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賑災的事情很快在冶溪鎮傳開了,那些原本遲疑不定的富商更加動搖了,而原本就打算賑災的富商則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


    林縣令有些惶恐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就在他等的焦急不已的時候,終於來消息了。


    “父親,外麵送進來的。”林雨期將信件遞給林縣令,心中不解這時候會有誰給父親來信。


    林縣令一看信件上的印章就知道是誰了,慌忙打開信封,隻見白色的宣紙上寫著寥寥無幾的幾個字,他心神大震,握著信紙的手指一抖,慌忙吩咐說,“雨期,趕緊讓師爺和你大哥回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事情緊急,你現在就去找人!”


    林雨期不知緣由,蹙眉說,“父親你忘了,今天你和母親約好了要與秦家商議我和秦大小姐的親事。”


    林縣令不耐煩地瞪著林雨期,嚴厲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現在我可沒時間管你那些破事,你趕緊去把人給我找回來。”


    林雨期咬了咬牙,低頭道,“是!父親!”轉身之際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眼底的怨恨和不甘,他花了那麽多的時間,用了那麽多的心思才搭上了秦家這條線,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破壞掉!


    林雨期攥緊了手掌,回頭眼神銳利的看了眼林家那高大的門頭,暗暗發誓一定會將屬於他的都奪回來!


    與此同時,吉少敏也正和吉老爺商議著賑災的事宜,吉老爺唏噓長歎說,“以前我總覺得蘇妤是個成不了大器的孩子,沒想到我看人看了大半輩子,這次卻走了眼。”


    吉少敏亦是點頭說,“我倒是覺得蘇蘇是自從成親之後,整個人都變成熟了不少,當初楊司瀚的事情也多虧了她提醒我,否則等我嫁過去之後才發現對方是個混蛋東西,我恐怕連哭都來不及了。”


    吉老爺想起楊家那群人就反感,同時更加慶幸吉少敏沒有嫁過去。想到這兒,吉老爺假裝隨意的試探說,“你們姐妹幾個,蘇妤已經成家了,我聽說秦大小姐也要定親了,嗯,都是好孩子啊,是都該成家了。咦,蘇妤好像是比你還小了兩歲吧?”


    吉少敏何其敏銳啊,一聽就知道吉老爺的弦外之音,無奈的說,“爹啊,這種事情急不來的,你總不能因為別人都成親了,就想把你女兒也隨便嫁了啊。”


    吉老爺立刻虎著臉說,“什麽叫隨便嫁了,我吉祥酒樓的大小姐怎麽可能隨便嫁了,一般的男人哪裏配得上你!”


    吉少敏苦笑搖頭,卻也因為吉老爺的這番話開始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與其等到最後全憑父母心意,還不如自己提前找好目標,“行了,這件事我知道了。爹,您看看這個數可以嗎?比蘇家多了一倍的糧食,另外還加了一些瓜果蔬菜。”吉少敏轉移了話題,將寫好的單子遞給吉老爺。


    接濟災民的事情如火如荼的展開了,範輯明在賈師傅的介紹下雇了幾個人在城外搭起了燒火的台子,十幾口大鍋會準時在上午的時候煮一鍋雜糧粥,然後吉祥酒樓也會在施粥的時候命人挑著籃子過來送饅頭和包子。下午的時候再煮一鍋粥,外加一些鹹菜果子,偶爾吉祥酒樓還會送一些當天沒有用完的蔬菜加進去。


    雖然一天隻有兩餐,但是對於這些餓了多日的災民來說,能喝口熱湯已經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了,更別說還配有肉包青菜,雖然無法讓人吃飽,但是足以讓人生存下去。


    第三天的時候,白京墨讓胡言給蘇妤帶了封信,同時還帶了五千兩銀票。


    “我家小姐說了,這其中一千兩是賣倒流香給蘇小姐的分成,另外四千兩就當是她捐給那些災民的。”胡言快速的說道。


    蘇妤看著手裏高高的一疊銀票,心裏感激不已,她知道若是按白京墨以往的性子,她是不可能平白出這麽多錢的,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她素來不作。而且她之所以讓胡言轉交給自己,目的就是不想讓那些災民知道他們吃的糧食實際上是從妓院裏出來的。


    “我家還小姐說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錢的事情還望蘇小姐不要透露出去。”胡言盡職盡責的把白京墨的話都傳達了。


    蘇妤道,“你讓你家小姐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對了,倒流香的生意做的怎麽樣,怎麽這麽快就給我分成了?”蘇妤好奇問,而且當初說好了倒流香算是送給白京墨的謝禮,蘇妤壓根本想過還能掙錢的,不過白京墨卻堅持掙錢了也要分她一份,她那性子蘇妤也拗不過,索性就隨她了。


    提起這事,胡言笑的更加歡快了,“實不相瞞,自從這香被秦大小姐在上林書坊推出之後,很是受那些讀書人的喜歡,後來我家小姐又在蘇小姐的基礎上改造了倒流香的香具和香料,一經推出就頗受喜歡,現在光是我們手裏還有的訂單就不下百個了。不過我家小姐說了,物以稀為貴,她並不準備過多的製造倒流香。對了,我家小姐還準備和秦大小姐一起把倒流香推廣到京城,隻是沒想到發生了這麽多事,生意也就耽擱了。”


    蘇妤笑道,“錢是永遠都掙不完的,讓你家小姐悠著點。”


    胡言咧嘴笑著應了,“小姐還在家裏等奴婢回去複命呢,奴婢就先走了,蘇小姐若是有時間可以去拾花館坐坐,我家小姐時常念叨你呢。”


    見胡言轉身上了馬車,蘇妤忽的喊住了她,“你等等。”


    “蘇小姐還有事?”胡言轉身問。


    蘇妤看了眼那趕車的車夫,車夫自覺地走開了一些。


    蘇妤這才小聲問,“近些日子白姐姐和秦姐姐可有聯係?”


