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都沒有等到他的回複。


    饒是已經習慣了他的一貫作風,這次我還是壓抑得難受,一句話都不說,讓我一個人這樣煎熬算什麽回事。


    我覺得自己如果不找方式發泄一下,可能會憋死,於是打電話約了周雪珂去夜色。


    我前腳剛到夜色,她就來了,鼻尖上還冒著細汗,一屁。股坐在我邊上,挑眉道:“怎麽了,不開心啊?”


    我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下,唇角泛起苦澀的笑容,“我可能要離婚了。”


    原以為,在給程錦時發消息的時候,我就已經接受了自己做的這個決定。


    可是在說出“離婚”這兩個字的瞬間,好像有什麽東西紮在心尖,呼吸都扯著疼。


    她斂了笑,“離婚?為什麽?”


    我又喝了一杯酒,才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每說一個字,我都覺得被狠狠扇了一個耳光。


    我的老公,當著眾人的麵,帶著小三和私生子登堂入室,我這個原配,反倒住進了酒店。


    雪珂猛地把酒杯拍在桌麵,厭惡的皺起眉頭,“真他。媽惡心人,程錦時呢?”


    我扯了扯嘴角,“五六天聯係不上了,估計又是出差了吧。”


    “寧希,就沒有你這麽窩囊的!錯的是他們,憑什麽你搬出來住?”


    她“謔”地站了起來,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氣得咬牙,“你在這給我等著,別亂跑。”


    我愣了愣,“你要去幹嘛?”


    她抓起手機就走,“你別管!”


    我想要攔住她,結果撲了個空,想著她做事情向來有分寸,也就沒追。


    我半靠在沙發上,一杯又一杯的喝著,企圖用酒精麻痹自己。


    隻是,我高估了自己的酒量,才二十來分鍾,就有些犯暈。


    “妞兒,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


    身旁驀地一暗,我頭都沒抬,硬邦邦道:“滾開。”


    酒吧這種場所是很亂,但能在夜色消費得起的人,都或多或少能上台麵,不至於做出耍流。氓的事情來。


    隻是,我好像想錯了。


    “喲,脾氣還挺大!”


    隨著男人輕浮的話語,身旁的沙發微微一陷,我肩膀上搭過來一隻熱乎乎的手臂。


    我慢半拍的扭頭,微微一怔,除了看見一個輕佻的陌生人,餘光還掃到了不遠處,那個清冷衿貴的男人。


    哪怕隻有一眼,哪怕我眼前都開始出現了重影,卻仍然在第一時間認出來,是他,程錦時。


    我揚唇一笑,對著身旁的陌生人道:“來,一起喝酒。”


    “好啊,正好我也一個人……啊!”


    陌生男人剛端起桌上的酒杯,就猛地被人掀翻在地,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破口罵道:“我。操,哪個不長眼的?”


    我捏了捏手心,眯著眼一瞬不瞬的盯著這個消失了好幾天,又突然出現的男人,心口有些發悶。


    在那個男人就要爬起來的時候,程錦時又一個拳頭砸了下去,聲音比拳頭還要冷硬幾分,“再不滾,我弄死你。”


    他身上有種與天俱來的強大氣場,震懾力十足,讓人不敢質疑他說的話。


    那個男人也反應過來是碰上了惹不起的人,連滾帶爬的跑了。


    我搖了搖發暈的腦袋,明知故問,“你怎麽來了?雪珂呢?”


    “她家裏有點事,不會過來了。”他臉色陰鷙,聲音帶著山雨欲來的怒氣,“我要是沒來,你準備幹嘛?喝酒,然後呢,嗯?”


    話落,他捏住我的手腕,拉著我就往外走。


    我雙。腿發軟,腳步虛浮的跟在他身上,在被他塞進副駕駛後,我才頗為嘲諷的道:“喝酒,然後就和他開房啊。”


    他寒潭般冷寂的眸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壓低寒涼的嗓音,“寧希,你說什麽?”


    如果是在我清醒的狀態下,聽見他這樣的語氣,我估計直接慫了。


    可此時酒勁上來,再加上這些天的壓抑和委屈,我的理智根本控製不了自己。


    我自嘲的笑了聲,“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麽?憑什麽啊,程錦時我又不欠你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欺負我?”


    他愣了下,擰眉,“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看著他冷漠的樣子,心裏的委屈也更甚,嗓音染上哭腔,“你沒看見我上午發給你的消息嗎,我討厭你,我要離婚!”


    他雙眸深邃,像是化不開的濃墨,不容置喙道:“我不同意。”


    我心頭微微一顫,莫名生出一絲期待,問,“為什麽?”


    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動作不羈又性。感,聲音微沉,“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我隻感覺剛才升起的期待,簡直就像是笑話。


    原來,不是不會和我離婚,隻是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


    為什麽?


    因為宋佳敏和小寶剛搬進來,擔心他們背上不好的名聲麽。


    還是,擔心我婆婆不會同意?


    一時間,我腦子裏冒出很多猜測,每一個,都像一把刀,生生刺入我的心口。


    是了,他隻會替宋佳敏考慮,我在他眼裏,隻不過空有程太太這個名分罷了。


    我的情緒在刹那間分崩離析,豆大的淚珠滾落,我嘶聲道:“程錦時,你把我當什麽了?我是你的妻子啊,別人有小三、有私生子都是藏在外麵,你偏偏把人帶回家裏,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會痛啊!現在……連離婚,我都得挑個好時機是麽?!”


    說到後麵,我的聲音都在發顫,理智一絲不存,又接著道:“是,當年結婚是我有求於你,可隻是因為是你,我才會答應,不代表你可以這樣對我……


    你不喜歡我和你談感情,所以我隻字不提,這幾年,也努力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對你、對你的家人好。我以為,也許可以換來你一點點的在乎。結果呢?在你眼裏我不過是個妓。女……”


    說出最後兩個字時,那天晚上的場景,再次浮現在腦海裏,好像有細密的針,一下又一下的紮在心尖。


    我哭得越發厲害,似乎這樣,就可以宣泄出自己滿腔的委屈和難過。


    他清冷的眸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是動容,又好像是不忍,我還來不及分辨,就稍縱即逝。


    大抵,是我醉得太厲害,都產生了幻覺。


    他抬手揩掉我的眼淚,啟動車子,嗓音是慣常的寡淡,“先回家吧。”


    沒有解釋,沒有安慰,我揮出的拳頭就像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也許在他看來,剛剛我隻是在無理取鬧。


    我心裏湧上一陣難以言說的淒涼,“家?從宋佳敏住進去的那一刻,那就是你們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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