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的路上,言洛希想過無數種田靈芸此刻會是什麽狀態,可當真看到她時,她眼中裹著的淚水驟然決堤。


    “甜妞兒。”言洛希撲向沙發,將茫然發呆抱著一個芭比娃娃的田靈芸抱在懷裏,她沒有哭,也沒有發瘋,就那麽安靜的坐在那裏,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


    自打她弄丟了小田煙,又遍尋不著,被人送回公寓,她就這個樣子,薄景年得到消息,正從劇組那邊趕回來,這會兒飛機還沒落地,隻有她一個人麵對滿室的絕望與寂靜。


    此刻突然被摟進一副溫暖的懷裏,那懷抱竟比她還要瘦弱幾分,也是堪堪重負不得,她閉了閉眼睛,啞聲道:“二洛,你怎麽來了?”


    言洛希眼淚撲簌簌滾落下來,“煙兒會找回來的,一定會找回來的。”


    田靈芸眨了眨眼睛,情緒竟比言洛希還要平靜,她說:“我知道,煙兒在樓下玩,她一會兒就該回來了。”


    言洛希心口一陣鈍痛,身為母親,她體會過孩子被生生奪走的絕望,她當年還算幸運,至少知道社區將孩子送到福利院去了。


    她撐不下來的時候,還能去福利院偷看,然後激勵自己要早點好起來,不能被病魔打敗,否則小零就真的成了沒媽的孩子了。


    可現在田煙被人拐走,不知去向,不知生死,難為田靈芸還這麽平靜,是她早就急瘋了。


    “甜妞兒……”言洛希心悸害怕,田靈芸若是大哭一場倒還好,情緒發泄出來,她就沒事了,可她一不哭二不鬧,還這麽平靜就讓她不知所措。


    “厲夜祈已經派人全城地毯式搜尋,煙兒不會有事的,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言洛希輕聲問道,她這個樣子實在太駭人了。


    田靈芸不哭不鬧,“我不休息,我就坐在這裏等,煙兒調皮,喜歡待在外麵玩,保姆帶她去小區散心,一會兒就會回來。”


    言洛希一怔,田靈芸這狀態很不對勁,她不敢刺激她,正在想辦法時,田靈芸忽然放下芭比娃娃,起身朝廚房走去。


    言洛希胡亂抹去眼淚,她踉蹌著追過去,就看見田靈芸站在冰箱前,拿了幾顆雞蛋出來,她連忙道:“甜妞兒,你餓了嗎?我來做吧。”


    田靈芸避開她的手,一邊用分離器將蛋清分離,一邊道:“煙兒喜歡吃我做的曲奇餅,趁她還沒有回來,我先烤一點放著。”


    言洛希隻覺得鼻端發酸,眼睛被那股熱氣熏得受不住,眼圈都紅了,“甜妞兒……”


    田靈芸一邊用打蛋液打蛋清,機器發出嗡嗡的聲響,一邊說著煙兒喜歡吃什麽,絮絮叨叨的似乎很怕自己安靜下來。


    言洛希不知道該說什麽,如果不是她一連串的詭異行徑,她真的會信了煙兒隻是在樓下玩,一會兒就回來。


    她明知道自己不應該讓田靈芸這麽逃避下去,卻又找不到法子讓她清醒過來,清醒的麵對孩子被偷走,然後有可能再也找不回來的絕望,她怎麽忍心?


    言洛希捂住嘴,甚至不敢哽咽出聲。


    田靈芸偏頭看著她,見她眼睛紅得厲害,她還有心情關心她一兩句,“二洛,你眼睛怎麽紅了,是又和厲二少吵架了嗎?”


    言洛希拚命搖頭,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哪、哪能天天吵,沒有的事。”


    田靈芸又將臉轉回去,專心打蛋液,直到起了濃稠的泡泡,她才關了打泡機,然後開始和麵,言洛希站在旁邊看著,越看越不忍心,她轉身離開廚房。


    厲夜祈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煙,聽見腳步聲,他回過頭來,看見言洛希狼狽的擦眼淚,他摁滅了煙蒂,快步走過去,“田靈芸情況怎麽樣?”


    “遭受的打擊太大,不肯相信煙兒被人拐走,隻說是下樓去玩了,現在要還要烤餅幹給她吃。”言洛希吸了口氣,還是掩飾不住聲音裏的微顫。


    厲夜祈抬手按在她肩膀上,“我們已經派人盡力去找了。”


    言洛希別過頭去,帝都這麽大,那兩人販子當時還喬裝了,把孩子帶出商場就消失在茫茫人海裏,就算他們地毯式搜索,找回來的機會又有幾成?


    她不想如此悲觀,可對方若是有意而為,八成還是衝她來的,隻要她去當臥底,弄清他們犯罪的流程,找回孩子的可能會大很多。


    至少能趕在孩子真的被拐出帝都之前,將孩子找回來。


    “厲夜祈……”


    厲夜祈忽然伸出手指點在她唇上,他說:“希兒,相信我,你不要胡思亂想,隻要人還沒有出帝都,我們能找回來的。”


    “可是現在每拖一分鍾,找回煙兒的機率就低一分,我等不了。”言洛希焦急地看著厲夜祈,“你讓我去吧,好不好?”


    她現在去找薛長空,說不定他們內部還能把煙兒找回來,可再拖得久了,等他們把拐去的孩子轉移地方,再送出去,要找回來就無疑於大海撈針。


    厲夜祈定定地看著她,還未來得及說話,他的手機響了,他抿了抿唇,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當著言洛希的麵接通。


    “說。”


    電話那端的月島抖了抖,七哥這語氣冷得嚇人,幸好他抗凍,“七哥,有新的發現,我們仔細看了商場的監控信息,然後找到了一副犯人清晰的照片,你猜怎麽著?”


    厲夜祈臉色難看,“說!”


    月島不敢再賣關子,老老實實道:“此人長得像失蹤許久的沈潔。”


    厲夜祈完全沒料到劇情是這個轉向,“你說什麽?”


    “我們偵察的方向錯了,我比對過沈潔出道時的照片,這人確實像她,而她身邊的幫凶也找到了身份信息,她一個表親,在警局有過案底。”月島喜形於色道,找到犯人的身份信息,偵破起來就會容易很多。


    “馬上全城通揖,凡是舉報信息核實者,抓到人獎勵一百萬!”厲夜祈迅速做下決斷,掛了電話,見言洛希眼巴巴地盯著自己,他說:“希兒,別再說傻話,此事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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