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絲娜一邊與內心不斷膨脹的不安感對抗,一邊持續等待著時刻來臨。


    她在三分鍾前從世界樹城市的房間裏注銷,回到現實世界當中的dicey cafe二樓,接著以手機撥打了那個電話號碼。逼問接電話的對象並強硬地要那人立刻登入alo後,便馬上又回到大家聚集的地方來。她重新登入還不到一分鍾,但一分一秒都讓人感覺十分漫長。


    「亞絲娜,稍微冷靜一下啦……不過你應該聽不進去吧。」


    直到沙發上坐在她旁邊的莉茲貝特這麽說,亞絲娜才輕輕吐出一口氣,然後以僵硬的聲音回答:


    「嗯……抱歉。但是……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一定是有什麽大事發生,桐人才會瞞著我們『微笑棺木』的事情轉移到另一個世界去。這絕對不隻是因為宿怨……可能在現實世界也有什麽危機……」


    「看到剛才的那個之後……我也沒辦法說是你想太多……」


    莉茲貝特所講的「那個」,其實就是沙發正麵牆壁上那個巨大熒幕所播放出來,發生在異世界「gun gale online」大會活動裏的奇怪事件。


    穿著破爛鬥篷的玩家,以寒酸的手槍發射一發子彈並擊中了對手。結果被擊中的玩家便忽然因為斷線而消失了。而那個破鬥篷隨即看著轉播畫麵,對著無數玩家宣告「一切都還沒結束。什麽都沒結束。it"s showtime」——


    一聽見這句話,坐在吧台前的克萊因雖然感到驚訝,但依然肯定地表示,那個穿著破鬥篷的玩家是前sao紅色公會「微笑棺木」的成員。


    在那座浮遊城渡過的兩年裏,亞絲娜也曾經曆過好幾場大規模戰鬥,而攻略組聯合部隊的微笑棺木討伐戰絕對可以說是最為險惡的一場戰役。在玩家對玩家的集團戰裏麵,從沒有出現過像這樣死者多達三十人以上的例子。


    老實說,關於該場戰役的細節亞絲娜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站在遭受奇襲而差點崩潰的討伐部隊前麵、如鬼神般不斷揮劍的「黑衣劍士」背影。如果沒有他——桐人的奮戰,討伐隊或許會全軍覆沒。


    這場戰役跟攻略樓層魔王比起來,所耗的時間相當短。在死鬥之後,討伐隊大約有十名犧牲者,微笑棺木則出現了大約二十名以上的死者。他們將殺人公會的幸存者全部送進黑鐵宮監牢裏,然後替戰鬥犧牲者舉行了小小的憑吊會——之後,再也沒有人提起過那場戰役。無論是亞絲娜、克萊因還是桐人都一樣,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遺忘這一切。原本應該是這樣才對……


    ……但是,想不到sao被完全攻略、所有玩家獲得解放之後,都已經過了一年,那段染血的過去竟然還會以這種形式再度出現在他們眼前。


    房裏的亞絲娜、克萊因、莉茲貝特、西莉卡,甚至連沒有直接關係的莉法都不發一語,隻是靜靜等待著。等待那個應該知道發生什麽事的人物登場。


    亞絲娜再度登入之後過了大約一分鍾,終於有人敲了敲房門。那個人在接到聯絡之後,應該已經盡快聯機到alo裏來了,但他開門瞬間莉茲那聲「太慢了!」依舊說出了其他四個人的心聲。


    「……我、我已經從存盤地點直接飛過來了耶,如果alo有時速限製,我一定會被吊銷駕照的。」


    一開口便講出這種搞笑台詞的,正是那個與亞絲娜同為水精靈族的魔法師。又瘦又高的他穿著簡單的長袍,深藍色長發隨意地分到一邊,溫和瘦削的臉上則掛著銀框圓眼鏡。


    男人的角色名稱是「克裏斯海特」[chrysheight]。也算是亞絲娜等人夥伴的他,開始玩alo已將近四個月了。但知道他名字是由英文裏表示菊花的「chrysanthemum」與表示山崗的「height」合成而來的,就隻有亞絲娜和桐人而已。


