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品悅酒吧,打從發現那孩子存在開始,霍寒景隻是用眼尾餘光,冷冷幽幽瞥了一眼而已,便不屑再顧。因為霍慕之的緣故,所以哪怕隻是一眼,霍寒景便能根據他的身高,大概推算出他大概三歲左右。


    三歲……


    那時候,時念卿還在美國監獄裏呢。


    服刑期間,居然都能懷上孩子,還真是夠放浪,不甘寂寞!


    想到這裏,霍寒景放在椅柄上,漂亮的手指一緊,漆黑的眼底緩緩湧起無盡的鄙夷笑意,很是嘲諷……


    **


    早晨七點整。


    盛雅坐在寬長得誇張的餐桌前,挺著脊背,坐得端端正正,看似安靜賢淑,實則波瀾忐忑。


    原本,她想趁著霍寒景還未發難前,溜之大吉的。


    可是後來,盛青霖又打來電話,讓她按兵不動,先看看情況再說。畢竟盛青霖的身份與地位擺在那裏,霍寒景縱使再憤怒再生氣,哪怕他鐵了心要殺人,可是,盛青霖在那裏壓著,他也不敢如此草率。


    其次,正如盛青霖說的那樣,霍寒景知曉時念卿的孩子還活著又怎樣?!跟她盛雅又有什麽關係?!要知道,當初是時念卿親口跟霍寒景說的,因為霍家垮台了,她為了嫁入顧家,才墮掉他們孩子的。如今孩子還活著,也隻是時念卿一個人的問題。


    就算霍寒景知曉那孩子的存在又怎樣?!


    霍慕之也是他的孩子。


    霍寒景萬萬是不敢隨便推了她的婚事,再次與時念卿在一起。


    思緒再次捋了又捋,盛雅心裏好不容易放鬆了些。


    然而,在聽見桐姨的詢問聲,從身後想起的刹那,盛雅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一根又一根,緩緩豎立。


    “少爺,你回來了?!楚先生來了。”


    盛雅放置在餐桌上,交疊握在一起的手,緊了緊,她暗暗給自己加了個勁兒,起身朝霍寒景走去之前,她還狠狠呼出一口氣。


    盛雅轉身的那一刻,漂亮精致的小臉,立刻揚起溫婉的明媚笑意,走至霍寒景身邊之時,她卻又皺起了眉頭:“昨晚睡得那麽晚,我剛才下樓的時候,桐姨跟我說,你六點就出去晨跑了,怎麽不多睡一會兒?!雖然運動很重要,但是充足的睡眠,對身體更重要。”


    這番言辭,盛雅說得不疾不徐,渾然看不出任何的異常。


    此刻的霍寒景,穿著黑灰色的運動服。還沒來得及打理的頭發,蓬鬆得有些淩亂,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氣質,反而有種更難言喻的不羈匪氣。


    曾經,在發達的互聯網上,有這樣一位女性文學家,形容過霍寒景。


    她說總統閣下,長了一張顛倒眾生的極品臉,就連路邊正在撒潑的凶惡母狗,被他掃一眼,都能瞬間著迷,且臣服。


    這句話,雖然是大不敬。但,絕對說的是事實。


    總統府的犬坊,豢養著這世間攻擊力最凶狠的獵犬,但凡見到活物,就跟瘋了一樣,血腥又凶殘,驚天動地的嘶吼聲,令飼養員都膽顫發怵。可是那些玩意兒,霍寒景每次過去,就跟突然變了性子般,溫潤得猶如一隻隻聽話的寵物,紛紛在霍寒景麵前,又是打滾又是抬起前腿賣萌的,使出渾身解數逗霍寒景開心。


    盛雅看著霍寒景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覺得自己的魂兒都快沒了。


    哪怕他麵無表情,冷若冰霜,她依舊不能自拔。


    霍寒景接過一旁女傭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珠,淡淡看了盛雅一眼,隨即低聲道:“一會兒,你送慕之去學校之後,直接來第二帝宮。”


    “怎麽?!”盛雅一聽這話,心髒瞬間咚咚咚狂跳不止。


    “寧陽的師兄,來帝城了。他是美國最權威的神經內科專家,雖然美國跑了無數次,那邊有名的專家也會診無數次,但是他好不容易來趟帝城,順便幫你瞧瞧也是好的。”霍寒景低聲說,“寧陽還說,他師兄正在研究新的專利產品,據說是有助於刺激癱患者恢複的。說不定,這次能幫到你。”


