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驚天動地的爆破聲。


    站在走廊裏的徐則和寧陽,聽見聲音,當即一愣。兩人回過神的刹那,立刻疾步朝著包廂走去。


    當推開門的那一刻,發現包廂裏,是一片可怕得令人發怵的死寂。


    時念卿就立在門口的位置,一動不動地盯著站在沙發前滿身黑氣的男人,畫著精致淡妝的漂亮小臉,沒有任何的表情。


    原本,徐則想詢問適才那異常嘹亮的聲音,是怎麽回事,可是寧陽卻眼尖,率先開口問道:“時小姐,你後頸,怎麽流血了?!”


    說著,職業的緣故,寧陽已經動作麻利打開醫藥箱,翻出消毒水和止血紗布。


    此刻,時念卿不僅心髒劇烈跳動,耳畔,更是嗡嗡之聲。


    剛才,也不知道是她運氣好,還是霍寒景喝了酒,在酒精的麻痹下,準心並不精確,所以那酒瓶的角度有些偏。但凡,再往左偏移半公分,非爆了她的腦袋不可!!


    當然,無論是哪種原因,她隻知道:霍寒景下手之時,毫無手軟的意思。


    他,的的確確,對她,動了殺心。


    霍寒景竟然想殺了她!!!!


    想到這裏,時念卿的眸底,色澤驟然變得更暗更沉。


    她距離酒瓶爆炸的牆壁,隻有二十公分的距離。


    衝擊力太大,所以酒瓶炸裂的那一刻,四處飛濺的碎片,有些直接濺在了她脖子後麵。


    在寧陽幫她消毒之前,時念卿還不覺得,隻是覺得後頸有些火辣辣的疼。可,在沾染上消毒水的那一刻,竟然是鑽心的疼。


    “玻璃碎片,好像紮肉裏了。”寧陽動作嫻熟用棉簽來來回回撥著她流血的傷口,“時小姐,你必須跟我去醫院把碎片取出來。”


    雖然,那碎片不大。


    但是,好像紮得很深。


    太深,需要縫針。


    寧陽並沒有帶專業的工具。


    時念卿並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眼睛不眨地盯著佇立在那裏,巋然不動的男人。


    霍寒景身後,正對著留著一條縫隙,沒有拉攏的窗簾。


    黃昏時分,偏西的金色夕陽,斜斜穿過幹淨通透的玻璃窗,照耀而入,不偏不倚,正好全數罩在霍寒景的身上。


    他俊美的臉龐背光,融在在一片陰影裏,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真切,隻不過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平靜得隻剩下冷漠。


    “徐則,總統之令,作為秘書長,可以隨便違背?!”霍寒景冷冷開口。


    徐則聽了這話,頓時心驚肉跳,他立刻畏懼地頷首:“閣下,我……”


    “即刻去帝國監獄。”霍寒景的聲音,冷酷得沒有任何溫度,“以及,今日會所門口執勤的霍家警衛,全部予以降級處理。”


    寧陽聽見“帝國監獄”四個字,嚇得臉色都變了:“爺,秘書長大人也是擔心你,所以才會給時小姐打電話,至於執勤的警衛,他們也隻是……”


    “閉嘴!”不等寧陽把話說完,霍寒景便厲聲嗬斥道,“不想橫著被抬出去,立刻滾出去。”


    很多年,徐則和寧陽都沒見霍寒景如此動怒過,更從來沒見過他對無辜的人,進行連坐降罪。所以兩人完全不敢再有任何的怠慢,可以說是,能滾多快,就絕對滾多快。


    都走到門口,結果寧陽和徐則瞄到時念卿還不怕死地杵在那裏,沒有離開的意思,兩人眉頭當即一擰。


    寧陽壓低聲線,喊道:“時小姐,趕快走啊。”


    可,時念卿仿若沒有聽見寧陽的提醒,仍然固執地站在那裏。


    寧陽原本想要折回身,把時念卿拽走的。畢竟,霍寒景真正動怒的時候,是極致恐怖與危險的。她不聽從命令,趕緊抽身離開,後果肯定非常嚴重。


    然而,徐則卻阻止他,並且使了個眼神。


    縱使寧陽不能透徹理解徐則拿眼神蘊藏的意思,終究還是跟著他,帶著逃命的姿態,消失得無影無蹤。


    包廂裏,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霍寒景黑眸冷峻,睨著站在那裏,紋絲不動的女人,瘦削的身體,明明單薄又瘦小,但是眼底迸出的光,卻很倨傲。


    不對,準確來說,是挑釁。


    她在挑釁他的底線,以及忍耐的極限。


    頓時,霍寒景冷森幽暗的眸,驟然一眯。


    “時念卿,你就這麽想死?!”霍寒景的聲音,低低沉沉,淡淡漠漠,卻極冷。


    時念卿忍不住冷嗤:“閣下朝我擲酒瓶的時候,可沒有絲毫心慈手軟的意思。”


    十二帝國,如今關於霍寒景的傳言,成百上千。


    皆說:帝國聯盟組織的最高統治者,將這個世界的人,劃分成兩部分:一是有用的,二是沒用的。前者留,後者殺。


    所有人都知道:但凡霍寒景想要弄死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所以,她留與不留,都毫無意義。


