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卿咬著嘴唇,委屈到心口都在疼。她說:“我想洗熱水,想吹熱風,可是家裏都沒有。蘇媚,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歡下雪。因為下雪的時候,這個世界,沒有一個地方是溫暖的……”


    與其說是不喜歡下雪,還不如說是憎惡。


    下雪的時候,不僅太冷,而且映襯得這個世界特別蕭索特別瘡痍。


    時念卿最深刻感知到父親再也不存在,再也無法庇佑她的時候,便是冬季。


    時靳岩過世之前,冬天的時候,隻要不去外地出差,他工作再忙,哪怕在總統府值班,每天早晨都急匆匆驅車回來送她去學校。


    那時,她總是坐在溫暖的車廂裏,像個小大人一樣地問他:“小岩子,你又偷偷翹班,會不會被發現,然後挨訓啊?!其實,我可以自己去上學的。”


    時靳岩專注開車,路況好的時候,會稍稍回頭滿目溫柔地看她一眼,然後嘴角揚得高高的:“這麽冷的天,不送我的小公主去學校,把小公主凍壞了,我心口會疼。跟挨訓、責罰和扣工資相比,我寧願自己的心,活得溫暖與舒服。”


    時念卿總是以為自己的父親,是在哄她開心,才會那樣。


    直到,他去世那年的冬天,她天還沒亮便要搭乘公車去學校,那時,她才知道父親的話,並沒有誇大其詞。


    沒落雪還好。


    隻要遇到下雪天,公車站台,隻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風雪裏等公車。


    天氣惡劣,公車的班次都減少了。


    她站在那裏,全身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都凍得不像自己的,毫無知覺。尤其是刮風的時候,淩厲如刀子,從她臉上拂過,疼得她流淚滿麵。


    空無一人的冰天雪地,荒涼蕭索,仿佛這個世界隻有她一個人,好悲戚得活著。


    時靳岩去世的那個冬天,她便凍得生了凍瘡。


    每天睡到半夜,凍瘡便癢得撓心般難受。


    她不敢驚擾到寧苒,一個人塗抹藥膏,一邊塗抹,一邊在腦海裏回想以往的冬天,降雪的時候,時靳岩總是會在她下車的時候,把暖手的暖寶寶放進她的書包。


    難受到最頂點,是過年的時候。


    時家大院的鄰居們,所有門庭院落,幹淨通透,家家張燈結彩。


    隻有她的家,院內與門口的落雪,沒有人清掃,出太陽的時候,積雪融化,院子裏又濕又髒,與那歡快圓滿的場景,格格不入。


    那時,她總是忍不住想:如果她的父親活著,他們家的院子,也幹幹淨淨。而且,還會掛滿漂亮又熱鬧的紅燈籠。


    可是,時靳岩活不過來。


    她便想:冬天,如果不下雪,就好了。


    那一年之後,她對冬天的雪,便有最濃烈的厭惡。


    在美國監獄,失去霍時安的那個冬天,也在下雪,她對下雪的憎惡,便達到了最巔峰。


    蘇媚瞅著她如此反常的舉止,問她:“你去總統府,遭欺負了?!誰欺負你?!霍寒景?!”


    她一個勁兒的,不停搖頭。蘇媚剛剛才從監獄裏出來,按照她那火爆的脾氣,倘若知道霍寒景對她說了那樣的話,估計,這次總統府的大門又要壞了。


    她,自然不敢冒險。


    後來,蘇媚一直問,那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哭得這麽慘?!


    而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完全控製不住情緒,哭得這麽慘。


    霍寒景的冷漠與傷害,她不是早就習以為常了麽?!


