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天君無意識的話,明明那麽輕,那麽輕,卻像是一記重拳似的,重重的砸在了她的胸口上,疼的她淚眼汪汪的,她左右為難,不知該幫小絕還是媽媽?


    她哆嗦著嘴唇,抬頭仰望著始終站在雲端,以一種冷漠姿態睥睨著世間一切的男子。


    那麽熟悉的麵容,卻是那麽陌生,有那麽一瞬間她什麽懷疑自己是否認識他?


    “老公……”為什麽不救救小絕?


    第五念的聲音就像是一把失控的箭矢穿破了閔禦塵的心髒,他心中焦急卻又無能為力,他連嘴都不敢張開,生怕泄露了自己的氣息,一切毀之一旦。


    第五絕咬了咬牙,伸手撫開了半空中的第五念,“去救救弟弟!”


    第五念仿若是一團棉絮,從高空中漂浮落下,一個踉蹌跌跪在了地上。


    膝蓋上的痛楚令她的理智瞬間覺醒了,腦海裏隻剩下一個指令,救媽媽和小弟。


    她強忍著痛楚,從地上麻溜的爬起來,麵對陸地上再次糾纏的妖魔鬼怪,似發泄一般,劍劍斃命,鞭笞著妖魔修煉的肉體。


    有的是真的被第五念不要命的打法嚇跑了,有的還抱有一線希望,企圖從這裏占得半點好處,因為他們擁護的旱魃來了。


    風卷起了地上的落葉,吹的人心裏發慌,第五念此時已經顧不得第五絕了,目光緊鎖著遠處那團濃黑的氣體,正不慌不忙的朝著他們緩慢走來。


    他們之間隔著妖群,有點遠,她隻能看見被黑色的氣霧所包裹的曼妙身姿,從心裏滋生的惡寒順著血液流向了四肢百骸,冷的她直打顫。


    所經之處,讓出一條血路來,妖群以她馬首是瞻。


    “念念,今日我們該有個了斷。”韓魅的聲音很細膩,就算是此時說話都噙著一股柔柔的軟意,一如當初國師府的那個她。


    黑霧散去,獨留她身著月牙白的連衣裙,盈盈而立,風吹起她又黑又長的頭發。


    如皎月般的麵上掛著淺淺的笑容,輕柔的聲音透著幾分疲倦,“真好,終於要結束了,與你第五家糾纏,我也累了。”


    第五念鼻尖酸澀,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想哭。


    她也累了,起初想要修複這段友情,隻是後來他們怎麽就變成了勢不兩立的對立麵。


    “魅兒,我也累了。”第五念哽咽,她有必須堅持下去的理由,而她為了這個世界上所愛的人不得不與她對抗,冥冥之中好像有一雙幕後黑手將他們兩個人推到了如今的局麵。


    “念念,我欠了琉煙的,想還給她。”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會心平氣和的說話。


    韓魅仰望著天空,看了一眼站在雲端的帝俊,低聲問道,“你當真以為他愛的人是你嗎?”


    第五念的心瑟縮了一下,微垂眼瞼,甚至不敢看小絕傷的有多嚴重。


    韓魅似感慨一般,“這天下間的神呐,都是虛情假意的,披著人間大愛的外衣,說自己如何悲天憫人,憐愛世人,卻始終保持著自己身為神的高姿態。”


    第五念下意識的搖頭,心裏潛意識的不想去相信閔禦塵是這樣的人。


    韓魅嗤之以鼻的哼笑了兩聲,“別急著否認,你想不想知道天君和帝俊打了什麽賭注?”


    “不想。”心裏有個聲音告訴她,那個賭注一定不是她想知道的。


    “可我想告訴你,不希望你再被帝俊所傷,就像是琉煙一樣,那麽傻,做了那麽多,無非不是為了給天君積功德,你呢,千方百計除掉我,不過是為了想要保護帝俊不受傷害,可是你知道他和天君打的什麽賭注嗎?”


    不想,她什麽都不想知道。


    她抬頭看向雲端,第五絕幾度暈厥,心髒因為害怕而猛烈的跳動著,而她深愛的男人就那樣冷豔旁觀,背手而立,一如九天外的神,無欲無求。


    “小絕!”


    曾經那麽堅定不移的信任在這一刻都變得脆弱不堪,連她自己都在動搖。


    她好疼,也不知道具體是哪裏疼,第五念的呼吸都急促了,急喘了幾下。


    她晃動著右手,空白的手腕赫然多了一條四神手鏈,青色的寶石閃爍著。


    召喚青龍的咒語就在嘴邊,卻因為韓魅的話戛然而止。


    “帝俊賭你會為了人間大愛,與我同歸於盡。這個賭注若是帝俊贏了,他便不再受天君的擺布。”


    第五念震驚的看向了韓魅,蓄滿了眼眶的淚水都忘記流了下來。


    她聽得懂韓魅所說的每一句話,卻不理解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韓魅勾起了嘴角,扯出了一抹嘲諷的弧度,蓮步輕移,邁著步伐朝著她走去。


    勿念等人見狀不好,紛紛想要衝上去將第五念拉離這個危險之地。


    他們好像被阻隔在旱魃女君隨意設下的結界之外的地方,院子裏的人,妖,鬼統統變成了背景板。


    直至站在第五念的麵前,她冰涼的小手撫過第五念溫軟的臉頰,聲音藏著不易察覺的薄涼,“念念,他們都希望我們死,說到底,你我不過是上位者爭權奪利的犧牲品罷了,有些事情何必呢?”


    心髒驟然麻痹,緊接著一種陌生的疼痛從心髒蔓延開,順著血液流向身體的四肢百骸,當真是體驗了一回,它流在血液中來回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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