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論


    寇凜連忙喊住:“回來!”


    小河停下腳步:“大人還有何吩咐?”


    寇凜麵色訕訕, 騎虎難下, 尷尬上了天。不讓他們去找墓挖墳, 等於承認自己不知道雲端居士是唐朝人。


    可若真挖出一把骨頭帶回來, 被楚謠知曉, 那還得了。


    他咳嗽一聲, 若無其事的道:“本官剛才什麽都沒說過。”


    小河也不傻, 眼珠一轉,連忙道:“屬下剛才什麽也沒有聽見。”連忙告退。


    寇凜在賀蘭家後巷子裏站著,挪不動腿, 剛平複的心情又亂糟糟起來。


    原本打算去做的事情全忘了,索性又從側門折返回去。


    楚謠見他去而複返,臉色比先前更差, 狐疑道:“怎麽了?”


    寇凜大步走到窗外, 特想質問一句,方才詢問她雲端居士是什麽官時, 為何隻說不曾做過官, 卻不與他解釋雲端居士是誰, 害他在下屬麵前丟這麽大臉。


    但又一想, 連自己一個下屬都知道的唐代畫家,楚謠肯定以為他再沒念過書, 也好歹聽說過一點。


    “沒事。”寇凜悻悻撂下句話, 繞開窗子推門進屋, 坐去床上。


    楚謠轉頭看著他:“究竟怎麽了?”


    寇凜將臉藏在幔帳後,盡量保持著聲音平穩:“真沒事。就是東奔西跑的累了, 想回來歇一歇。”


    “恩,那你不如午睡會兒吧。”楚謠又轉回頭接著看手劄。


    寇凜隔著幔帳注視著她的背影,看她這般努力的了解自己,融入自己,心裏尋思著自己是不是也該為她做點什麽?


    可他就算有這個心,也無能為力。


    他和刻意不動腦筋不學好的楚簫不同。小時候他姐姐也教他念書,可他沒興趣也學不會,根本就不是一塊念書的材料。


    寇凜脫了鞋在床上躺下了,睜著眼睛盯著床頂的雕花。


    心情莫名沮喪。


    從前她仰慕他,他覺得正常。


    想他堂堂親軍指揮使,要權勢有權勢,要財富有財富,相貌英俊,武功高強,能力卓絕……


    可他胸無點墨,一點風雅也不懂。


    而她卻是個才女,不愛權勢也不愛富貴,怎麽就看上他了?


    該不是一時暈了頭?


    萬一哪天清醒了,會不會認為自己配不上她?


    身體疲憊外加心情低落,他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睡著了。


    楚謠聽不見他的動靜,怕他著涼,起身將窗戶關上,又扶著腿往床邊走,去幫他蓋被子。


    寇凜睡的不沉,迷糊中知道是她,並未醒來,隻抬起手臂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怕他驚醒,楚謠沒有掙脫,順勢在床邊坐下,安靜的用眼睛描繪著他的睡顏。


    一直以來,楚謠隻以他的想法為準,從不抱怨他對自己的忽視,的確有討好他的意思。


    看上去沒有自尊,可喜歡他,去討好他。他開心,她看著也開心,有什麽不對的?


    至於委屈,楚謠心知他隻將她當個伴兒,不會傾注太多心神在她身上。若覺得委屈,也就不會答應嫁給他了。


    不著急,慢慢來。


    早在斷腿後她重新學走路那艱難的半年裏,她就明白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事尤如此,何況人心。


    雖然因為過往的經曆,令他心有陰霾,可他本質其實很善良,甚至有幾分古道熱腸,這是難能可貴的優點。


    楚謠始終認為,自己是撿到寶了。


    想著想著,感受他手心濕漉漉的。隨後手被他抓的一痛,險些叫出聲。


    寇凜猛然驚醒,坐起身子,額頭布滿汗珠。


    楚謠也顧不上手疼,問道:“怎麽,做噩夢了?”


