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卿並不是因為矯揉造作而發牢騷,而是真的不舒服。雙腿,長時間被霍時安壓著,她覺得都要斷了。雖說,她孕周還差點才六個月,但是,近一個月,她的肚子長得實在太快。急劇增長的肚子,壓迫到她的雙腿恥骨神經,所以她的腿根處,一直酸痛得厲害。


    倘若再這樣長時間保持著被壓迫的姿勢,恐怕明天連路都走不了。


    霍寒景聽了她的話,驀然斂住眉頭。他,並沒有考慮到這點。


    s帝國的交通法,明確規定:合法公民,年滿18周歲以後,享有完全的行為能力,才可以學習和考取機動車駕駛證。


    可是,霍寒景16歲便開始獨自駕車行駛。


    起初,車技並不嫻熟之時,都有指定的警衛,坐在副駕指導。18歲考取駕照之時,他開車的技術,已經很利索流暢。雖然,霍渠譯擔心他的安全,極少同意他單獨開車出去,但是,18歲之後,他每次單獨開車出去,時念卿永遠都坐在他的副駕。


    霍寒景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養成了隻喜歡開兩個車座的跑車。不知道什麽時候,習慣了他開車的時候,旁邊的位置,隻能是時念卿坐著。


    他20歲的時候,15歲的時念卿,漸漸有了少女的心事。她坐在他的副駕,溫暖的金色陽光,罩得她整張臉都白淨通透。那時,她眉頭總是皺得緊緊的,時常忍不住地對他說:“景爺,學校的女生,都說你遲早會一腳踹了我,與別的身份高貴的女生在一起。她們還說,貴族聯姻,是皇族之間,不可逆轉,更不能更改的局勢,她們都讓我離你遠點兒,保持距離。”


    時念卿呆在美國的五年時間,他購置的新車,仍然是兩個座位的跑車。


    當初,蘭博基尼的一款新的概念車,剛出來,霍寒景便訂了下來。那是一款四座的超跑。他卻站在概念車的模型旁邊,看了許久許久,最終,還是花了高價,硬是改成了兩座。


    與時念卿徹底決裂之後,他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還會再有孩子這個問題。


    哪怕盛雅懷孕,哪怕霍慕之出世。


    霍慕之出生之時,嘹亮的哭聲,驚天又動地,不斷地在帝國軍區醫院的產房外,回蕩盤旋。


    桐姨那天陪在他側身。


    盛雅生產,必須在產房裏,觀察兩個小時。霍慕之率先抱了出來。


    緊閉的產房門,大打而開之時,守在外麵的人,蜂擁般圍了過去。


    隻有他,黑衣冷峻,遠遠站在走廊的盡頭,沒有什麽情緒。


    桐姨高興壞了,抱著霍慕之走到他的跟前,欣喜到不行地說:“少爺,真的是位小公子,白白胖胖的,我從來沒見過剛剛出生的孩子,長得如此漂亮。對了,要不要跟老爺打個電話?!讓他高興高興。”


    霍寒景一直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當時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直到現在,他似乎才漸漸明白:因為,不喜歡。


    霍慕之出世,沒有昭告天下,沒有萬人朝賀,有的,隻是隱瞞與不可泄露。


    他對桐姨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采集dna樣本,讓寧陽秘密鑒定備案,並且關閉醫院所有的監視電子設備,我暫時並不希望它的身份與存在,曝光。”


    霍慕之,長到三歲,霍寒景甚至都能清楚地回憶起:每次見麵,跟他說了什麽,或是做了什麽。因為,次數,實在太少。


    霍慕之,很白。


    五官,也精致漂亮。


    是從出世,就漂亮得可以當明星的那種孩子。


    霍寒景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般不喜歡他。他明明是特別招人喜愛的孩子。


    後來,霍慕之的真實身份曝光,霍寒景才知曉:血脈這玩意兒,真的不可替代。


    霍寒景仍然忘不掉,霍時安的第一張四維照片,被他小心翼翼放在他西裝外套左胸處口袋位置的場景。帝城,正值深秋。連續的陰雨天,讓帝城的氣溫驟然劇降。行走在大街上的路人,皆是迎著冷風冷雨,縮著脖頸小步奔跑。


    霍寒景卻覺得很有一團暖人的火,從他左胸出的口袋,一直滲透到了他心髒深處。


    陰冷的帝城,於他而言,卻溫暖如春。


    霍時安的四維彩超圖,真的特別醜,像個小小的外星人。


    落入霍寒景的眼底,卻可愛得猶如世間最漂亮的小精靈,隻是一眼,它就能讓他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


