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卿著實不明白:她與霍寒景吵架,為什麽每次那男人都要把宮梵玥給牽扯進來。


    她找他借車,跟宮梵玥有什麽關係?!


    當然,最讓時念卿窩火的一點,是霍寒景說的那句“向來不喜歡外人,隨隨便便碰我的東西”。


    時念卿是了解霍寒景性子的。


    站在權力頂端,超控政權的貴族,沒有誰沒有怪癖。


    霍寒景的怪癖,就是不喜歡陌生的人,靠近他三米之內。


    他念書的時候,s帝國,還隻是在十二帝國聯盟組織裏,排第四名。在霍寒景繼任總統之前,s帝國最輝煌之時,排名也僅僅達到第三的位置。按理說,當時,比霍寒景名氣更大、地位更高的太子爺,有好幾位。然,事實卻是:霍寒景是十二位太子爺當中,最受女生歡迎的。


    估計是那臉,實在帥得太人神共憤,加上,渾身上下都是生人勿進的禁欲氣息,異常的冷傲。


    無數的皇室貴女,皆為他神魂顛倒、發瘋發狂。


    曾經,有癡迷他的女生,在學校不小心扯到他製服的衣角,那天,霍寒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低垂著黑眸,直勾勾地盯著那片衣角半晌。


    那時,時念卿剛剛從院長辦公室出來。


    遠遠的,看到樓底聚集著許多的人,她以為發生什麽大事了。


    她小跑著過去,看見霍寒景醒目地立人群的最中央。


    時念卿疾步朝他走過去之時,站在他對麵,臉頰緋紅一片的女生,眸色嬌羞,甜美著嗓音向他告白:“太子爺,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你。”


    當場時念卿的步子就僵在那裏。


    向霍寒景表白的場景,時念卿見得太多。霍寒景一向的處理方式,都隻是視而不見。


    可是,那天,霍寒景居然反常的當著那麽學校那麽多人的麵,詢問那女生的名字。


    女生的容貌,是很出眾的。五官,每一處都精致得猶如櫥櫃裏最昂貴的洋娃娃。


    圍觀的女生,當即壓低聲線,滿是羨慕與嫉妒:“太子爺,該不會是看上那女生了吧?!”


    “早知道扯扯太子爺的衣角,就能引起注意與重視,我也去扯扯。”


    “不要說了,時念卿在那邊呢。”


    “那又怎樣?!反正馬上都要唱‘涼涼’了,你還忌憚她做什麽。”


    “也是,像她那種沒有身份與背景的人,太子爺遲早會厭棄她。能配得上咱們太子爺的女生,必然是身份與容貌,都足夠與太子爺匹配的貴女。她哪點有資格了?!哪點像有太子妃的命了。”


    在圍觀者小聲議論的時候,時念卿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霍寒景與那名女生那裏。


    在聽見霍寒景喑啞著磁性的好聽嗓音,又詢問了女生父親的名字時,她直接落跑了。


    後來,中午放學,她去醫院給寧苒送午餐的時候,剛走出學校大門,就看見那名女生臉色慘白地跪在那裏。


    時念卿發誓,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活著的人,臉色能白成那樣。


    看見時念卿的時候,那女生死灰空寂的眼睛,忽然冒起了亮光。


    她發瘋般撲過去,抱住時念卿的腿,哀嚎道:“時念卿,你跟太子爺的關係好,可不可以幫我求求情,我不是故意碰到他衣角的,能不能讓他放過我父親?!如果我父親被革職查辦,我們整個家族都徹底完蛋了。我不想搬離帝城,更不想全家都被發配至西北地區,據說那裏的冬天,蓋十床棉被都不會暖和。”


    時念卿當時很怔愣。她怎麽也沒想到:霍寒景因為這點小事,就發這麽大的脾氣。那女生,不止自己的父親,連與她們家沾染上關係的叔叔伯伯,全部都受到牽連。


    罪名:對帝國儲君,犯了窺覬臆想的不敬重罪。


    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時念卿都很戒備霍寒景,時時刻刻都跟他保持了一段距離。


    她害怕,萬一自己一不小心,觸碰到他哪裏,惹得他不高興,把她和寧苒也給發配至西北邊疆了。


    結果霍寒景察覺到她的刻意閃躲與避讓,也發了脾氣。


    他把她抵在教學樓頂樓的電梯間裏,眸色黯沉隱晦,危險到極點:“時念卿,你最近看見我就跑,到底是幾個意思?!就那麽不想見到我,還是怕我?!”


