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偏頭,避開他的手,疑惑地皺起眉頭,“什麽?”


    我沒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他收回手,抓了抓自己還有些濕潤的頭發,旋即定定地看著我,“你的擔心其實沒錯,我是一個男人,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共處一室,肯定會有某些想法。


    但是小希,我也希望你能明白,如果真的做這件事,我隻想你是自願的。”


    他把這個話題攤開來說,頓時令我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又突然覺得放心了一些。


    我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不會強迫我嗎。


    隻是,後麵幾個字,我有點問不出來。


    他卻會意了,單手撐著門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眸光裏像是覆了一層細碎的光芒,“對,是這個意思,不過,我也會擔心自己犯糊塗,所以,你把鑰匙拿著吧。”


    “謝……謝謝你。”


    我真的已經說不出,自己對他是什麽樣的心情了。


    他曾經對我無比好的時候,我既感激又愧疚。


    他用程母的安危和程錦時的身體威脅我時,我心底終究忍不住生出了抵觸。


    可是現在……他又這樣坦誠。


    深夜,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又給倪然發了一條消息。


    問她程錦時的情況。


    她也沒睡,幹脆打了通電話過來,“晚上又醒過一次,還是在找你,我搪塞了過去,幸好他醒過來的時間不長,不然我真的沒辦法交代了。”


    “他身體還好麽,有沒有什麽不好的術後反應?”


    我最擔心的,就是他的身體。


    隻要他身體康複了,他就算恨我,我也無話可說。


    倪然無奈,“你除了擔心他,還會做什麽?你自己呢,這麽晚了,怎麽還沒休息?”


    “然姐,我沒事,你不用操心,照顧好程錦時就好了。”


    他好,我就好了。


    倪然忍不住問,“周子昀呢?沒和你提什麽過分的要求……”


    她說著,語氣又突然輕鬆了,“應該是沒有,要不然,你也不會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了。”


    “嗯,沒有。”


    我下床走到落地窗邊,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他把我臥室的鑰匙給我了,短時間,應該不會出什麽事的。”


    “嗤,他對你倒是真心的很。”


    聞言,我怔了一下。


    是,周子昀對我的真心,我從來都無法否認。


    隻是,不是我所能接受的方式罷了。


    ——


    次日,我早早起床,準備出門去公司。


    周子昀正在廚房煎蛋,叫住我,“小希,你這麽早去哪裏?”


    “我去哪裏,也需要和你匯報麽?”


    我下意識地反問。


    他動作頓了一下,搖了搖頭,笑著道:“不是,我是想問,這麽早,你要不要吃了早餐再出門?我快做好了。”


    他這種討好的模樣,令我心頭有點刺痛。


    仿佛看見了,剛和程錦時結婚那四年的我自己。


    我捏緊手心,狠下心來拒絕,“我要去公司,不吃了,你吃吧。”


    我不想給他什麽希望。


    說罷,走到玄關換了鞋子,匆匆出門。


    明明昨天一天沒吃什麽東西,可是到現在,我也還是不覺得餓。


    連早餐都懶得吃,徑直驅車前往公司。


    隻是,開到一個岔路口時,鬼使神差地換了方向。


    是去往嘉和醫院的方向。


    我隻是想……看他一眼。


    我去到醫院,走到他的病房門口,聽見房內傳來的歡聲笑語,唇角也不由翹起。


    “爸爸!你可以看見安安了!太好了!”


    “粑粑粑粑,要抱抱……”


    “妹妹,爸爸才剛剛做完手術,抱不了你,哥哥抱你!”


    “不要!”


    兩個小家夥的聲音都很大,鬧騰得很,所以隔著房門也能聽見。


    隻是,聽不見程錦時的聲音。


    倏然,耳畔響起一道聲音,“嫂子……”


    我偏頭一看,是陸雲牧,我連忙伸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問道:“我隻是來看看,他怎麽樣了?”


    “今天才剛醒過來,我們和大哥說你出國出差了,他昨天沒說什麽,但是,今天可能會懷疑了。”陸雲牧有點頭疼地說著,又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們會想辦法的。”


    我點點頭,“嗯,麻煩你們了。”


    陸雲牧聞言,眼中又浮起了歉意,不過,終是沒說什麽,隻是拎著手裏的早餐走了進去。


    關門時,給我留了一條縫隙,足夠讓我看見男人的模樣,聽見他的聲音。


    男人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唇色有點白,但是,那雙眼睛,卻恢複了往日熠熠生輝的模樣!


    貝貝坐在病床上,往他懷裏爬,撅著小。嘴,“粑粑,麻麻呢?”


    我心髒揪痛,死死捏著手心,才克製住了跑進去的衝動!


    因為我害怕,害怕自己一旦回到他們身邊,就做不到離開了。


    陸雲牧一聽見這句話,當即揚了揚手裏的早餐,“早餐買回來了,你們兩個小家夥快看看想吃什麽。”


    ……


    我不敢久留,失魂落魄地離開醫院,前往公司。


    因為前幾天陪著程錦時,沒來公司,我今天一到,楊子竣後腳就追了進來。


    把我辦公桌上的一堆文件,分別告訴我,“寧總,這幾份,是需要緊急處理的,不然影響項目的進度。這五份,穆總那邊已經過了一遍了,還有這三個……”


    穆總是前一陣新上任的那個總經理,穆晶。


    我聽他說完,才點點頭,“好,我知道了,半個小時後,你來取加急的這幾份。”


    “好的。”


    楊子竣應了一聲,又指了下我辦公室的茶幾,“那是周總剛才送來的早餐,讓我轉告你,一定要記得吃。”


    我頓時有點心虛。


    他來過了……


    我在他前麵出門,卻現在才來公司。


    他肯定會猜到我去醫院了。


    隨手丟在辦公桌上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扯回我的思緒。


    是周子昀打來的。


    我緩緩伸手拿起手機,接通,聲音有點發緊,“喂。”


    “到公司了吧?記得把早餐吃了,你昨天就沒吃什麽東西,小心胃病犯了。”他聲音溫和,聽不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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