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嬌抱著膽怯的鬼娃娃,“海生,離開後我發現有了你的孩子,可是我不配做一個母親,我沒能力保護他,還沒有出生,他就早早的夭折了。”


    陸海生錯愕的看向小鳳嬌,“嬌嬌,你,不,這不是夢嗎?”他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這麽多年來,她第一次入夢。


    小鳳嬌握住了陸海生的大手,冰涼的感覺竄入了他的手心,“不是夢,我真的在這裏。”


    聽聞此話,他一連深喘了好幾口粗氣。


    “嬌嬌,真的是你?”話音落下,他的眼淚也掉了。“嬌嬌,我等了你十五年,這些年你去哪裏了?為什麽一點都不老?”


    十五年,他等了自己十五年,已經夠長久的了,一個人能有多少個十五年?


    更何況那個年代娶小老婆的人比比皆是,而他卻等了自己十五年。


    所以她不怪他後來又娶妻生子,隻怪世事弄人。


    “當年,我收到你的信,你說你攀了高枝,要和我分手,我不相信,我就去當兵,去打聽你的消息,想找你問清楚。”


    “你信了?”她問出這話時,聲音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陸海生堅定的搖頭,“不信,你的為人我最清楚不過,可是後來你是真的消失不見了,我再也沒有你的音訊,那封信的確是你的筆記,我想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得知他無條件的信任,小鳳嬌感動的淚如雨下,一時間哭的像個孩子。不論是人也好,鬼也罷,心中有愛,自己就會保持著心中的那份純真。


    就連鬼娃娃也是一臉的不安的看著小鳳嬌,從來不曾見過娘哭的這麽傷心,。


    “娘……”


    陸海生望著有些像自己的奶娃娃,麵上卻是隱藏不住的激動,這是他和嬌嬌的孩子,從來沒有想過,他們還會有孩子?


    再見卻是天人永隔,他沒法接受這樣的現實。忍不住老淚縱橫,“孩子,這是我們的孩子!”他費勁的抬起了枯槁的大手,想要撫摸鬼娃娃與自己那張相似的臉,卻被對方躲開了,他的心泛著難以言語的疼痛。


    愧對嬌嬌,愧對他們的兒子。


    小鳳嬌哽咽了,“海生,他可能有點怕生。”畢竟他這個爹是陌生的。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陸海生一概不知,用力握住小鳳嬌如冰一樣的小手,“嬌嬌,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想起當年的事情,小鳳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對於那段回憶她十分抵觸,可是她卻不想他誤會自己。


    至少該讓他知道,她的心裏一直都有著他。


    開始娓娓道出那些不堪的回憶,陸海生期間幾次又急又氣,恨不能從床上爬起來,再把於國華那個王八蛋千刀萬剮了才行。


    “海生,當我死去的那一刻,我就不敢想我們兩個還有見麵的一天。今日得知你自始至終都相信我,我也就知足了。”她也就沒有什麽好埋怨的。


    小鳳嬌沒提自己複仇的事情,第五念也沒說。


    “嬌嬌,我是個混蛋!”他難以壓抑的痛楚,發出悲鳴的抽噎聲。“怪我沒有能力,讓你慘死在他鄉,一屍兩命,而我卻另娶他人。”


    “海生,我不怪你,知道你這麽多年來還相信我,心裏還有我,我就心滿意足了,我們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團聚了,我們聊聊開心的事情。”


    “你死了,孩子也沒了,我還有什麽開心的事情?”


    “怎麽沒有,我們的兒子到現在還沒有個名字,你給他起個名字吧!”


    第五念默默的退出了icu病房,將這個時間讓給了他們一家三口,推開門迎來陸上將關切的麵容,“我爸他怎麽樣了?”


    “給他點時間,他需要消化消化。”


    陸上將麵上閃過一絲激動,“他認得人了?”


    第五念點頭,“嗯,認出了小鳳嬌。”


    陸上將的心裏溢出了苦澀,但是人之將死,他也就沒有什麽接受不了的。“也好,希望爸爸能夠安心的閉上眼睛。”好過每日渾渾噩噩的說著令人聽不懂的話。


    此時icu病房外的閑雜人等都被陸上將打發了,隻剩下自己人。倒也不怕外人看見,在場之人焦急的等待。


    不時,小鳳嬌抱著睡著的鬼娃娃穿門走了出來,閔禦塵抬眼看了去,下意識的看向了第五念,隻見她已經邁開了腳步,朝著小鳳嬌走去,陸上將並沒有看見任何人,也跟著一起動了身子。


    第五念緊張的問道,“陸爺爺他……”