    聽了這席話,盛雅愣了好久,才緩過神來。第一時間,她有些搞不懂情況。既然他知道時念卿的孩子還沒死,難道不應該大發雷霆嗎?!怎麽……


    難不成……


    後麵的可能性,盛雅不敢去想。


    不過,既然霍寒景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若不同意,也說不過去。


    **


    下午。


    第二帝宮。


    霍寒景的辦公室裏,盛雅規規矩矩坐在沙發的角落,安靜無聲,隻是默默盯著霍寒景忙碌。


    等他忙完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了。


    去到寧陽的醫院,是下午四點。


    珀西幫盛雅檢查腿部神經的時候,眉頭皺得異常的緊。


    寧陽見狀,有些擔憂。


    寧家,是醫藥世家,寧陽受到熏染,從小就酷愛醫學。他算是比較全能的醫生,各個方麵,他都有過研究,並且花了大量的時間學習。縱使如此,他自然是不能跟珀西那樣主攻一門,學得精湛。


    盛雅的腿,他也看過,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師兄,怎樣?!”寧陽問,“盛小姐的腿,有望恢複嗎?!”


    珀西,尤為喜愛s帝國。所以對s帝國的言語,很精通。當初寧陽在美國念書的時候,珀西一直都是用s帝國的言語,與他交流。


    此刻的珀西,單膝跪在地上,拿著小錘子,敲了敲盛雅的膝蓋。


    又細細問了好多細節,最後,他站起身的時候,分外納悶了:“奇了怪了。”


    “怎麽了?!”寧陽問。


    珀西轉悠著藍色的眼瞳,直直盯著坐在椅子上的盛雅,他問:“盛小姐,我給你做檢查時,你的腿,真的沒有一點感知嗎?!”


    “……”盛雅一聽這話,心都要涼了。


    她動了動嘴唇,大腦裏運轉著,該如何回複。


    交疊著就遒勁有力的長腿,沉默坐在沙發上,氣場強大的霍寒景,濃密的劍眉一擰,低沉著喑啞的嗓音,問:“珀西先生,想要表達什麽?!”


    珀西眉頭緊蹙,一副懷疑自己醫術的表情:“以我的經驗來看,盛小姐的腿部神經,應該沒有問題,怎麽會走不了路?!”


    “……”


    “……”


    一時之間,院長辦公室內,一片死寂。


    盛雅的小臉,血色都褪盡了。以往的每一次檢查,盛青霖都會提前派人去秘密打點。


    這次事發突然,盛雅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就連給盛青霖打電話,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輕舉妄動。如果收買珀西,卻不成功的話,反而更壞事。


    在接收到霍寒景那過於犀利的目光時,盛雅全身都在發顫,許久,她才顫著聲音問珀西:“珀西先生的意思,我的腿,有恢複的可能?!”


    說著,她眼眶內,淚光閃動。


    珀西說:“按理說,應該可以。”


    **


    時世安班上有個豪門的後裔同學。


    四歲生日時,請了全校的同學,去帝城最豪華最貴的餐廳——禦府。


    時念卿的性子,喜靜,不愛熱鬧,這種聚會,她是不會去的。


    可是,她若不參加,這樣又會影響時世安在學校與同學的交往。曾經被遺棄過的緣故,加之長期受到傷害,時世安的性格,本來就很內向很膽小了,她自然不想因為她,時世安變得更不安更膽怯了。


    最後,她想了個辦法,讓蘇媚陪時世安去。


    晚上八點半,時念卿接到蘇媚的電話,蘇媚說她臨時有個非常重要的公關,需要她立馬去解決,不能幫忙再陪時世安了。


    時念卿接到電話,立刻開車去禦府。


    遠遠的,時念卿隔著一條馬路,看著蘇媚火急火燎不停衝著她擺手,她不禁挑了挑眉。


    將車子開過去,還未停穩,蘇媚一把將她從駕駛座拉下來,將時世安塞進她懷裏,急切說道:“我先開你的車走了,你帶安安打車回去啊,路上注意安全,愛你麽麽噠。”


    “……”時念卿還沒站穩,蘇媚已經一腳油門轟走了。


    看著蘇媚飛車一樣把車開走,時念卿愣愣的。從來不知道,蘇媚的開車技術,居然這麽厲害了。


    “媽媽。”時世安摟抱著時念卿的脖子。


    時念卿回過神,應了聲。


    時世安問:“吃飯了嗎?!”