    寇凜許久才平靜下來,點頭:“是、是啊。”


    他夢見自己也像陸千機一樣,在楚謠生辰的時候,特意準備了一個鬆木盒送給她。


    她打開一瞧,是一根亮白剔透的骨簪,欣喜雀躍:“夫君這次送的竟不是金簪。”


    他獻寶一般:“喜歡嗎?這可是拿你最愛的雲端居士的骨頭打磨成的簪子。還是他畫畫用的右手骨。”


    然後,他就被楚謠拿骨頭簪子紮死了……


    “什麽噩夢?”竟能將他嚇成這樣,楚謠十分好奇。


    “沒什麽。”寇凜哪裏敢說實話,胡亂遮掩過去,“夢見從前上戰場時一些不愉快的經曆。”


    楚謠當然不信,正欲開口,忽覺一陣頭暈。


    寇凜連忙扶住她,見她這幅反應,微愣道:“楚簫暈血症又犯了?”


    楚謠輕輕拍著額頭,五官皺成一團:“應該是,他不是和袁少謹去書局了麽?”


    “我回來時還曾去看了一眼。”寇凜將她抱上床,蓋好被子,“我這就過去。”


    ……


    寇凜往書局去的路上,恰好遇到正好回來稟告的暗衛:“大人,楚百戶和袁百戶出事了。”


    寇凜邊走邊問:“怎麽回事?”


    暗衛回道:“燒死了一個人,是本地陶知府的小兒子陶轅,火滅了後立刻送去最近的醫館,過去便沒氣了。”


    寇凜皺了皺眉:“書局失火了?楚簫和袁少謹可有傷著?”


    暗衛道:“回大人,書局並非失火,隻那陶轅烤火時燒了衣袖,獨他自己燒起來了。”


    寇凜凝眉:“燒了點衣袖,撲滅豈不容易?還能燒死他?”


    知府公子出門肯定是帶著家仆的,就算沒帶,袁少謹會武功,反應也不慢,不可能坐視不理。


    暗衛卻道:“燒的極凶極快,有悖常理,所以路過的巡城衛已將書局圍住,本地推官正往那裏趕。而兩位百戶大人與另外兩個秀才身為疑犯,被巡城衛拿下了,還在書局二樓,等著推官來調查。”


    寇凜語調一沉:“疑犯?”


    昨個死了位縣令公子,他被當成了疑犯。


    今兒又死了位知府公子,楚簫和袁少謹被當成了疑犯。


    還真是有意思。


    吩咐一聲:“去將賀蘭大小姐請到書局。”


    “屬下遵命!”


    ……


    寇凜走去書局門口時,這棟占地麵積頗大的二層小樓,已被兵士團團圍住。


    百姓們議論紛紛。


    “這也太邪門了,連續兩天魏公子和陶公子都死了。這魏公子……哎,人都死了,也不好再說他的不是,反正不可惜。但這陶公子多好個人啊,年紀輕輕,前途無量的,怎麽也死了呢?”


    “要我說,還是十年前地龍翻身,將咱們洛陽城的地脈風水給翻壞了……”


    “我覺著也是,不然這些年怎麽這麽不太平……”


    寇凜在人群裏聽了會兒,他們說的地龍翻身,指的是十年前鬆縣轄內天水鎮發生的大地動。


    鬆縣與洛陽離的不遠,天水鎮盡管隻是個鎮,卻也頗為富饒。十年前四更天時一場大地動,地麵崩裂出無數深溝,屋舍紛紛倒塌,天水鎮百姓死了一半之多。


    臨近鎮子也遭受波及,死傷慘重,連洛陽城都倒塌了不少房屋,死了幾百人。


    朝廷當時還撥了錢賑災,但大地動之後,接著又鬧起了瘟疫,幾番折騰下,天水鎮死的不剩多少了,餘下的人與附近鎮上的百姓紛紛遷移。


    那裏已成了個荒蕪之地,駐軍便在鬆縣境內設立了一個千戶所,地點正是天水鎮。


    寇凜收回思緒,看到書局一側停了三輛馬車,他走過去逐一打開瞧了瞧。


    立刻有兵士喝道:“你幹什麽。”


    “沒幹什麽。”寇凜又將馬車門闔上,退去人群中。


    不一會兒。


    徐推官乘著馬車急急趕來,三十來歲,穿著杭綢長衫,外罩素色大氅,麵上盡顯焦灼,可他下了馬車後並未急著入內,而是像寇凜一樣,先去查看了陶公子的馬車。


    “徐大人!”