    “讓他進去。”小鳳嬌的眼睛落在了陸上將的身上,這一眼無恨無妒,甚是平靜。能夠從他的眉宇間看出海生的樣子,她的眉目間多了一絲溫柔。“長得真像海生,如果我的兒子也能長大,說不定會和這個弟弟很像。”


    “他們是兄弟,自然會像。”


    小鳳嬌的神情略顯幾分激動,“日後,他有了兄弟供奉,我也就不擔心了。”


    第五念看向陸上將,“陸爺爺找你。”


    即使保持的再平靜,陸上將還是露出了一絲的膽怯,隨後大步走向了病房內。


    小鳳嬌摟著懷中的兒子,不舍的親了親他的額頭。


    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生怕流到他的臉上,驚擾了兒子。


    她抬起頭,強忍著心痛,將他交給了第五念,“我從未讓他傷過人,他的雙手是幹幹淨淨的。”


    “我知道。”手上有沒有沾染鮮血的小鬼她還是看的出來。


    “你能幫我好好超度他嗎?願他來生能夠有一個美好的未來。”說罷,便將鬼娃娃送到第五念的懷中,“剛剛,他爸爸給他起了一個名字,陸翰。”雖然這個名字來的有點遲,好歹是他爸爸親自取的名字。


    第五念說不清心裏什麽滋味兒,一個人第一次擁有名字,是開始,卻也是結束。


    鬼娃娃的靈魂沒入了五彩石之中,第五念不由得握緊了拳頭,“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超度他的。”


    聽到第五念的保證,小鳳嬌心滿意足的點點頭,“趁他還沒醒,就送他走,省得醒過來看不見我,他……就該鬧騰你了。”她眼中盡是不舍。


    第五念立刻聽出了端倪,“你想做什麽?”


    “海生的大限就在這幾日了,我想陪著他,送他投胎,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小鳳嬌明白,這雙手沾染了鮮血,必定是要還的。


    她能把兒子交到自己的手上,就足以證明,有些事情做好了心理準備。


    陸海生就像是回光返照似的,一掃病容,好像從未得過病,堅持要出院,並未提小鳳嬌半個字,隻是說了,日後若是自己離開人世,給他的哥哥陸翰設下一個衣冠塚,將來一定要好好的供奉。


    本以為父親會提小鳳嬌今後的安排,誰知他竟一個字都沒說,僅僅隻是說了當初他就承諾過的事情。


    “爸,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讓哥哥有一個棲身之所。”


    陸海生滿意的點點頭,“你是個好孩子,有些事情為難你了。”


    聽到爸爸這麽說,陸上將的心裏更不是滋味兒。


    直至生命的盡頭,陸海生拉著兒子的手,“我雖然不愛你媽媽,但是我們一輩子相敬如賓,從未紅過臉,不管怎麽說,她都是我的妻子,我也不會做讓你為難,讓她難堪的事情。”


    陸上將聽聞此話,心裏難受極了。


    這兩日,他擔心父親提出合葬的問題,或者是小鳳嬌入住陸家的祖墳,他不想答應,卻又不想讓父親臨死都抱著遺憾。


    “所以別有負擔,爸爸就要走了,可以去找她了。”


    “爸,我向你保證,會給她置辦一處風水好的地方,年年清香供奉她。”


    聽到兒子的保證,陸海生也算是了卻了一份心思。


    老人是在兩日後,睡夢中離世的,走的時候十分平靜祥和。


    後事一切從簡,全部交給了第五念的緣起。


    第五念趁著陸翰沒清醒之前,交給了小絕,既然承諾了,以她現有的能力做到最好。


    交給誰都不如交給小絕來的放心,本來陸翰一醒過來就找不到了媽媽,當場就要耍潑放賴,觸及到了小閻王冰冷的眼睛,頓時就萎靡不振了。


    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十分強烈的冷氣,那是她娘成魔都比不得死亡氣息,陸翰連多叫喚一聲的勇氣都沒有,就被小閻王拎著衣領去投胎了。


    由於陸上將隻有一個女兒,還在執行秘密任務,所以葬禮的事情幾乎全部交給了閔禦塵和第五念來處理。


    葬禮結束後,陸上將就提出要厚葬小鳳嬌的事情。


    第五念知道,這肯定就是陸海生最後的心願。


    “好,我會親自選一處風水好的地方,然後去魚人島遷出小鳳嬌的墳。”


    “禦塵媳婦兒,這事兒就麻煩你了。”


    “沒事兒。”


    送走了陸上將,第五念的辦公室來了一位稀客,看向憑空出現的白無常,第五念揚了揚眉頭,“白無常,你怎麽來了?”


    白無常朝著第五念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第五小姐,小閻王讓我轉告你,小鳳嬌已經徹底的消融於這個世間了。”


    “她……”


    “陸海生被安排投胎以後,她就選擇了魂飛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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