淡的寵溺。


    突然,他低了身,腦袋靠在了她瑩潤的香肩上,低低的喘息,“卿卿,承認吧,你愛上我了。”


    他十分篤定的語氣。


    她已經愛上他了。


    君夕卿心頭一跳,有什麽恐慌的情緒往外溢了出來,讓她手腳冰涼。


    “陸夜冥,混蛋我見多了,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你算計了我的一切,現在…又來算計我的…心了?”


    國。


    家。


    武陵鐵騎。


    她的血。


    訓狼術。


    他算計了一切,得到了一切,現在又來算計她的心了。


    他真是一個可怕的人。


    令她不寒而栗。


    陸夜冥伸手抱住了她的細腰,冰冷的海水裏,少女溫軟的體溫淡淡的傳遞過來,他親吻著她的發,“你這麽想也行。”


    君夕卿迅速推他。


    嘶。


    耳畔傳來一道低低的悶哼,陸夜冥英氣的劍眉已經蹙成了一道緊緊的川字。


    “你怎麽了?”


    君夕卿伸手去摸他的後背,摸到了一大片溫熱的粘稠,周邊的海水已經全部變成了紅色。


    他受了很重的傷。


    ……


    兩個人艱難的遊上了岸,清晨五點多,天開始亮了。


    前麵有一個破舊的木桌,君夕卿推門而入。


    裏麵有一盞燈,一個灶台,一張床,床上放著一條棉被,勉強可以住下。


    陸夜冥躺在床上,君夕卿撕開了他身上的衣服,他後麵的背都撞撕裂開了,鮮紅的肉裏露出森然的白骨。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君夕卿看著渾身顫抖,她撕開了衣服用力的紮住了他身上的傷口,“我要出去找止血草藥,不然你肯定沒命等到救援。”


    她轉身出門。


    這時一隻大掌探了過來,握住了她的小手。


    君夕卿停下了腳步,垂眸。


    陸夜冥看著她,“你會…趁機逃跑麽?”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他沒有力氣抓她了,她可以丟下他不顧,自己逃跑。


    隻是,她一旦丟下他,他必死無疑。


    君夕卿扯了一下蒼白的紅唇,“你不是最擅長算計麽,你猜啊。”


    說完,她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走了出去。


    ……


    她走了。


    陸夜冥盯著她消失的方向,輕輕的斂上了俊眸。


    身體鈍痛到麻木,意識在抽離,他覺得很冷很冷。


    他陷入了昏迷。


    他做夢了,一個噩夢。


    顧墨寒將唐沫兒帶走了,沫兒轉過了柔糯的小臉,“夜冥,我要走了。”


    “不要走…”


    他伸手去抓她。


    但是抓不到,沫兒俏麗的身影緩緩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裏。


    不要走…


    不要走…


    他痛苦的囈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一隻小手輕輕的摸上了他的俊臉,他條件反射的抓住了那隻小手。


    沫兒。


    他睜開了眼。


    眼前不是沫兒。


    是君夕卿。


    外麵已經亮了,清晨了,君夕卿換了一件農家衣服,長長的秀發低低的束了一個馬尾,纖塵的小臉瑩潤如玉。


    她站在床邊,伸手給他擦了擦臉上的冷汗,見他醒了,她那雙清冽靈動的眸子淡淡的落在了他蒼白的俊臉上。


    陸夜冥看著她,然後緩緩鬆開了她的小手。


    這是第幾次了?


    在黑暗裏,他摸到了她的手。


    睜開眼,他看到了她的臉。


    君夕卿轉身,清洗著一條毛巾,“我找到部落裏的大夫給你縫過傷口了,這裏條件過於簡陋,你的傷口發炎,需要自己挺過24小時。”


    “還有,我已經托村名發出了求救信號,我相信你手下的人一定很快就能找到這裏。”


    “所以,”陸夜冥低啞的打斷她的話,“你要離開了?”


    “是。”


    “如果我挺不過呢?”


    君夕卿轉過身,靈動的眸子靜靜的看著他,“陸夜冥,你不要得寸進尺,你救過我,我現在也救了你,我還給你了。”


    “嗬,”陸夜冥從喉頭裏逼出了一道低笑,“卿卿,我不會放你走的。”


    君夕卿丟下了毛巾,轉身就出了門。


    她要走了。


    現在就走。


    轟隆一聲,外麵下雨了。


    豆大的雨珠往下砸,將這冰冷的天氣又覆上幾分陰寒,這真是禍不單行。


    君夕卿急著離開,她直接跑進了雨裏。


    豆大的雨珠從頭頂淋了下來,將她淋濕個通透。


    她用力的跑,跑了幾步,但是後麵有人追了上來,她纖軟的腰肢被兩條健臂用力的箍住了。


    陸夜冥從後麵抱著她,緊緊的抱著,腦袋埋在她的粉頸裏,吻她嬌膩的肌膚,“卿卿,別走。”


    君夕卿垂眸,用力的扒他的手指,想將他給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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