    新趕來的人是衛軍指揮使同知範揚,上午陸千機還給他算過“將軍下馬”的卦。


    百姓又在竊竊私語:“連神都衛的大將軍都來了。”


    因洛陽曾被譽為神都,駐守本地的河南衛,又被稱為神都衛。


    指揮使同知乃是從三品,徐推官見到上官忙拱手行禮:“見過範將軍。多謝將軍保護了現場。”


    第一時間趕到封鎖書局控製局勢的巡城衛,正是範揚的人。


    範揚抬手:“無需多禮,上去吧。”


    “請。”


    兩人往書局走,寇凜也要跟著進去,自然又被兵士攔住:“此人鬼鬼祟祟,拿下他!”


    “慢著!”賀蘭茵及時趕到,忙朝著徐推官和範揚拱手,“範將軍,徐大人,這位乃是民女的師兄,樓上被扣押的四人中,有兩個乃是我賀蘭家的仆人,我二人隻想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範揚掃了賀蘭茵一眼:“賀蘭大小姐,怎麽兩起命案,都與你賀蘭家有關係?”


    賀蘭茵垂著頭道:“魏公子的事情,已證明與我賀蘭家無關。”


    範揚也沒有難為她:“上來吧。”


    “多謝將軍。”


    賀蘭茵忙跟了上去,寇凜背著手隨後。


    範揚邊上樓邊道:“賀蘭大小姐可知你那位神算子師兄,今日一早在南市擺攤算命,鬧得滿城風雨?”


    賀蘭茵詫異,扭頭看一眼寇凜。


    寇凜隻看向樓上。


    見將軍與推官上來,書局的老板、掌櫃、夥計跪了一地。另外兩個青年都是秀才,可以不跪,但家仆打扮的“楚簫”和袁少謹也不跪。


    楚謠瞧見幾人背後的寇凜,朝他點了點頭,心神稍安。


    剛才她從哥哥身體裏醒來時,陶公子還沒被抬走,那燒焦腐爛的肉掛在骨頭上,嚇的她心神俱顫。


    也難怪她哥會暈過去。


    衙役指著他二人罵道:“為何不跪!”


    “罷了。”徐推官擺擺手,似乎並不介意這些,走到地麵焦黑之處。書桌完好,桌麵上疊放著的幾冊書完好,但出事前正看的那本已被燒毀。桌邊的紅泥小火爐燒的正旺,唯獨地麵焦黑,還有些粘稠的液體,“這就是陶公子每次來時坐的位置?”


    “是啊。”回話的是負責保護陶公子的兩個護衛之一,此時麵色驚恐,“火爐子是掌櫃親自提上來的!”


    掌櫃連聲喊著冤枉:“陶公子每次來都坐這裏,自入冬之後,每次草民都會提爐過來啊……”


    徐推官又詢問了那兩個秀才。


    寇凜已然知道怎麽一回事,正準備說話時,聽楚謠道:“徐大人,與火爐無關,是磷粉。”


    徐推官一愣:“磷?”


    範揚滿臉莫名:“是什麽東西?”


    徐推官答:“一種物質,在很低的溫度下就會燃燒。”


    楚謠抱拳道:“是的,這是磷的氣味,我嗅的出來。陶公子手上沾了磷,天冷凍手,手指僵硬,翻頁不易,所以他時時將手放在火爐上方暖一暖,才會突然燒了起來。而且磷劇毒,在我朝一貫禁止買賣,市麵上極為少見,但道士……或者是騙人錢財的神棍,經常從黑市買來白磷,拿來裝神弄鬼。”


    範揚微微眯眼:“道士?”


