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帝國聯盟,但凡春夏秋冬分明的國家,皆存在這樣的普遍現象:入冬之後,隨著氣溫的下降,白日裏,低垂的天空,雲層又厚又重,灰蒙蒙的,盡是冬日的寒冷與肅殺氣息。


    像這般陽光明媚的天氣,並不多見。


    哪怕不是周末,可是繁華的帝國都市,隨處可見休閑的國民,坐在公園,河畔,或是茶館內,曬太陽。


    其實,有時候,對人類而言,幸福很簡單。比如,寒冷的天氣裏,一場溫暖的陽光,足矣。


    在帝城的國民,都沉浸在暖洋洋的和煦光芒中之時,帝國會所內,卻是天昏地暗、冰天雪地。


    頂樓,走廊。


    徐則剛把手機從耳朵裏撤下來,楚易便壓低聲線,詢問道:“怎麽樣?!”


    徐則卻搖頭。


    旁邊的陸宸問:“你搖頭,到底是什麽意思?!時念卿,到底來不來帝國會所?!”


    “時小姐說,今天有要事,來不了。”徐則如實回答。


    陸宸聽了,立刻怒火中燒,壓抑不住情緒地吼道:“時念卿到底什麽意思?!有要事?!什麽要事?!縱使有天大的要事,能比得上咱們的景爺?!他.媽.的……”


    他的聲音很大,在走廊裏盤旋回蕩著。


    徐則和楚易下一秒,立即默契十足,一同扭頭瞄了眼緊閉的包廂門,楚易壓低嗓音,提醒道:“陸宸,聲音小點兒,不要被爺聽見了。”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霍寒景從昨晚來帝國會所,進入包廂之後,便再也沒有出來。


    帝國會所的總管事說:閣下,叫了五次酒。


    每次都是酒精度極高的威士忌。


    一次,兩瓶。


    霍寒景的胃,五年前就喝壞了。大出血。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的時候,還在大口大口吐血。


    所以,聽見總管事說霍寒景叫了威士忌的時候,而且是10瓶,徐則等人,皆是毛骨悚然的。


    胃,喝壞容易,想要修複如初,卻難於上青天。


    這些年,霍寒景一直都在細致地調理。上次做全身的係統檢查的時候,結論是:胃部,盡管恢複得不錯,卻仍然很脆弱,所以出不得任何差錯。


    在沒有得到許可的前提下,徐則冒著被處分,甚至被貶職的風險,查看了霍寒景座駕的行車記錄儀。


    結果顯示:霍寒景驅車來帝國會所之前,去了一趟時家。


    這,充分表明:致使霍寒景做出如此行為的原因,是時念卿。


    “為什麽要小聲點?!讓爺聽見最好,免得為了那個冷酷無情的女人,喝壞了身體,不值得了。”陸宸氣憤得雙目一片血紅,“你們知道,我的貼身警衛,根據植入時念卿身體裏的定位係統顯示,她在哪裏嗎?!”


    “陸宸,你瘋了?!追蹤係統,沒有總統的旨意,是不能隨意開啟的。”楚易很震驚。他沒想到:陸宸膽兒,肥到如此境地。


    陸宸卻說:“如果我沒有動用追蹤係統,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女人到底有多下賤無恥。她,究竟哪來的臉,去岱山?!”


    聽見“岱山”二字,楚易和徐則的表情,立刻冷凝下來。


    岱山。


    是宮家祖傳下來的世襲勢力範圍。


    根據s帝國的法律規定:世襲勢力範圍,是無論犯下情節有多嚴重的錯誤,任何人,任何機構,都不能分隔與撼動的地方。


    當初,建立s帝國之初,在總統的選舉之前,霍家與宮家,一共管理s帝國的統治權。


    宮家,舉家遷至帝城之時,岱山,還是荒蕪人煙的無名之地。


    岱山,名字的由來,是當時宮家掌權者,親自命名的。


    寓意:這片山地,世世代代皆為宮家所有。


    時念卿,竟然跟著宮梵玥去了岱山?!


    那女人,到底知不知道這行為,到底意味著什麽?!


    怎麽,哪裏她都能隨隨便便去?!


    徐則和楚易的神情,不由自主地黑沉下去。


    陸宸繼續說:“我從來沒見過那般不要臉的女人,明明上一秒,還在想方設法,胡攪蠻纏,想要住進總統府,結果轉身又去了岱山。既然,她跟宮梵玥來真的,那就不要再跟我們的爺有任何的瓜葛。而爺,是不是傻?!為了那麽個腳踩兩隻船的女人,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值得?!古思媞,哪裏不好了?!不僅年輕漂亮,更重要是清清白白,對咱們的爺,也是一心一意。時念卿,既然那般迫不及待想要入了宮家的門,那就讓她嫁入進去好了,真以為咱們的爺,稀罕她……”


    正當陸宸說得滔滔不絕的時候,隻聽見包廂內傳來“啪~”的一聲,酒瓶砸在牆壁粉碎的聲音。


    “……”


    “……”


    頃刻之間,聽到霍寒景的提示,走廊裏所有人,安靜到死寂,紛紛瞪著驚恐的眼睛,抬眸看向包廂的門口。


    **


    時念卿蹲在小池塘邊上,越想越不對勁兒。


    徐則那樣嚴肅又謹慎的人,沒有緊急情況,是絕對不會給她打電話。


    霍寒景,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宮梵玥捧了一條小魚,走過來,放進時念卿身邊的小水桶裏,瞄到她蹲在那裏,眉頭緊皺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剛剛,誰打來的電話?!”