    他在現實世界裏的名字是菊岡誠二郎。除了是總務省「假想課」職員之外,同時也是「舊sao事件對策小組」的探員。在各方麵協助回到現實世界後的桐人,最後還幫忙救出亞絲娜的他,可以算是兩人的恩人。至於這種立場的人為什麽會跑到alo來創造了一個角色呢?本人是講出「希望藉由玩vrmmo來和桐人你們變得更熟一點」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但桐人卻冷冷地表示「這應該是為了搜集情報」吧。亞絲娜雖然也覺得菊岡這個人有點可疑,但並沒有特別要拒絕他的理由,於是不常登入的他,便得以用夥伴的身分與眾人一起作戰到今天。克裏斯海特,不對,應該說菊岡誠二郎隨手關上門之後,便以跟四個月前相比已經頗為熟悉的完全潛行步伐移動到房間中央。


    亞絲娜用力踩著靴子來到菊岡麵前,凝視著他與現實世界同樣溫柔的眼睛,簡潔問道:


    「發生什麽事了?」


    她從dicey cafe打過來的電話裏麵,隻說想立刻詢問桐人轉移到ggo世界裏的事,所以請到她在世界樹城市的家裏去。不過現在是星期天晚上,菊岡又是單身的公務員,所以這實在是個有點強人所難的要求。幸運的是他剛好在家,所以亞絲娜不用講出更為強硬的言詞就解決了問題。他雖然說是在自己家,不過在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卻很小聲,而且講話聲後麵還傳來奇怪的重低音,但這時亞絲娜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問這些事情了。說起來,他既然不到兩分鍾便衝到這邊,反而是亞絲娜應該為忽然將他找來這件事道歉才對,但內心的焦躁感讓少女把這些話也給省略了。


    聽見亞絲娜單刀直入的問題後,克裏斯海特充滿喜感的圓眼鏡後方那對眼睛便眨了兩、三下。熟悉菊岡的亞絲娜,一看便知道他不隻是被嚇了一跳而已,在出現這種表情的同時,他腦袋裏也不斷以超高速度運轉著。


    這個外表很像老師的魔法師幹咳了幾聲之後才開口說:


    「若要從頭開始詳細說明,可能得花不少時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講起……」


    當亞絲娜正準備要他「別打馬虎眼」時,從排在桌子上的玻璃杯與茶杯陰影裏閃出一道小小的人影,隻見人影以毅然的態度抬頭看著菊岡說:


    「那就由我來幫你說明吧。」


    聲音的主人當然就是結衣。那平常總是掛著可愛表情的臉上,出現了與桐人相似的嚴肅表情,接著她便以銀鈴般的聲音開始說道:


    「自稱『死槍』,或說『death gun』的玩家,是從二〇二五年十一月九日深夜起開始出現在『gun gale online』世界裏。他在ggo首都『sbc格洛肯』的酒館區域裏對著電視屏幕開槍……」


    結衣先以這樣的序言做開頭,然後立刻進行了兩分鍾內容十分嚇人的狀況說明。


    在對人攻擊無效化的「防止犯罪指令圈內」發生了兩次看似毫無意義的槍擊事件。但隨後便出現似乎是有槍擊所引起的斷線事故。被擊中的兩名玩家從此再也沒有登入遊戲。而且——真實世界裏還出現了兩具死亡時間與發生槍擊的日期、時間完全相同的奇異屍體。


    「……由於各家新聞的報導裏,隻有提到死者潛行時是在玩vrmmo遊戲而已,所以我無法判斷該款遊戲是不是ggo。但因為死亡症狀實在太過於相似,因此我不用侵入負責驗屍的監察醫務院網絡係統,就可以推測出兩名死者應該是『zed』與『薄鹽鱈魚子』。而我判斷六分四十秒前被『死槍』切斷聯機的『pale rider』,在現實世界裏應該也已經死亡。」


