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妤看了眼外麵的天色,轉頭問南春,“蘇莠出去多久了?我怎麽記者有好一會兒了。”


    南春正在收拾衣物,聞言想了想說,“是有好長時間了,約莫是被什麽給絆住了吧。小姐有什麽吩咐可以讓奴婢去。”


    蘇妤搖頭,“沒事,就是覺得心裏有點不踏實。”


    南春笑說,“外麵雪都融了,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


    蘇妤點頭,裹著披風出門了。


    “奕兒現在在做什麽?”蘇妤邊走邊跟南春閑聊。


    南春道,“這個時間應該還在讀書吧,奴婢聽說新來的先生很是嚴厲,奕少爺連瞌睡都不敢打呢。”說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蘇妤無奈的搖頭,“奕兒這孩子有時候看起來挺機靈的,可有時候又傻乎乎的,不過他也知道讀書有用,應該是不會打瞌睡的。”


    “小姐說的是。”


    兩人出了院子,就見芸婆正在吃力的搬著地上的罐子,芸婆年紀很大了,加上天氣冷,人穿得又多,芸婆吃不了力,腳下打滑,整個人往後一仰,跌坐在地。


    “哎喲喂~”芸婆疼的喊了一聲。


    南春忙上前將人扶了起來,“芸婆,你怎麽樣?”


    芸婆擺手,“沒事沒事,人老了,不頂用了。”


    蘇妤走過去蹙眉說,“這麽多罐子,芸婆你怎麽搬得動,黨坤呢?”


    芸婆拍著身上濕乎乎的泥土說,“家裏的木炭不夠了,黨坤一早得了夫人的吩咐,出去買炭了,恐怕得半下午才能回來呢。”


    蘇妤指著那些罐子問,“這些都是什麽?”


    芸婆笑說,“這都是醃菜,之前都是放在那個角落裏,老奴想著也醃的差不多了,所以就搬到屋裏麵去,怕凍壞了。”


    蘇妤歎息一聲,同時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家裏麵的下人完全不夠用了!


    蘇妤命南春在這二天幫芸婆搬罐子,自己則往蘇三夫人的院子走去。


    蘇三夫人怕冷,天冷的時候幾乎都不怎麽出門。蘇妤去的時候就見蘇三夫人趴在桌上,竟是睡著了。


    蘇妤掃了眼屋裏麵的炭火,已經快燒完了,便趕忙過去又添了一些。窗外吹進來的風涼嗖嗖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轉身將窗戶半掩著。


    “娘?”蘇妤推了推蘇三夫人喊道。


    蘇三夫人打著哈欠醒了過來,見是蘇妤,眯著眼睛不耐煩問,“怎麽了?”


    “你怎麽睡在這兒,萬一染上風寒了怎麽辦?”蘇妤埋怨說。


    蘇三夫人抱著胳膊冷的哆嗦了一下,拿起旁邊的毯子披在身上,神情有些疲倦的說,“看著看著就睡著了,你找我什麽事?”


    蘇妤坐下來,掃過蘇三夫人擺了一桌的賬冊,“娘,你說要不再買幾個下人回來?我剛才看芸婆一個人有些力不從心了,而且一旦黨坤出門辦事,家裏麵連個幹重活的男人都沒有,你這邊也沒有人伺候。還有奕兒,大家忙起來的時候,連個陪他的人都沒有。”


    蘇三夫人點頭說,“這件事情我不是沒想過,隻是如今宅子就這麽大,人多了住不下。原本我是準備等搬了家再說的,既然你都提出來了,那就找個牙婆過來問問吧。”


    “搬家?”蘇妤驚喜問,“娘,我們的房子可以拿回來了嗎?”


    蘇三夫人道,“還得等一段時間,沒那麽快,唉,其實我倒覺得與其要那個老宅,還不如直接去買一套新的,不然到時候又有人嚼口舌了。”


    蘇妤,“要是能買個合適的,爹恐怕早就買了,冶溪鎮的房子可不好買,再說了,能住下咱們一大家子的宅子就更少了。”


    “可是你別忘了,你阿奶還在那宅子裏呢,想讓她挪窩,比殺了她還難。”蘇三夫人搖頭歎息說。


    蘇妤冷笑一聲,“我可沒有阿奶,咱們雖然也姓蘇,可是跟他們可不是同一個蘇。”


    蘇三夫人擺手,似乎是不想再跟蘇妤說這些糟心的事情了。


    “我瞧著這段時間你和姑爺相處的也不錯,你們倆現在怎麽樣了?”蘇三夫人神情隱晦的問。


    蘇妤瞬間感覺臉上有些發燙,不好意思說,“娘,這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我和輯明好著呢。”


    “真的?”蘇三夫人高興的問,仿佛已經看到了希望。


    蘇妤點頭,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蘇三夫人聽著高興的不行,“這就好,這就好。”忽的想起一件事,蘇三夫人小聲問,“我之前給你的那個藥你是不是用了?”