    時念卿並沒有反應。


    在宮梵玥再次開口詢問:“出事了?!”


    時念卿卻突然說道:“宮梵玥,我想回去了。”


    “……”宮梵玥挑眉,幽深的黑眸,直直盯著她,似乎在揣摩她立刻回帝城的原因。


    宮梵玥,年紀輕輕,便接手管理宮家,卻讓宮家在如此惡劣的政治環境下,仍然風生水起,自然是有過人的本事與手段。


    所以,他當即表情就冷沉了下去:“霍寒景,怎麽了?!”


    “……”時念卿錯愕不已地盯著宮梵玥。不得不說,像宮梵玥這樣站在權力頂端的男人,實在太會揣測人心了。站在他麵前,搞得自己就像透明的一樣。


    宮梵玥不緊不慢從小池塘裏走上岸,幽深的黑眸,不再看向時念卿,挺俊的身軀,直直立在池畔:“那男人真事多,究竟還讓不讓人清淨了。”


    發完牢騷,宮梵玥連鞋子都沒穿,光著一雙被凍得通紅的腳,就往老宅的方向走去。


    時念卿蹲在那裏,怔怔地盯著他那連背影都彌漫著不悅的氣息,有些無語。


    “宮梵玥……”時念卿站起身,叫住他。


    誰知,宮梵玥卻語氣強硬地說:“給他回通電話,說你今天回不去帝城,有什麽事,改日再說。”


    “……”時念卿。


    **


    最終,宮梵玥還是決定開車送時念卿回帝城。


    走的時候,宮老爺子眉頭都深深皺著:“晚餐,馬上就做好了,確定不吃了晚飯再走嗎?!”


    旁邊的總管,也跟著勸:“大少爺,你難得回來一趟,還是留下來,陪老爺吃頓飯再走吧。哪怕又再緊急的政務處理,也不急這一頓飯的時間。”


    時念卿坐在副駕,手扯著安全帶,張嘴想要說點什麽。


    宮梵玥卻扭過頭,看向窗外的宮老爺子:“爺爺,過幾天,我又帶小卿回來。到時候,多住幾天。剛剛西嶽電話來得挺急。”


    老爺子聽了,雖然心裏有些失望,但還是點頭道:“公事重要,路上開車慢點。空了,多回來陪陪我。”


    “好!”宮梵玥微微勾了唇角,轉而把目光投向,遠遠站在院子裏的宮傾琛身上,“傾琛,你就留在這裏,多陪爺爺幾天,不要我前腳剛走,你後腳就溜了,安分點兒。”


    “知道了。”宮傾琛有些不耐煩。


    宮梵玥發動引擎離開的時候,時念卿透過後視鏡,看著管家攙扶著宮老爺子,久久站在那裏,目送車輛的離開。


    突然,時念卿心裏有些不好受,而且很愧疚,她低聲對宮梵玥說:“其實,我可以自己開車回帝城,你明天坐傾琛的車回帝城就好。”


    宮梵玥的臉,在車窗升起的那一刻,便垮塌了下去。


    黑黑沉沉的。


    時念卿見他壓根就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氣了?!”


    宮梵玥抿了下唇,好一會兒才回複道:“不生氣。”


    “宮梵玥,你明明就生氣了。”


    “既然非認為我生氣了,那我就是生氣了。我都生氣了,時念卿,你不打算哄哄我嗎?!”宮梵玥的表情,突然有些幽怨。


    “你想我怎麽哄?!”時念卿用很驚悚的表情,盯著開車的男人。


    宮梵玥幾乎想都沒想,直接把他那張棱角分明,五官深刻精致的臉,朝著她那個方向,伸了伸。


    用意,不言而喻。


    時念卿卻皺起眉頭:“滾!”


    “……”宮梵玥。


    **


    宮梵玥將車子,停在帝國會所大門的時候,瞄到門口,密密麻麻,手持槍支的霍家警衛,忍不住冷冷一嗤。


    時念卿解開安全帶,伸手去推車門。


    宮梵玥卻先她一步,拽住她的手腕:“帝國會所,是專供皇室貴族,逍遙快活的地方,你確定霍寒景在這裏,還想見到你?!”


    “……”時念卿。


    宮梵玥冷冷瞥了眼那些警衛:“那男人,太傲嬌了,八成知道你跟我回岱山,故意把你叫回來,目的就是不讓我舒心。”


    時念卿皺起眉頭,看了眼那些拿著槍支的警衛:“可是,按照徐則的性子,不會隨隨便便給我打電話的。”一定是有什麽事,否則,徐則不會給她打電話。


    “……”宮梵玥聽她那語氣,顯然是必須上去了,心裏再怎麽不爽,他也隻能忍了,不過,他卻語氣冷幽地說,“那我陪你上去,看看霍寒景那廝,到底在玩什麽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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