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道兩旁擺著各種簡陋的攤位,人聲鼎沸,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也沒能打擾到街尾躺在地上睡的香甜的乞丐。


    這個世界有神的存在,自然也就會有鬼,有妖,有精靈,甚至是卑微的人類。


    當然,荒古時代的人族並不興旺,也是最沒有地位的。


    來到這裏已經快有半個多月了,身上的衣服早已經在這幾日蹭的破破爛爛的,蓬頭垢麵的樣子與乞丐還真是沒什麽兩樣。


    “你知道街角的那個張老三嗎?”


    “就是那個什麽混元大神的坐騎?”


    “對了,對了,就是他!”


    張老三仗著自己是混元大神的坐騎,平常為人處世方麵就有點囂張傲慢了,本來在仙界可是連名號都排不上,到了凡間就變成了人人尊崇的大仙了,那副趾高氣昂的嘴臉實在是讓人不喜。


    不論是神仙,還是妖魔鬼怪,都免不了八卦,最喜歡聽別人家的那點破事兒。


    沒一會兒功夫,昨天還為了爭地盤的幾隻小鬼和妖怪就湊在一起開始討論起來了。


    “怎麽了?怎麽了?”


    “我聽說他前年娶回來的媳婦兒是頭豬妖。”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為了這事兒我昨晚還特意去偷看了,你不知道他趴在一頭豬的身上又親又啃的,那個德行不要太好笑。”


    “那個畫麵一定很勁爆!”


    第五念捂著自己的耳朵,一張臉糾結在了一起,“吵什麽吵?”蹭的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扯著自己嘶啞的嗓子大吼了一聲。


    這個世界,人類是看不見鬼的,至於那些妖魔精怪除非自願獻身,否則人類也是看不見的。


    在人類的眼裏,這條小巷子有點空曠,但是看在第五念的眼裏,這裏已經快要被一群八卦的小鬼妖精擠爆了。


    本來這些日子就特別的煩心,隻要想到帝俊,她就有點心絞痛。


    後來幹脆放逐自己,不想了,那就睡覺,等她睡醒了,說不定所有的事情就會迎刃而解了。


    可是現在又被一群小鬼吵得她連覺都沒法睡了,脾氣怎麽可能不大?


    第五念這一吼,頓時引來其他幾個小鬼和精怪因震驚下巴快掉下來的眼神。


    也不知道誰伸出了一根手指頭,指著第五念結結巴巴的說道,“她,她,她,竟,竟然,能看到我們?”


    “胡扯,我們隱身了。”


    “我們已經變成鬼了,她怎麽可能會看見我們?”


    “沒錯,肯定是你們眼花了。”


    第五念吼完還真沒看他們,而是火大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實在是奇癢無比。


    此時從巷口突然多出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大概六七歲的樣子,一張小臉髒的和第五念有的一拚,根本看不見原本的模樣。


    他衝了進來,一把抓住第五念的手腕,用力扯了她幾下,才勉強把第五念這個懶貨拉了起來,“你拉著我幹什麽?我還沒教訓那……”


    孩子冷漠的打斷了第五念,“我要討到了一個饅頭。”


    第五念一怔,頓時臉色微燙,好在臉太髒了,外人根本看不出來。


    初到荒古,她受了傷,孤零零的在街上睡了一天,當時又累又渴,是眼前這個小孩喂了自己喝了兩天水,然後再第三天中午混上了一個饅頭,好歹是緩過來,撿了一條小命。


    這幾天也是這個小男孩不遺餘力的要飯,她才不至於餓死。


    對於這個養了自己好多天的孩子,尤其是聽到對方要到了饅頭還想著自己,第五念必須承認,第一次有了羞恥感。


    漲紅著臉說道,“我不餓,你吃吧!”隱隱還能聽見後麵那些小鬼的聲音。


    “我就說她看不見我們,肯定是嫌外麵太吵了。”


    “人類果然是沒用的,怎麽可能看得見我們呢?”