    胡言回想說,“奴婢聽說秦家有事情,秦大小姐已經許多日沒和我家小姐聯係了。對了,奴婢還聽到了一個傳言,不過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麽傳言?蘇妤忙問。


    胡言神秘兮兮的說,“這件事情我家小姐是不許奴婢議論的,但既然是蘇小姐問起,想必小姐也不會怪我多嘴了。”


    蘇妤急了,“到底是什麽事?”


    胡言掩著嘴巴說,“奴婢聽人說秦大小姐把秦二小姐給關起來了,秦二小姐一氣之下就上吊自殺了,若不是下麵婆子發現的早,秦二小姐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蘇妤聽得臉色驟變,“怎麽可能?”且不說秦家兩姐妹是出了名的姊妹情深,就說秦黛萍,性子從來都是溫柔和善的,平日裏跟人說話都不會大小聲,看到漁民殺魚也能嚇得半死,這樣的她怎麽可能會上吊自殺呢?


    “這消息你從哪裏來的,屬實嗎?”蘇妤難以置信的問。


    胡言撓了撓臉頰尷尬說,“這是樓裏姑娘聽一個恩客說的,至於是不是真的,奴婢也不清楚。”


    胡言離開之後,蘇妤越發的憂心忡忡起來,她想起了上次去上林書坊的時候,兩位姐姐的關係就有些奇怪,似乎是生了什麽嫌隙,但是那時候她都自顧不暇了,也沒有去追問,莫非那時候兩姐妹就發生了矛盾,現在矛盾惡化了不成?蘇妤聯想起秦黛容和林雨期的親事,心中不由疑惑更甚了。


    有了白京墨給的那四千兩銀子,蘇妤又讓人去藥房裏買了一些治病的藥草分發給了那些受了傷或者生病了的災民,剩下的錢又請人在城外搭建了一排排的茅屋,沒有茅屋之前,這些人都是長期曝曬在烈日下,每天都會有人中暑甚至是死亡。


    對於這突然多出來的銀子,蘇妤也讓範輯明記錄在了城牆外的那張白紙上,就說是一位姓白的大善人捐贈的。


    隨後的幾天,賑災的事宜已經漸漸步入了正軌,越來越多的富商開始捐錢捐物,那些災民的情況得到了巨大的改善,甚至有其他地方的災民得知冶溪鎮有飯吃,也跟著往這邊逃了過來。


    看著遠處越來越多的災民,範輯明擔憂說,“再這樣下去,我們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人太多了。”


    蘇妤看向那高高的城牆以及緊閉的城門,隱約可見城樓上有幾個人影在徘徊,“快了,朝廷很快就會有動作了。”


    “小姐,快到午時了,該回去了。”南春過來說道。


    蘇妤點頭,起身拍了拍滿是土屑的裙子,“嗯,我知道了。”


    今天下午還有一次施粥,所以範輯明還需要在這裏看著,就沒辦法跟蘇妤一起回去了。蘇妤眯眼看了眼天空火辣辣的太陽,叮囑黨坤說,“若是姑爺在外麵站久了,你就提醒他去棚子裏呆著。還有,我帶來的那些酸梅汁別讓他又施舍給那些孩子喝了,自己的身體都不注意,等他曬暈了可沒人管他。”


    黨坤笑嗬嗬的應下了,目光掃過遠處的流民,隻見一道熟悉的人影穿過擁擠的人群,不緊不慢的朝著範輯明走了過去,黨坤心裏抱怨,怎麽又來了。


    南春見黨坤心不在焉,就問,”你怎麽了?“


    黨坤哪裏敢說啊,忙擺手,“沒什麽,天氣馬上又要熱起來了,姐你趕緊跟小姐一起回去吧。”


    此刻蘇妤已經準備上馬車了,她不是沒有注意到那個女子朝著範輯明走了過去,隻是那女子一看就是災民,蘇妤便也沒有多想,招呼南春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黨坤那邊就來稟報說朝廷終於準備開倉放糧了,而且林縣令那邊話裏的意思是,讓所有人把賑災的糧食和物品全都盤點妥當之後交給朝廷,屆時朝廷會統一發放給災民。


    “而且據消息透露說,朝廷已經有了安置這些災民的方法了。”範輯明皺眉說,“這麽多災民,除非朝廷有重大的工事,否則怎麽可能安置這麽多的人。”


    蘇妤一時間也摸不透上麵的意思,不過朝廷終於有了動作,她也算是放心了。蘇妤伸了個懶腰說,“不管怎麽樣,咱們的目的達到了就好。等事情結束了,爹說要買幾個鋪子,把糧行開起來。”


    這話剛說完,外麵就響起了蘇三老爺催促的聲音。


    蘇妤高聲應道,“來了來了。”說著就催促範輯明穿好衣服準備一起去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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