    講到這裏,結衣便閉起嘴巴,靠在身邊的玻璃杯上。亞絲娜迅速伸出手掌包住導航妖精小小的身體,將她抱到胸前來。


    從公開在網絡上的媒體報導與個人發布的消息裏,立刻就能整理出這種結論的


    情報處理能力,以及使用正確無比的日文將數據講解出來的語言能力來看,結衣這個ai的完成度可說讓人瞠目結舌。不過話說又回來,結衣的能力固然優秀,但她的情緒回路卻絕對稱不上強韌。


    當她還是sao的「精神狀況管理·支持用程序」時,便因為無法處理無數玩家流進係統的恐懼、欲望、惡意等負麵感情而陷入幾乎快要崩潰的狀況中。


    對這樣的她來說,要巨細靡遺地找出關於「死槍」的情報並加以過濾,應該是相當大的負擔才對。結衣所講的嚴重事件雖然帶來很大的衝擊,但亞絲娜還是靜靜地將嘴唇靠近她,然後低聲說了句「謝謝你」。


    看來同在房間裏的莉法、莉茲貝特、西莉卡、克萊因也都受到相當大的打擊,所以全都暫時安靜了下來。


    這時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克裏斯海特那沉穩的低語。


    「……還真是驚人。我隻聽說過這小家夥是alo輔助係統的『導航妖精』……想不到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收集如此大量的情報還做出結論。小家夥……有沒有興趣來拉……不對,是來『假想課』打工啊?」


    這個戴眼鏡的魔法師由於亂開玩笑,馬上就被亞絲娜狠狠瞪了一眼。他立刻舉起雙手,以全麵投降的語氣說:


    「抱歉。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打馬虎眼了。小不點所說的……全都是事實。『zed』與『薄鹽鱈魚子』在被『死槍』射擊之後不久,就因為急性心髒衰竭而死亡了。」


    「……喂,克裏斯大哥啊。你就是桐人打工的委托人吧?也就是說你明明知道那個殺人事件,卻還是要桐人轉移到那個遊戲裏去?」


    克裏斯海特以右手輕輕抵住從吧台跳下來後便往前逼近的克萊因。這時他的眼鏡剛好反射了燈光,藏住了鏡片底下的眼神。


    「等一下嘛,克萊因氏。我和桐人詳細討論那兩件案例之後,得到了『那不是殺人案』的結論。」


    「你想說什麽……?」


    「想想看嘛,在遊戲裏要怎麽殺人?amusphere可不是nervgear。這一點你們應該最清楚才對吧?amusphere已經被設計成能防止任何危險了,所以不論使用任何手段都無法傷害到使用者的腦部。若要停止沒有直接與機器聯機的心髒,就更加不可能了。我和桐人上禮拜在現實世界裏討論了很久之後,得出『遊戲內部的槍擊不可能殺害現實世界肉體』的結論。」


    聽見菊岡那像在規勸發怒學生般冷靜又符合邏輯的台詞,克萊因隻得發出「嗚姆……」的低吼回到圓凳上去了。


    接下來,則換成莉法沙啞的聲音打破了再度降臨的沉默。


    「克裏斯先生。那你又為什麽要拜托哥哥到ggo裏頭去呢?」


    莉法那由鮮綠色褲裙裏伸出來的細長雙腿用力往地板一蹬後便站了起來,接著這個風精靈族數一數二的劍士,就像在進行劍道比賽般慢慢逼近菊岡。


    「……你之前應該也有感覺到……不,應該說跟我們一樣,現在也有感覺到事情不對勁吧?那個叫做死槍的玩家,隱藏著某種非常恐怖的秘密。」


    「…………」


    這時菊岡終於沉默了下來,而亞絲娜就在這個時候說出他應該不知道的事實。


    「……克裏斯先生,『死槍』和我們一樣也是sao生還者。而且當時還是人稱最惡劣的殺人公會『微笑棺木』的成員。」


    魔法師高瘦的身體抖了一下,薄薄的嘴唇用力吸了口氣。


    就連這個高級官員也不得不感到震驚了,他平常總是相當柔和的眯眯眼瞬間瞪得老大。兩秒之後,克裏斯海特才以低沉的聲音說:


    「……這是真的嗎?」


    「嗯。雖然還想不起他的名字,但參加過『微笑棺木討伐戰』的我和克萊因可以確定這件事。也就是說……死槍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遊戲裏頭殺人了。這樣你還能說這一切都是偶然嗎?」


    「但……但是……那麽,亞絲娜你覺得真有超能力或是詛咒存在囉?而死槍是從sao裏得到某種異常能力,靠著它殺人囉?」


    「這個嘛……」


    亞絲娜沒辦法立刻點頭,隻能咬緊自己的嘴唇。


    莉茲貝特便趁著這個空檔開口:


    「亞絲娜……克裏斯海特知道sao的事情嗎?我聽說他在現實世界裏是從事網絡相關工作的公務員,而且是為了研究vrmmo才會玩alo的……」


    此時菊岡本人竟然出乎意料地率先點頭承認。可能他原本不打算把身份當成秘密吧?他開始說明其自己的立場來:


    「莉茲貝特,你說的沒錯,但我以前從事的是另一種工作。我曾經是總務省『sao事件對策小組』的一分子。話雖如此……當時我們根本想不出什麽對策,隻是個空有其名的組織而已……」


    聽見他這麽說,莉茲貝特稍微瞪大了眼睛,臉上出現了複雜的表情。


    克裏斯海特雖然挖苦了一下自己,但他的話並非事實。「對策小組」在二〇—二一年十一月的sao事件發生之後便積極展開行動,迅速將一萬名受害者移動到全國的醫院去。聽說剛開始時病房與經費的取得相當困難,但在小組軟硬兼施的持續交涉下,政府相關部門才開始有所行動。亞絲娜由桐人那裏得知,該小組的中心人物正是眼前這位菊岡。目前所有sao生還者都知道「對策小組」所做的奮鬥,而每個人也都很感謝他們所做的一切。


    在委托桐人進行危險工作的怒氣,與他幫助過自己的事實兩相煎熬下,莉茲與克萊因等人都安靜了下來,而亞絲娜則代表眾人靜靜地對菊岡說:


    「克裏斯海特……我也不知道死槍他是怎麽殺人的。但我更不能就這樣看著桐人獨自與過去的宿敵戰鬥。你應該能找到那個自稱死槍的玩家在現實世界裏的地址與姓名吧?雖然不算簡單,但隻要列出所有『微笑棺木』的生還者,然後調查他們是否從家裏聯機到ggo服務器,或者是請簽約的網絡業者提供數據……」


    「等、等等。要做這些事情必須要有法院的執行命令才行,但要向搜查單位解釋整起事件就得花上不少時間……」


    為了安撫亞絲娜而舉起雙手的菊岡,像是注意到什麽事情般眨了眨眼睛,然後又用力搖了搖頭說:


    「不對,這根本辦不到。假想課裏關於sao玩家的數據就隻有本名、角色名以及最終等級而已。所以隻有他是原『微笑棺木』成員這樣的情報,根本無法找出他在現實世界裏的姓名與地址。」


    「…………」


    亞絲娜用力咬緊嘴唇。她對「死槍」的講話方式與動作確實有印象。在討伐戰以及戰後處理時自己一定有見過他。但無論如何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不對,應該說為了盡快將關於那個集團的記憶消除,自己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知道他的名字……


    「——哥哥他一定是為了想起那個名字,才會到現在還待在那個戰場裏麵。」


    莉法忽然這麽說道。


    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個少女比在場任何人都要接近現實世界裏的桐人——也就是和人。她在胸前用力緊握雙手,繼續說下去:


    「昨晚哥哥回來的時候,臉上帶著很恐怖的表情。我想,他應該在昨天的預賽時就注意到ggo裏有『微笑棺木』成員在了。而且他也發現那個人真的能用某種方法殺人。所以為了想起那個人從前的名字,讓對方停止『pk』……哥哥一定會做個了斷……」


    一聽到這裏,亞絲娜也稍微倒抽了一口氣。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莉法的推測應該沒錯。不,桐人甚至會覺得「那是自己的責任」才對。身為微笑棺木討伐隊的一分子,讓他們永遠無法繼續作惡也是自己的義


    務。


    ——桐人,你……你這個人,無論什麽時候都是這樣……


    「這……這個笨蛋……!」


    克萊因邊叫邊用力往吧台敲了下去。長滿胡渣的嘴角往旁一歪後又繼續大喊:


    「太見外了吧!隻要說一聲……隻要你說一聲,就算要上刀山下油鍋,我也會一起轉移過去的啊……」


    「就是啊……不過桐人哥他不會說的。隻要覺得有點危險,他就不會把我們牽連進去。他就是這種人……」


    淚中帶笑的西莉卡這麽說道,而一旁邊的莉茲貝特也微笑點頭附和:


    「沒錯……他從以前就是這種人……誇張的是,他連在這次大會裏都保護了某個應該是敵人的玩家。」


    聽見這段話後,所有人都像被吸引過去般看著牆上的大屏幕。


    分割畫麵上到處都是槍口迸發出來的炫目特效。但上麵依然沒有出現桐人的名字,而且在那之後自稱「死槍」的破鬥篷也不曾出現了。


    仔細想想,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ggo裏的桐人長什麽樣子,若他並非以標示著名字的主視點角色,而是以對戰者的身分出現在屏幕上,亞絲娜等人根本認不出來。不過至少畫麵右端的玩家名單上還有kirito的名字,而且他玩家們雖然以很快的速度變成「dead」狀態,但他卻一直維持在「alive」。這也就是說,他一定是在成為戰場的廣大孤島裏,默默地和「死槍」進行一場場惡鬥。


    亞絲娜就算現在轉移到ggo裏也沒辦法參加大賽,所以無法出手幫助桐人。但她還是想做些什麽,她希望自己能夠支持、守護並且鼓勵自己的戀人。


    亞絲娜按捺住內心滿溢的情感,先對莉法問道:


    「莉法。桐人他應該不是在自己房間裏潛行吧?」


    「嗯,對。我也隻知道他是在都心的某個地方連進ggo。」


    這點亞絲娜也從桐人那裏聽說了。她之所以不在自己家,而選在禦徒町的dicey cafe裏登入alo,為的就是能在大會結束之後立刻和桐人會合。亞絲娜點了點頭,接著麵向菊岡。


    「克裏斯海特……你應該知道桐人聯機的地點吧?」


    「啊……這個嘛……」


    身穿長袍的魔法師搖著頭含糊其詞,而他那頭大海顏色的頭發也以奇妙的角度不停地晃動。但在亞絲娜往前踏出一步之後,他馬上點了點頭表示:


    「——嗯,我知道。其實聯機地點是我安排的。安全絕對沒有問題,而且有屏幕監視;此外他身邊也一直都有人陪伴。我可以拍胸脯保證,桐人他現實世界的身體絕對不會有任何危險……」


    「地點在哪裏?」


    「…………嗯……那是在……千代田區禦茶水那邊的醫院……但別因為是醫院而有任何不安唷,我是為了便於準備心跳監控裝置才會選擇那裏的,當然也不是說從一開始就知道身體可能會發生異常……」


    菊岡不斷說著聽起來就像借口的台詞,但亞絲娜揮手打斷了他,接著再度逼問:


    「千代田的醫院?難道是桐人複健時住的那家嗎?」


    「嗯嗯,就是那家……」


    ——距離很近。禦徒町的dicey cafe與禦茶水中間隻隔了末廣町而已。搭出租車根本用不到五分鍾。


    一想到這裏,亞絲娜便堅定地說:


    「我要過去。到現實世界的桐人身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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