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止一千遍一萬遍的問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呢,然而每次回答她的,永遠是冰冷的空氣。


    每當以為獲得幸福的時候,總有這樣那樣的事發生,將她的一切毀掉。


    她想要哭,想要呐喊,可是她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她依然沒有辦法再次感受到親情,更無法讓楚向北立刻出現在她身邊安慰她。


    興許,上帝從來沒有眷顧過她蘇璃,之所以讓楚向北出現在她身邊,就是為了欣賞當拿走楚向北時,她淒迷的表情……


    蘇璃自嘲的低下頭笑了笑,略顯迷蒙的視線透過白熾的燈光,隱約看到了自己憔悴不堪的樣子,心底在一瞬間居然是酸澀異常。


    看看吧,蘇璃。


    看看狼狽不堪的你,像不像父親剛離開時的模樣。


    這是代價嗎?


    蘇璃忍不住問自己。


    上帝和她開了個玩笑,將一段本該屬於另一個女孩兒的幸福生活交給了她,讓她誤以為自己是幸福的。


    等上帝發現了這個失誤,便立刻調整回來,同時,作為她享受了不屬於她的幸福的代價,便又安排了這麽一段離奇的故事。


    像是童話裏的另一個結局。


    王子遇到了灰姑娘,並在舞會上向灰姑娘表白,然後,王子遇到了刺客,灰姑娘也被王子的政敵打入大牢。


    這種連最奇思妙想的小說家都不敢想的故事,就這樣發生在了她的身上。


    真是諷刺。


    蘇璃的嘴角扯了一下,躺在了床上,淚水忽然止不住的往下。流,將單薄的床褥打濕。了一片。


    門口傳來動靜,是開鎖的聲音,她卻無心抬頭去看。


    “嗬,躺在這裏像個死人一樣,那天在我麵前十分自信,又耀武揚威的蘇璃哪裏去了?哭泣的模樣還真是可憐,我要是個男人,恐怕也會動心吧?”


    趙紫衣的冷嘲熱諷傳來。


    蘇璃一動沒動,任由靴子踏著有節奏的步點向自己靠近。


    “我聽說,大雁會因為同伴的離去而傷心致死。”趙紫衣也不在意,在蘇璃的床前停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你呢?”


    蘇璃緊閉雙眼,任由眼淚流淌,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一樣。


    趙紫衣歪歪頭,盯著蘇璃看了半晌,神情忽然變得極致奚落:“我本以為你會表現的更出色些,沒想到和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普通女人沒什麽不同,沒了楚向北,你就變得這麽沒用嗎?真不知道楚向北看上了你哪一點?”


    她微微吸了口氣,淡淡的說道:“派去調查楚向北出事地點的隊伍剛回來,想知道調查結果嗎?”


    蘇璃的眼睛猛地睜開,迅速的坐起來,一把抓住趙紫衣的手,死死咬著嘴唇,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喲?活過來了?”趙紫衣不屑的看了眼蘇璃,唇角彎彎:“想知道?求我啊。”


    “求你。”蘇璃毫不猶豫的說道,通紅的眼睛片刻不離趙紫衣的雙眼。


    過於快速果決的反應讓趙紫衣吃了一驚,她恍惚了好幾秒才回過神,看著蘇璃通紅的眼眶,還有蒼白的臉頰半晌,撇撇嘴,煩躁的將蘇璃的手扯下:“根據調查報告,楚向北所乘的車輛是直接被火箭彈側麵射中爆炸,車裏的人沒有一絲逃生的機會,這點從那幾具千瘡百孔的屍體上就能得到確認,楚向北的屍體不見了,肯定是被對方帶走了。”


    趙紫衣說道這裏,眼底閃過一道怒火:“這種事在這邊很常見,將敵對指揮官的腦袋割下來,掛在城市的門口,彰顯自己的勇武。”


    蘇璃隻覺得心跳一停,整個人的呼吸都停止了,緊緊捉著趙紫衣的手也逐漸鬆開了,慢慢的靠在牆上,垂下眼簾。


    “嗬……”趙紫衣看著她這模樣,冷笑一聲:“害怕了?覺得很不可思議?覺得都這個時代了,還有這種事情?抱歉,這就是戰場,這就是楚向北世界,從他投身軍旅的第一天就有這種覺悟,是你這種人根本不理解的,所以我才說,你根本配不上他!”


    說完,她忽然狠狠攥了拳頭,聲音裏透著一絲恨意:“楚向北的眼睛真是瞎了!他竟然會覺得你這種女人好?果然所有男人都是一個樣子,喜歡柔弱的女人,享受那種保護的感覺,嗬,死的好!死的活該!也省了我的報複,真是便宜他了!”


    蘇璃猛抬頭,雙眸一瞬不瞬的盯著趙紫衣,忽然冷笑一聲:“你在跟我炫耀嗎?還是說如果楚向北選擇了你,就不會有今天的下場?”


    “至少我會陪他一起送命。”趙紫衣毫不掩飾臉上的譏諷。


    蘇璃的拳狠狠收了下,半晌又放開。


    趙紫衣說的對,自己連和楚向北一起送命的機會都沒有。


    “你其實還喜歡楚向北對吧?”蘇璃沉默了半晌後,忽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趙紫衣一愣,隨後大方的點點頭,望著蘇璃的眼神依舊帶著說不出的譏諷:“那又如何?你覺得我應該像你一樣躲在這裏哭?別開玩笑了,不說他那樣欺辱於我,就算沒有,我也不會像你這樣,我會拿著槍,指揮著軍旅,將對方碎屍萬段。”


    頓了頓,她莞爾一笑:“而你,隻能什麽也做不了的坐在這裏,等待國家對你的懲罰。”


    我沒有做過那些事,都是誣陷……


    蘇璃的嘴唇動了一下,想要將這句反駁的話說出來,可是話到嘴邊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如今,還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


    “就算楚向北死了,也別妄想我會放過你!當初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而且還在我麵前表現的那麽高傲,如今,落到這個境地,也沒什麽好抱怨的吧?”趙紫衣冷笑。


    “我記得,當初你許諾過,永遠不會出現在我麵前。”蘇璃微微吸了口氣,喉嚨很堵,聲音帶著壓抑。


    “是,我食言了,那又怎麽樣?”趙紫衣臉色僵硬了一瞬間,但很快恢複冷笑:“你能怎麽樣?打我?還是想咬我?你配嗎?瞧瞧你吧,沒了楚向北,你還剩下什麽?”


    說完,她低低的笑了一聲,輕蔑的望著蘇璃:“我看過你的資料,當楚向北的噩耗傳來,你知道我想到的第一個念頭是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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