    霍寒景曾經還一度認為:他不喜歡霍慕之,是因為曾經太喜歡太期待霍時安。


    這就如同,時念卿曾經跟他講過:她小時候,特別喜歡時靳岩送她的一隻白色貓咪,養了兩年後,那隻貓,吃了被毒死的老鼠,不治身亡。她說,她哭了很多天。再後來,她就不喜歡貓了,哪怕遇到再可愛,再乖巧,再昂貴的貓,她都不喜歡。因為,時靳岩送給她的那隻貓,是這個世間宇宙裏,獨一無二的。她將自己所有的喜歡與深愛,不留餘地、毫無保留全數給了它,它若離去,喜歡與深愛,也應該隨它而去,不複存在。


    霍寒景以為:自己的這輩子,不會再喜歡小孩。


    所以他也認為:自己的私車,也不會坐小孩。


    聽了時念卿有些不滿的嘮叨,霍寒景轉眸看了眼狹窄的車廂,這是他第一次,竟然覺得頂級跑車,居然很雞肋。


    **


    第二帝宮。


    總統辦公室。


    陸宸坐在柔軟舒服的黑色沙發上,高高地翹著二郎腿。


    再慵懶的姿勢,也敵不過死寂般的無聲無息。


    他終究繃不住了,衝著徐則嚷道:“爺,到底幾點鍾過來?!”


    徐則抬起腕表,掃了眼,然後回複:“具體幾點,我也不清楚。不過,我離開總統府的時候,爺說過,回晚點過來。”


    “晚點,到底是晚多少點?!不管多晚,至少有個時間吧,讓我們什麽都不做,幹幹杵在辦公室裏等他,有意思?!”陸宸忍不住發牢騷。他雖然身份與地位,沒有霍寒景那般耀眼最貴。更沒有霍寒景那般日理萬機地忙碌,但他好歹也是s帝國的將軍,也不清閑好不。


    陸家老爺子,近期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不僅開始讓他嚐試管理軍隊執掌權,竟然還讓他四處相親。


    這不,晚上八點,還約了豪門名媛吃晚飯。


    雖然,他並不想去。


    可是,他如果爽約,一旦回到將軍府,可是要出人命的。


    楚易筆直地站在門口旁邊,看著陸宸那一臉不耐煩的急迫模樣,低聲說道:“爺,向來時間觀念極強。既然他晚點過來,肯定臨時有其他事情處理。陸宸,我們再耐心等等。畢竟昨晚,不太平。”


    陸宸聽了,點了點頭:“好吧,我姑且再等等。”


    陸宸重新靠在沙發上,伸手端起現磨的咖啡,小小抿了一口,然後閑散地開口聊到:“也不知道,姓宮的那小子,死了沒有。勾著巍瀾慎,賺黑錢,也不怕遭報應。”


    徐則卻掃了眼緊閉的辦公室門:“陸宸,門口沒有警衛駐守,言論,還是小心為妙。”


    “怎麽,害怕被宮梵玥的人,聽見?!”陸宸一臉的不以為意,“聽見了最好,讓他沒事吃撐了,跟我們的爺,對著幹。這次,還僅僅隻是教訓,上次他在北島的地宮,讓我們吃癟,真以為我們好欺負?!”陸宸冷笑。


    快下午五點的時候,在辦公室坐了足足四個小時的陸宸,實在沒耐心了,吵著讓徐則給霍寒景打電話。


    徐則卻反問他:“你怎麽不跟爺打電話?!”


    陸宸條件反射想回他:沒事給霍寒景打電話,不是自找死路麽?!


    不過,他大腦卻轉了下,悻悻地吼道:“你是他的秘書長,打電話,是你的職責,別推卸責任,趕快吧。把手裏的要事,處理了,我還有事去處理。”


    兩人推搡了半天,最終還是楚易打的電話。


    看著楚易掛斷電話的時候,陸宸立刻上前詢問:“怎麽樣,爺到底幾點過來?!”


    楚易卻說:“爺說,他臨時有事耽擱了,今天不來第二帝宮,讓我們明日再來。”


    “……”陸宸一聽這話,臉徹底黑得透透徹徹。


    在楚易和徐則,商量著把手裏的公事,處理吩咐下去,晚飯去參加一個聚會的時候,鬱悶到不行的陸宸,忍不住在旁邊憤憤地抱怨:“爺,到底是幾個意思。他有事,過來不了,怎麽也不提前給我們打個電話。真是的,害得我們在這裏,白白等了他一個下午……”


    **


    宮梵玥的傷口,終於沒有往外湧血了。


    西嶽,高高懸浮的心髒,終於稍稍落地。


    不過,瞄到宮梵玥隻是躺在床上,稍稍休息了一會兒,便坐起身,穿衣服要出門的意思,西嶽立刻問道:“副統,你這是做什麽?!”


    宮梵玥示意西嶽將口服藥拿來,他混合著水,一同飲下。


    係襯衣紐扣的時候,他淡聲回應道:“去趟總統府。”


    “……”西嶽一聽這話,眉眼都徹底冷沉下去,在宮梵玥伸手去拿外套之時,西嶽卻膽大地挪步,擋住宮梵玥的動作,“副統,你身上有傷,必須在家修養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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