    他想要她的命,哪怕她逃至天涯海角,以最卑賤的方式,苟延殘喘地活著,也是一種奢侈。


    “真的不走?!”霍寒景抿著菲薄的唇,冷幽的目光直直盯著那抹嬌小的身影,在時念卿稍稍仰起頭,想要張嘴說點什麽的時候,霍寒景卻邁著修長的腿,氣勢凜冽又強大的,一步又一步朝著她逼近。


    霍寒景的心思,向來詭秘深沉,時念卿從來都看不透。


    所以,她看不懂,他朝她逼近的真正意圖,到底是什麽。


    隻是,出於人類麵對危險時,做出的本能反應,不斷地往後退。


    霍寒景還是s帝國的太子爺時,平日裏,英俊的臉孔,沒有什麽表情,看人的眼神,也總是淡淡漠漠的樣子,可是通身上下,散發的王者氣息,卻是融入骨血的。


    在美國流浪的那些時日,時念卿時不時會在街頭,遇到s帝國的國民。


    那時,她最常聽見的一句話便是:s帝國的總統閣下,氣場實在太過攝人心魄,他例行工作,下訪的時候,我在人堆裏,見到他,明明隔著一百米的安全距離,而且麵前還有密密麻麻的人幫我擋著,閣下經過的時候,我卻連頭都不敢抬。那才是真正統治者該有的氣場,連個眼神都不需要,隻要從旁邊經過,便威懾得讓所有人心甘情願、俯首稱臣。


    和霍寒景交往的那段時光,他的氣焰,雖然也很壓人,但那卻是在時念卿承受的範圍之內。


    時念卿不知道,以前他是故意斂了氣場、收了光芒,還是那時他沒有繼承總統之位,沒有經過太多的波折與事故,所以氣場還未完全激發。


    此刻,她隻知道:自己被他極具侵略性的強大氣場,給逼至了角落。


    她貼在牆壁上,退無可退,感受到霍寒景身上迸射的寒意,忍不住隱隱哆嗦,呼吸都不通暢。


    “霍寒景……”時念卿想要側過身,避免跟他麵對麵直接碰觸。


    然,不等她有多餘的動作,霍寒景在她側過身子的前一秒,猛然伸手,拽住她的頭發,往下一扯。


    尖銳的疼痛,急速從發根,蔓延至全身每一條敏感的神經。


    時念卿全身的細胞,瞬間緊繃起來,她吃痛地皺起眉頭,整張臉也因為他的動作,而高高往後仰起來:“霍寒景,你想做什麽?!放開我!!你把我弄疼了,霍寒景……”


    時念卿條件反射掙紮。


    她伸手,想去把他的手,從她頭發裏撈下來。


    可,掙紮過程中,時念卿隻覺有黑影突然壓了下來,她都沒反應過來,霍寒景的唇,已經狠狠、重重壓在她的嘴巴上。


    霍寒景的吻,很蠻橫,很粗暴,很狂傲。


    血腥的撕咬,帶著饑不擇食般的吞噬。


    好像是要把時念卿活生生給咬碎了,吞進自己的身體裏。


    時念卿卻好似傻了。


    眼睛瞪得又圓又大,驚恐,又不敢思議。


    似乎,她沒想到:霍寒景會突然吻她。


    雖然那吻,太過粗魯殘暴。她的嘴唇都被咬破了,火辣辣地疼。


    呼吸裏,滿滿的,全是鮮血的腥味兒,以及,濃鬱的,威士忌酒味兒……


    **


    陸宸憤懣道到不行。


    掙脫楚易的禁錮,憤憤地回到走廊的時候,發現:走廊,居然空無一人。


    徐則和寧陽呢?!跑哪去了?!


    陸宸困惑到不行,剛想回過神去詢問身後的楚易,誰知,轉身的那一刻,緊閉的包廂門,突然從裏麵大打而開。


    下一秒,霍寒景挺拔的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


    “爺!”陸宸看見霍寒景的時候,眼睛都是冒光的,他急忙迎上前,“您,喝酒喝好了,終於願意出來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然,霍寒景卻壓根沒有理會陸宸的意思。


    急速從他身邊掠過,刮起了一陣風。


    陸宸,當場愣住了。


    不是被霍寒景滿身繚繞的黑氣與寒氣,威懾而住的。


    也不是被霍寒景的無視,給傷得愣住的。


    而是……他驚悚發現:他爺的嘴巴上,竟然全是女人的口紅。


    這,到底是個什麽鬼?!


    陸宸站在那裏,愣了許久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楚易在旁邊用胳臂肘輪他。


    “楚易,你剛看清楚爺的嘴巴上,到底染著什麽嗎?!”陸宸問。


    楚易並沒有回答,隻是轉眸朝著包廂的方向走去。


    裏麵窸窸窣窣有動靜。


    陸宸聽見了,上前踹開半掩的門,一眼看見時念卿竟然僵在那裏。


    原本陸宸想要沒好氣地吼她:時念卿,你怎麽會在包廂裏。


    可,他竟然發現:時念卿的嘴唇上,染著與霍寒景同色號的虹口。


    下一秒,陸宸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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