    可是,每一次,她為什麽仍然能痛得靈魂都鮮血淋漓……


    十年的感情,她為之傾注所有。


    他卻是鐵石心腸,無動於衷。


    從總統府回來的路上,她一直都在等他的車。


    可是,她頭發打濕了,衣服被雨雪浸透了,路邊,除了無邊無盡的夜,以及無休無止的冷,再也沒有其他。


    她冷得力氣全無,連半步路都走不了,以為自己會凍死在路邊。


    如果不是有一輛黑色的私家車路過,司機發現了她,好心送她回來,估計這會兒,她恐怕已經沒有了氣息……


    **


    宮傾琛驅車去到時家,是下午一點。


    蘇媚正在廚房裏,手慌腳亂,忙上忙下。


    看著仿若被炸了一遍的廚房,宮傾琛嚇得眼睛瞪老大,驚悚問道:“媚媚,你在做什麽?!”


    蘇媚拿著鏟子,站在爐台前,愁眉不展的模樣,聽見宮傾琛的話,她下意識地重複念道:“媚媚?!”


    “……”宮傾琛從她眼底捕捉到深惡的嫌棄,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連名帶姓稱呼你,覺得太生分了,所以想找個親昵點的稱呼。”


    “我跟你很熟嗎?!”蘇媚露出一副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失憶症的表情,想了想,她的確不記得自己跟宮傾琛走得太近啊。


    於是,她好不猶豫地說:“以後還是叫我名字吧,別取些讓人毛骨悚然的昵稱,怪嚇人的。”


    “……”宮傾琛。


    蘇媚瞄到宮傾琛臉色都變了,又黑又臭的,她卻懶得理會他,重新扭頭頗為犯愁地盯著自己的荷包蛋:“我就奇了怪了,怎麽我的荷包蛋,黑乎乎的,彌漫著一股說不出來的焦臭味兒?!”


    宮傾琛心裏別提有多酸爽了。他為了她都到了不顧家族身份,劫獄了,如此不顧一切,怎麽到了她嘴裏,竟然隻換來了一句“跟你很熟嗎”?!


    嗬嗬~!!


    按理說,但凡有點骨氣,有點脾氣的人,聽了這般嫌棄、生分的話,應該毫不猶豫,扭頭就走吧。


    可是,他宮傾琛是有骨氣有脾氣的人麽?!


    “你鍋都拿錯了,拿個燒水的鍋煎荷包蛋?!”宮傾琛有點鬱悶。這能煎出荷包蛋,那才奇了怪了。


    “我也知道煎荷包蛋,不是用這口鍋。”蘇媚有點無辜,“可是,隻有這個鍋,還沒報廢啊。”


    宮傾琛往廚房裏走了兩步,視線落向水槽的刹那,瞬間沒有了聲響。


    好歹是個女人,怎麽煎個蛋,比他這個貴族子弟,還挫啊?!


    他昨天晚上幫忙下麵條,也煎了蛋,雖然味道有點重,但好歹鍋是完好無損的。


    結果蘇媚……


    宮傾琛忍不住扶額。


    蘇媚用鍋鏟,戳了戳馬上就要報廢的雞蛋:“好像又要糊了。”


    宮傾琛站在旁邊瞄到開始不斷冒黑煙的蛋,非常鬱悶地問:“不會做飯,叫外賣就好了。”感覺再這樣折騰下去,房子都要燒了。


    蘇媚卻說:“不行啊,外賣沒營養,而且電視報道裏,那些飯店都不衛生,用的食材也是很低劣的。小卿懷著孕,不能吃那些東西。”


    “時念卿在家裏啊?!”宮傾琛聽到最後一句話,瞬間鬆了口氣的同時,也覺得很詭異,“時念卿那麽會燒菜,她不煮飯,讓你來折騰個什麽勁兒?!”


    蘇媚說:“她心情不好,昨天哭了一晚上,早晨九點好不容易才睡著。我尋思著做點東西,她醒了好吃。填飽肚子,估計心情就好多了。”


    “她怎麽心情不好了?!”宮傾琛問。


    蘇媚一邊戳著越來越黑的荷包蛋,一邊搖頭:“我也不清楚。”


    “昨天她帶太子爺,不是回總統府了麽?!怎麽,去總統府受氣了?!”