    “還是有的,看見我們的人類哪個不是被嚇得屁滾尿流的?”說罷,大家就笑成了一團。


    男孩微垂眼瞼,掩去眼底的驚懼,顫抖冰涼的小手死死的拉著第五念有些溫熱的大手。


    感受到從對方手心傳來的溫度,男孩鬆了一口氣,“快走,我們找個小溪邊,還有水喝,肯定不會被饅頭噎到了。”


    第五念無語問蒼天,她的日子怎麽就混到這個地步了?


    伸出手挽起額前的碎發,因為打結了,手指穿過差點沒把頭皮扯疼了。


    她不洗頭發的極限是三天,從來到這裏半個月了,她已經快瘋了,還有身上傳來奇臭無比酸臭的味道,大大的刺激到了她的嗅覺。


    “去溪邊吧!”有水還能清洗一下,再這樣下去她真的要瘋了。


    “以後別和他們對視!”兩個人走的好好,男孩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搞得第五念莫名其妙的。


    “什麽?”


    “就是那些吵你睡覺的妖怪和小鬼。”


    第五念驀地睜圓了眼睛,“你能夠看見他們?”


    男孩沒否認,也沒承認,而是略顯深沉,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如果讓他們知道你能夠看見他們,肯定會吃了你來增加修為的。”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


    第五念皺了皺眉頭,這幾天雖然一直渾渾噩噩的,但是從八卦裏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在這個荒古時代,神是享受萬物敬仰的,以妖神為重,因為帝俊大神就是妖神新一代的領袖,然後便是仙,妖,精,魔,鬼,人。


    看著街道擁擠的鬼影綽綽,第五念第一次知道,人類的地位是實在是太低下了。


    由於大家都不知道人隻有死了以後才會變成鬼,要不然每天自殺的人肯定爆表。


    所以卑微的人類隻有在死了以後,才知道自己的地位能提高一位。


    擁有陰陽眼的人類通常是靈氣充沛,才會得浩蕩天恩,所以這一類人對於那些妖魔鬼怪來說,絕對是天然的補品。


    他好不容易遇見一個能陪著自己的同類,不會再被孤獨打敗,他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的,絕對不能被那些魑魅魍魎給吃了。


    想到這裏,男孩用力的握緊了第五念的手,“我以後一定會多要幾個饅頭,讓你每天都能吃飽飯。”


    第五念愕然,隨後便是羞紅了臉,太丟人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故意清了清喉嚨,“你這算是向我告白嗎?”


    “告白是什麽意思?”原諒他小,詞匯量不夠豐富。


    第五念想了想,偏著頭說道,“就是一個男人向喜歡的女人告白,我喜歡你,嫁給我,我會養你一輩子的。”


    男孩看著第五念破馬張飛的形象,本來水亮的雙眸也染上了一抹煩惱,第五念見狀,又好氣又好笑,“臭小子,你那一副嫌棄我的樣子算是怎麽回事?”


    男孩歎了口氣,“婚姻大事,本該媒妁之言,可是我上沒有父母,也沒有兄弟姐妹,想的自然要慎重。”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小小的他說出每個字都是鏗鏘有力。“等我長大了,我就娶你吧!”


    第五念忍不住牙疼,娶就娶唄,為什麽要加一個‘吧’顯得好勉強,“臭小子,你好像還挺不樂意的?”


    “沒有!”


    “你有!”


    “沒有!”


    “你有!


    ……


    第五念深吸了一口氣,想給自己一個耳光,何必跟一個孩子鬥嘴,好歹他現在算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現在還要和他吵架,有點太沒品了。


    “算了,沒有就……”


    突然噤聲,男孩看向第五念,怎麽不說話了?


    發現第五念的視線定格在不遠處那個男人的身上,世間任何形容詞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好,用在他身上都會玷汙了他的美好,如浩瀚星辰的眸子夾雜著冰冷淡漠的光,劍眉直飛入鬢,緊抿的薄唇多了幾分不耐,就是這樣一張五官精致的麵孔卻透著幾分不言而喻的淩厲。


    人類的注視通常帶著自卑,所以會偷看,至於其他等級稍高一點的,起初可以肆無忌憚的打量,發現看不穿那個男人的真身時,紛紛低下頭不敢再看。


    不論他是真身是什麽,強大到讓他們分辨不出真身,就足以證明此人的強大。


    帝俊!


    用力握緊了雙手成拳,這不是第五念第一次看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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