    時念卿當時忘記,自己是怎麽回的霍寒景。


    她隻知道,霍寒景隱晦的眸,漸漸染了火氣,猩紅又駭人。


    那天,他低頭,吻了她。


    那是他們相識以來,第一次嘴對嘴親吻。


    以前,霍寒景對她舉止最親密的時候,也是低頭,用唇瓣,輕輕碰碰她的額頭。


    那次,他的唇舌,將她侵略得無處可逃。侵略得徹徹底底。


    她呼吸裏的氧氣,即將消耗殆盡之時,他稍稍鬆開她被吮吸得火辣辣疼的唇角,呼吸急促又灼熱,他聲線喑啞,帶著無盡的魅惑:“我不喜歡任何人靠得太近,可你是例外。小卿,我喜歡你靠近我,靠得越近越好,可惜你現在還有點兒小。”


    隻是,時念卿萬萬沒想到:與霍寒景相識那麽多年,在他的心裏,她時念卿,終究也隻是一個“外人”而已。


    雖說,他們再也沒有當年熱戀時,那般親密無間,他們的感情,也早就結束在了五年前。但是,當時念卿親耳聽見霍寒景說出那樣的話來,她還是覺得那麽傷人。


    胸口,也悶悶刺刺地疼。


    是不是,他重新有了喜歡的女人,她時念卿在他眼裏,就是當年那個不小心扯到他衣角,就被他眼睛不眨地丟至遠到天邊去的女生?!


    時念卿心裏那個憋屈,心裏那個窩火。


    實在繃不住,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時念卿在霍寒景周身都漫著火氣重新轉身往樓上走的時候,還不怕死地嚷嚷叫囂道:“如果不是宮梵玥的電話打不通,誰願意找你借車?!不就幾輛破車,搞得誰沒有一樣。霍寒景,宮梵玥地下車庫裏的車,比你也少不了幾輛,他從來都是讓我隨便開,哪像……”你。


    時念卿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完。


    隻覺一股凜冽的風,急速刮來。


    眼前,有道閃電般的黑影,一閃而過。


    下一秒,時念卿整個人已經被一股大力給鉗製著往後推。


    她重重被抵在大廳與餐廳交匯的一處巨大的圓心石柱上的那一刻,有些頭暈眼花。


    “怎麽,宮梵玥對你那麽好,所以,後悔跟我生孩子了?!”霍寒景眼底,赤紅一片,駭人至極,“那要不要跟宮梵玥合作,把我兒子的撫養權,弄過去,讓我的兒子跟著叫他父親?!”


    “……”時念卿胸間卡著一口氣,沒有順暢地呼出來,憋在那裏,她當即劇烈咳嗽起來,眼淚都咳出來了,她急切怕打著霍寒景抵著她肩膀的手,“……放開我,放開!咳咳~,咳咳……霍……霍寒景……”


    霍寒景卻冷眼看著她整張臉漲得通紅,毫無所動。


    直到,時念卿真的快要無法呼吸的時候,他這才冷不伶仃地鬆手。


    時念卿瘦削的身體,當即貼著石柱,滑坐在地上。


    霍寒景居高臨下,滿眸凜冽與冷漠地盯著她:“時念卿,就算你後悔,也改變不了替我生了兒子的事實。沒事的話,就回去告訴宮梵玥,讓他給我安分老實點兒,不要總是仗著岱山的那片禁土,就可以無法無天肆意妄為,真以為我不敢動他?!倘若他再次想要打我兒子的主意,我必定廢了他!!!”


    言畢,霍寒景冷冷收回視線,頭也不回地上樓。


    時念卿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幹咳了許久,這才好受點。


    她雙目通紅地瞪著樓梯的方向,半晌才咬牙地說:“霍寒景,你就是個神經病……”


    **


    霍寒景不借車,時念卿和霍時安便幹幹坐在大廳裏。


    劉憲指揮著女仆,把餐廳收拾幹淨。


    回來的時候,瞅見時念卿和霍時安那失望的可憐巴巴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


    他低聲說:“時小姐,要不然,我讓警衛送你們去,等你們玩好了,再提前開車過來接你們吧。”


    時念卿卻不服氣:“劉總管,你說霍寒景是不是手裏掌的權,太大太多,所以越來越蠻橫霸道了?!不就一輛車,他為什麽不借給我?!還譏諷我,油門都踩不起。”


    霍寒景心有怒氣,時念卿又怎會沒有。


    劉憲聽了,解釋道:“總統大人,並沒有誇大其詞。他地下車庫的那些車,都是私人訂製。汽車使用的油,是霍家私底下研發的,其密度油量等等是最適合車子性能的。那些汽油,市麵上沒有售賣。時小姐,你也知道總統的脾氣,有時候,多順著他點兒,指不定他就借車了。”


    時念卿借車,未免也太過那啥了。


    哪有借車的姿態。


    “怎麽順?!”時念卿不滿地撇嘴,“他現在是怎麽看我都不順眼,我說什麽就錯什麽。”


    以前,他們談戀愛的時候,他可不是這樣的。


    無論她言辭再怎麽過分,他都不予計較的。哪像現在,一副,她一說話,就能把他點燃飛起的樣式。


    劉憲最擅長拍馬屁了。聽了時念卿的話,本想教她幾招。


    誰知,不等他開口,樓梯的方向,有沉悶的腳步聲傳來。


    劉憲立刻規矩了,站得筆直,恭敬地頷首:“總統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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