    說起那個藥蘇妤就生氣,“用什麽用啊,娘你以後別給我弄那些奇怪的東西,我跟範輯明之間也不需要那些。”說著起身就逃似的往外麵跑去。


    蘇三夫人搖頭,好笑說,“這孩子,都圓房了怎麽還這麽別扭。”


    蘇妤麵紅耳燥的跑回自己院子,剛一進門,就看到範輯明已經回來了。


    “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蘇妤不解問。


    範輯明正跟自己身上的披風係帶做鬥爭,見蘇妤來了,招手說,“你快幫我解一下,係帶打了死結。”


    蘇妤走過去,一邊解細帶一邊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範輯明低眸看著蘇妤說,“沒什麽事,師父在船坊呢,我先回來了。”


    “你這怎麽係的,這麽緊。”蘇妤扣的指頭都疼。


    範輯明道,“要是是在解不開,就幹脆剪了吧。”


    “別,再等等。”說著直接上牙咬了。


    腦袋在範輯明胸口蹭啊蹭的,蹭的範輯明心癢癢,忍不住笑出了聲。


    蘇妤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再笑你自己來。”


    範輯明抬手撫摸著蘇妤披肩的烏黑長發,不滿問,“頭發怎麽沒盤起來?”


    “在家裏隨便弄弄,又不是出門。”蘇妤隨口應說。


    “船坊的工人說城南那邊今天有個皮草的集市,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範輯明狀似隨口詢問道。


    蘇妤本來想說“不去。”但是聽到範輯明胸口突然急促跳動的聲音,不由莞爾,“好啊,我也剛好想出去走走。”


    “喏,解開了!”蘇妤拿著終於解開的兩根係帶得意說。


    範輯明點頭,毫不吝嗇的誇讚,“不錯。”


    兩人吃了午飯,又小憩了一會兒,便讓南春去跟先生請了假,帶著蘇奕一同出門去了。


    蘇奕來蘇家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因為沒多久就給他請了教書的先生,所以倒真沒怎麽出來玩過,今天好不容易出來了,又是跟著爹娘一起,一路上都是笑嗬嗬的,就跟出了籠子的小鳥一樣。


    “奕兒頭發長長了不少呢。”蘇妤摸著蘇妤到耳邊的頭發笑說。


    化雪天路滑,範輯明怕蘇奕跌倒,索性就一直抱著,“等奕兒頭發再長一些,咱們就去店裏給他買些束頭發的。”


    蘇奕摸著自己的頭發,信誓旦旦說,“再過一段時間,奕兒的頭發就可以和娘親的一樣長了。”


    蘇妤笑說,“那我是不是也得給你置辦一些簪花步搖啊?”


    蘇奕轉頭問範輯明,為難說,“爹爹,不是說簪花步搖都是女孩子才會用的嗎?奕兒也可以嗎?”


    範輯明忍俊不禁,捏了一下蘇奕的小巧的鼻子,“你娘逗你的。”


    蘇奕摸了摸鼻子,恍然大悟,“娘親你取笑奕兒是女孩子。”


    “怎麽,要跟娘生氣了?”蘇妤故意問。


    蘇奕搖頭,伸手去勾蘇妤的脖子,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


    蘇妤隻好把蘇奕接了過去抱著,就見蘇奕將下巴放在蘇妤的肩窩處,認真說,“奕兒永遠都不會跟娘親生氣,奕兒要讓娘親高興。”


    蘇妤聽得那叫一個感動啊,“可是奕兒你知道嗎?你真的很重,你娘我身嬌體弱,真的抱不動你啊!”蘇妤隨即哭笑不得的說。


    範輯明在一旁笑的不行,搭了把手把蘇奕又抱了回去。


    蘇奕臉頰通紅,不好意思的低頭說,“那,那奕兒少吃一點。”


    “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麽能不吃飽呢。”範輯明不讚同的說。


    蘇妤點頭,甩著酸疼的胳膊附和說,“你爹說得對。"


    一家三口說著話已經到了城南的集市。許是因為下了一場雪,天氣驟然轉冷,所以大家都急著添置過冬的物品,來來往往的人不少。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腥味,那是有些皮草還沒處理幹淨殘留的味道。


    蘇妤聞著有些不舒服,但見蘇奕玩的開心,便隻好忍著沒說。


    “買些好點的皮子回去給爹娘做個靴子吧,你經常在外麵跑,也得買一些,做個帽子鬥篷都挺好。”蘇妤看著四周琳琅滿目的獸皮說道。


    範輯明點頭,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個小攤上,快步走了過去,“這個不錯,可以給你做個披肩。”範輯明拿起一張銀白色的狐狸皮驚喜說。


    蘇妤看了看,“的確不錯,如雪銀白,也沒有雜色。”


    “欸,這不是蘇小姐嗎?”攤主突然說道。


    蘇妤這才注意到攤主的模樣,竟是老熟人,楊水村的獵戶周青。


    “周大哥,這可真是巧了。”蘇妤驚訝說。


    想當初若不是周青,她也不會找到那棵檀木,也不會有第一桶金,可以說周青是她的命中貴人啊。


    周青憨笑說,“是啊,真是巧。對了,蘇小姐和姑爺也是來買皮子的吧?”


    範輯明道,“是啊,天冷了,給家裏人添置一些。對了,這張皮子怎麽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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