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黑,但上官婉沒有退路,隻有前進。狹小的空間僅能容納一人通過,四周的牆壁在手機燈光的照射下泛著綠瑩瑩的幽光。


    地下的空氣十分沉重,她簡直都要透不過氣來,越往下,一陣塵土混著腐爛味的氣息猝不及防湧入她的鼻腔。她不適地皺起了眉。


    嘔……


    她真的很想吐……但她張了張嘴發現什麽都吐不出來,隻好強忍著惡心繼續走下去。


    這條暗道已經十多年沒用了,之前和上官威一起來的時候還沒這麽惡心,但這麽多年過去了,這裏一直沒有人打理,再加上年久失修,其他地方的雨水滲漏,還伴隨著頻繁出沒的蟑螂老鼠,這裏和她印象中的下水道簡直沒什麽兩樣。


    想到這裏,她慌忙從包裏掏出一條手帕,捂住口鼻,這樣總會感到好些了吧。


    突然,一滴來曆不明的液體滴在了她的頭上,讓她頓時覺得渾身發麻,就像觸電了一樣,她手指控製不住地抽搐了幾下下,幾近崩潰。


    她再也受不了了,她一個堂堂的都督府千金小姐,從小就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哪裏經曆過在這些?


    此刻這樣的環境,稱為煉獄也不為過了吧?


    終於看到了一絲絲光亮,她也顧不上前路的黑暗和自己心裏的害怕了,馬上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這時她腳一滑又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吱——”一陣尖銳的老鼠叫聲響起。


    “啊——”上官婉終於失聲尖叫道,她作為一個大家閨秀,基本的修養還是有的,她這二十多年來,還是第一次這麽落魄。


    她一個踉蹌,又差點摔倒。


    其實也不過一百米左右的一個暗道,她覺得簡直像是走了一個世紀。


    光亮是來自她頭頂的方向,她眼前是一個垂直的生鏽的爬梯,表麵蒙上了一層水珠,隱約還有什麽蟲子在爬動。


    她看了一眼,強烈的抗拒就從胃裏一湧而上。


    嘔……她這下真的吐了……


    呼……呼……她喘著粗氣,這下終於感覺好些了。


    但是真的要爬嗎?她猶豫著回頭望了一眼,她走過的路雖然也不輕鬆,但好歹不用跟這麽惡心的東西產生皮膚接觸。但回頭的話她又能去哪呢?


    都走到這裏了,沒有後退的餘地了。她眼裏又透出一抹狠戾,連人都暗殺過,這點算什麽?


    盡管下定了決心,但這種滑膩的手感還是讓她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隻要走出去,就會過上好的生活,在這裏受到的委屈明天馬上就會忘記的。上官婉不停地為自己打氣道。


    她試著頂了頂光亮透出的地方,果不其然,上麵的東西很重,她費了些力氣才把它移開了。


    原來真的是下水道啊,她出來之後,看著地上的井蓋,心中泛起了一股悲涼。


    手裏的汙漬和自己身上隱隱約約傳來的異味都讓她感到渾身不舒服。


    她隻好掏出了紙巾,隨便胡亂擦了幾下手心。


    邊擦手,她心裏邊憤恨地想,她堂堂上官婉,都督的掌上明珠,竟然淪落到出逃都要走下水道的境地了?


    “老爺自殺了,往後您就是上官家留下的唯一血脈了。”前幾天管家難過惋惜的樣子又出現在她眼前,提醒著她,要好好活下去。


    楚向北,給我等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時間還很寬裕,距離約定好的時間還有幾分鍾。


    因為正值晚飯後的時間,不少附近的居民都外出散步,她一路低著頭,盡量用自己的長發把五官給遮擋住。


    對麵有個人騎車過來,她條件反射般地就迅速轉過身,麵向牆壁,生怕被人給認出來,那人狐疑地看了一眼,連停都沒停就直接走了。


    但她還是不放心,沒過多久便又從包裏掏出了口罩和帽子,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


    到了約定好的時間,她來到了石柳巷,不一會兒,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便停在了他的身邊。


    “上官小姐?”裏麵的男人探出了頭。


    “是的。”上官婉點了點頭。


    男人的眼裏閃過一絲狐疑的神色。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相貌實在過於普通的女人,她眼睛猩紅,頭發淩亂,發絲還混著汗水黏在臉上,身上居然還隱隱散發著不好聞的氣味。


    這實在難讓他跟印象中的高雅得體的上官婉聯係在一起。


    看著對方打量自己的神色,上官婉有些難堪。她知道現在的自己狼狽不已,就更難接受此時他人打量自己的目光。


    許是察覺到上官婉內心的窘迫,聯想到現在上官家的處境也是不容樂觀,他於是收回了打量的目光,也沒說什麽,便將車門打開了。


    “對了上官小姐,我姓劉,你可以叫我劉叔。”


    “……”


    “上官小姐,都督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節哀順變。”劉叔說道。


    “……”


    上官婉隻覺內心煩躁,自己這輩子最狼狽的一麵都被瞧見了,而且這人還一直說個沒玩,真是煩人!她知道接下來還得依靠他,不能發脾氣,便一直沒說話。


    對方還以為她是因為家裏突發那麽大的變故,心裏不好受才沒有回應。便一直說下去,想要安慰她:“我的三叔公在都督府當了許多年管家,受到你們家很大的恩惠,我的生意也是靠著你們家一步步做起來的。”


    “你說都督那麽好的人,他怎麽會……你說這事是不是哪個楚向北搞的鬼?之前我就聽聞他們兩人不對付。”


    在劉叔眼裏,上官威可以說是個完美的政治家,他提出很多有利於社會發展的構想,為官清廉,並且還體貼百姓,在他公司經濟最為困難的時候也是他出手幫忙了。他不知道也不會相信上官威所做過的那一切藐視法律的事情。


    現在上官威突然去世,上官婉又要偷渡,他覺得事情一定不簡單,但看到上官婉泫然欲泣的樣子,他也覺得不能再多問了。


    “今晚我有一批貨要連夜送到m國去,到時候你就躲到集裝箱裏,我把你帶出去”


    看著男人溫和的側臉,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她頓時就對他有了些許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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