    陶公子的護衛立刻跳出來道:“這就是了!大人們,我家公子來書局之前,路過南市,少爺見過神算子,希望求張功名符,保佑他高中,卻被拒絕了,還詛咒少爺進不了殿試,少爺很生氣的罵了他兩句。”


    範揚轉頭看一眼賀蘭茵,見她露出茫然的表情,喝道:“來人,去將那個神棍給本將軍抓回來!”


    賀蘭茵忙不迭看向寇凜。


    寇凜正考慮著要不要替柳言白解釋一下,又聽楚謠道:“這位將軍,此事明顯與神算子無關。假設陶公子在南市就沾上了白磷粉末,他在書局坐了許久,早該燒起來了?而且從南市過來不近,他該是坐著馬車吧?馬車裏也該有火盆吧?”


    徐推官點頭:“沒錯,馬車裏的確有火盆,陶公子畏寒,若真在南市就染上了白磷粉末,馬車上就會燒起來。”


    楚謠指了指桌麵上的書:“所以,隻可能是書裏有磷粉,隻其中一本有,就是陶公子出事前正看的那本,所以他坐下許久才出事。”


    一眾人的目光又望向了書局中人。


    掌櫃顫顫道:“草民怎會知道陶公子今日要看哪一本書啊。”


    徐推官皺皺眉:“莫非是場意外?”


    “不是意外。”楚謠搖搖頭,“他選了這麽多書,不可能抱著選過的選下一本。肯定是選好一本,交給仆從收著……”


    陶公子的兩個護衛一愣,立刻跪下喊冤。


    “你一點也不冤。”這次說話的袁少謹,指著其中一個隻穿中衣的護衛。他忍了很久,怕拆穿後這凶手跑了,隻等著推官來,“我看的清清楚楚,原本陶公子隻會燒傷,並不會燒死。你讓同伴去找水,你則脫下衣服去撲火。當你撲火時,那火才驟然燒的更厲害,你那衣服裏,怕是也藏了磷粉,或是其他助燃的東西!”


    楚謠指著他道:“身上或者手上指不定還有殘餘。”


    徐推官立刻道:“抓起來!”


    那穿中衣的護衛竟忽然跳起,拔了腰間的刀,大笑三聲:“善惡到頭終有報,我的報應來了,你們等著一起下地獄吧!”


    言罷,他以刀鋒抹了脖子。


    血噴如柱,楚謠驚的渾身一顫,想收回目光卻都動彈不得。


    幸好寇凜擋在了她身前,遮住這血淋淋的場景。


    *


    回到賀蘭府的偏廳裏,等楚謠喝了杯茶定了定神,寇凜才誇獎道:“厲害,都能自己查案子了。”


    “這哪裏是查案子……”楚謠捧著茶杯道,“從前老師上過幾堂課,專門揭露這種神棍騙局,符上顯字,磷粉鬼火,還用磷粉燒了一隻兔子……”


    寇凜心裏頓時又不爽起來。


    “是啊。”袁少謹坐在椅子上,也連喝了幾杯茶壓驚,“那時候覺得好玩才記著了,誰知道有一日竟真遇上了以此來殺人的……”


    休息了一個多時辰,柳言白和阮霽回來了。


    是寇凜吩咐賀蘭茵將他找回來的:“你們不能再出去打探消息,不然將惹上更多麻煩。”


    柳言白和阮霽斜了他一眼,落座,不說話。


    幸好這欠的錢,賀蘭大小姐全給還上了。


    “今兒多虧了你。”柳言白自然知道了陶公子的事兒,微笑著看向楚謠。


    他知道是兄妹中的哪一個,因為他從前上課時聽課之人是楚謠。


    楚謠忙道:“是老師教的生動,故而印象深刻。”


    柳言白笑道:“還是你聰明。”


    恭維什麽,沒完沒了了是吧?!寇凜心煩意亂的打斷他們:“柳博士,剛得到消息,昨晚斬下魏公子人頭的周擇也在牢裏撞牆自盡了,你有什麽看法?”