    原本時念卿在裝飾公司,跟設計師在研究老房子的花園設計。聽見時世安的詢問,時念卿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回複道:“安安不問,媽媽都忘記了。”


    時世安一聽她又沒吃飯,頓時不高興了,小嘴巴翹得老長,然後像個小大人一樣教訓她:“媽媽每天一個人在家裏,都不按時吃飯,搞得安安都不想去念書了。”


    “……”時念卿瞬間被他嗆得無語。


    “餓不餓?!”


    “嗯。”時念卿點頭。


    下一秒,時世安小心翼翼從書包裏,拿出用水晶盒裝好的小蛋糕,遞在時念卿的麵前:“給你。”


    “……”時念卿怔怔地盯著那小塊精致的蛋糕,有些出神。


    時世安卻說:“上周末的時候,顧叔叔帶我出門玩的時候,路過一家蛋糕店,他跟我說,你最喜歡吃那家的生日蛋糕。今天我同學給我們小朋友送的小蛋糕,就是顧叔叔說的那家,媽媽,是這家對媽?!”


    一邊說著,時世安一邊用小手指著水晶盒上的logo,上麵寫著eevs。


    時念卿從來不知道,時世安小小年紀,心思會如此細膩。她盯著那小塊蛋糕,瞬間有些鼻酸。與時世安相處得越久,她愈發對這個小人,深愛到骨子裏。她覺得,他就是她想象中自己親生兒子的模樣。


    如果她的親生兒子,活著的話,應該跟時世安一樣,時時刻刻都惦記著他的媽媽吧。連一塊小小的蛋糕,都暖心的留給她吃。


    時念卿接過蛋糕,揚起嘴角:“謝謝我的寶貝兒。”


    說著,她側頭,在時世安的小臉上,輕輕吻了吻。


    原本,時念卿想要抱著時世安打車回家的。可是時世安害怕她餓著了,非要讓她先吃了再走。


    禦府門口。


    時念卿站在台階上,吃蛋糕的過程中,瞧見一抹挺俊的頎長身影,從裏麵出來。


    印著s帝國總統標記的黑車,穩穩當當停在他的麵前。


    彎腰鑽入,車輪飛轉,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朦朧的夜色裏。


    時念卿怔怔地站在那裏,許久,都未動一下。


    時世安站在台階上,望著她呆滯的表情,沉默。


    回家的途中,時世安坐在時念卿的腿上,他小心翼翼地問:“媽媽,你拒絕顧叔叔的求婚,是不是因為剛才那個叔叔?!”


    “……”時念卿一怔,她剛想否認。


    時世安卻又說:“媽媽看見那叔叔的時候,眼睛都是放光的。媽媽肯定很喜歡那叔叔。”


    “安安……”時念卿低聲喊他名字。


    時世安翹起小嘴巴,瞄到她似又不高興的跡象,表情瞬間很委屈,他問她:“那叔叔剛才摟著的那位阿姨,是誰?!媽媽是不是因為那位阿姨,傷心難過了?!”


    時世安看得很清楚,媽媽看見那叔叔的時候,眼睛變得好亮好亮,都發著光,可是那位阿姨跟著出來的時候,媽媽眼底的光亮,瞬間熄滅,裏麵的悲傷,泛濫成河……


    時念卿不知道該怎麽回複時世安。雖然時世安年紀小,可是在他小小的世界,有時大人以為他們懵懂不知,其實,很多時候,他們什麽都是知道的。


    她不想像其他大人那樣,欺騙他們。


    “安安,媽媽不想騙你,媽媽是很喜歡那位叔叔。”時念卿沉默許久才淡淡回複。


    時世安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追問:“媽媽可以像顧叔叔那樣,勇敢追究自己的幸福。”


    時念卿抿起嘴唇笑的時候,眼底有淚光閃耀,她說:“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幸福麵前勇敢,媽媽一是沒有勇氣,二是沒有資格。”


    “媽媽,你的話太深奧,安安不懂。”


    時念卿忍了又忍,最後言簡意賅地重新翻譯:“因為,那位叔叔不喜歡媽媽,他隻喜歡他身邊的那位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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