    阮霽先插嘴:“兩樁命案先後發生,都恰好與咱們有關,肯定不可能是巧合,八成是借此來害我們,讓我們不能參加兩日後的北六省商會……”


    楚謠疑惑著道:“可如果是這樣,說明凶手知道我們的身份。”她看一眼寇凜,“知道寇大人的身份,那這些殺人嫁禍的手段未免太過簡單。大人一眼便能看穿,就算看不穿,隻需亮出身份即可,根本阻攔不了大人參加北六省商會。”


    柳言白微微頷首:“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七個木偶,與六省商會根本沒有關係,這場屠殺已經開始了……”


    他說話時看向寇凜,見寇凜的反應,應與他猜的一樣。


    楚謠皺眉思索著:“這樣說來,魏公子和陶公子都是死亡名單上的人,無論我們來不來,他們都會死,又為何兩次都將我們牽扯入內?是巧合嗎?”


    寇凜沉吟道:“不是巧合,凶手是故意的,他在挑釁我,也在挑戰我。”


    楚謠看向他:“兩條人命兩個凶手,大人說的‘凶手’,是策劃此事的幕後元凶?”


    寇凜點頭:“恩。”


    楚謠憂心:“是不是天影少影主?”


    寇凜否定:“不像。少影主比這凶手厲害。”


    柳言白想起今天被坑的事情,微微挑了挑眉。


    “而且,這顯然不是衝著我來的。”寇凜話音剛落下,窗外忽有動靜。


    楚謠聽出這是錦衣暗衛的暗號,寇凜起身走到窗下,從開啟的窗縫裏,拿進來一張卷紙。


    打開一瞧,他瞳孔一縮,走回來坐下:“神都衛那位指揮同知範揚,他六歲的小女兒掉湖裏淹死了,就在剛剛。”


    廳裏一瞬靜了下來。


    柳言白先黯然開口:“第三個了。”


    這下阮霽納了悶:“魏公子和陶公子平素裏有交集,死於這場凶殺說得過去,那同知的女兒才六歲,能有什麽關係?”


    袁少謹忽然道:“他們之間沒關係,但他們的爹有關係。”


    幾人看向他。


    袁少謹道:“都是官,還都是洛陽大官。”


    楚謠手心冒汗:“按照這個邏輯推下去,豈不是還要死四個大官的兒女?縣令、知府、神都衛指揮同知,死者父親的官一個比一個大,是不是你們查案說的順序?”


    寇凜和柳言白同時點頭,兩人剛要張口說“下一個是神都衛指揮使”,想起上一次的尷尬,兩人彼此看一眼,都閉嘴了。


    隻能楚謠道:“下一個是神都衛指揮使,根據監察手劄記載,他出身濟安侯府,膝下有三子三女,兩個兒子三個女兒都在京城,隻一個兒子在身邊,剛十六。”


    阮霽伸出手指:“算他第四個。木偶是四男三女,如今三男一女,還差一男兩女。”


    袁少謹眨眨眼:“但正三品的指揮使已是洛陽最大的官了。”


    “不。”楚謠吸了口氣,“洛陽最大的不是指揮使,是封地在此的洛王,他有一兒一女,都在洛陽。”


    阮霽心跳快了一拍:“男的夠了,隻差一個女人。”


    柳言白沉沉道:“殺的既是高官子弟,那這木偶送來賀蘭府是為什麽?”


    寇凜勾了勾唇角:“自古官商勾結,咱們賀蘭老爺可是洛陽首富。”


    楚謠不由攥緊了椅子扶手,賀蘭老爺有五子一女,女兒正是賀蘭茵。


    如此一來,七個木偶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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