    “我也覺得是。可是問她,她又搖頭。”蘇媚很費解的表情。


    宮傾琛說:“霍寒景這是看我哥不在國內,故意來下馬威吧。不過,他欺負一個女人,很帶勁兒?!”


    蘇媚努了努嘴:“你哥啥時候回來?!”


    “不知道,估計明後天吧。”


    “他職權大嗎?!”


    “你問這個做什麽?!”


    “職權大的話,能不能想個法子,讓霍寒景頭很痛的那種。”


    “我哥整人的時候,向來都是悶不做聲、不動聲色,防不勝防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蘇媚戳著都快變成黑包蛋的蛋,“等你哥回來,削霍寒景唄。讓他欺負我心肝,欺負我寶貝。”


    “……”心肝,寶貝。那他是什麽?!


    宮傾琛很無語。


    默默盯著她來回戳著荷包蛋的動作,好一會兒才問:“媚媚,這蛋的顏色,你還不滿意?!”


    “嗯?!”蘇媚有點聽不懂宮傾琛意有所指。


    “都變成炭了,還不關火?!”宮傾琛語氣很柔軟。


    蘇媚卻是全身猛然一僵:“……”


    後來,蘇媚回過神的時候,把鏟子往宮傾琛手裏一塞:“忘記了,你廚藝好,你幫小卿煮碗荷包蛋麵。要兩個荷包蛋。”


    “……”宮傾琛。


    “對了,小卿懷孕,食鹽的控製量很重要,你少放點鹽,昨晚你的麵,我吃了半夜起來喝水,鹹死我了。”在廚房裏忙活了一大陣子,腰酸背痛,把鍋鏟交給宮傾琛後,她舒坦去客廳的沙發坐下了。


    “……”宮傾琛。


    **


    時念卿醒來的時候,是下午三點。


    頭痛欲裂。


    眼睛酸痛得幾乎都睜不開。


    聽到門外有叮叮當當的聲音,她下意識地皺眉。


    出去的時候,在看見宮傾琛在廚房裏手舞足蹈的,她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昨天煎蛋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今天的油,怎麽會跳起來,炸我皮膚上,疼死了。不煎了。”宮傾琛嚇得縮在廚房角落。


    蘇媚站在門口,一臉的嫌棄:“你個大男人,皮粗肉糙的,濺點油,怎麽了?!快點吧,你好歹沒有我糊得嚴重,說不定下一顆蛋,就成了。”


    “你們在做什麽?!”時念卿問。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蘇媚和宮傾琛嚇了一跳。


    時念卿走到廚房門口,看著裏麵不堪入目的狼藉場麵,簡直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瞎,產生了錯覺。


    “親愛的,是不是吵到你了?!宮傾琛真夠笨的,煎個荷包蛋都不會。你餓不餓?!要不要我幫你訂點外賣?!”蘇媚笑嘻嘻地問。


    “……”宮傾琛都懷疑自己的耳朵。不會煎蛋的,又不是他一個人。


    時念卿卻說:“不用了,沒胃口。”


    說著,她走向客廳。


    蘇媚說:“你不吃東西,那怎麽行?!”


    “一會兒餓了,我隨便做點兒。你們吃了嗎?!”時念卿問。


    蘇媚剛要搖頭,宮傾琛卻跳了出來:“我今晚有個朋友過生日,過來接媚媚一起去吃飯。不用考慮我們的。”


    蘇媚很錯愕:“你朋友過生日,幹嘛我要跟你去吃飯?!其次,再說一遍,不要用那麽惡心的名字,稱呼我。”


    “朋友之間,相互認識下。他們都想認識你。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趕快換衣服,跟我一起去唄。”宮傾琛說。


    蘇媚並不想去。


    時念卿接收到宮傾琛暗示性的眼神後,低聲說:“我晚點要去總統府,陪安安吃晚餐。你還是跟著宮傾琛一起去生日派對吧。”


    “可是……”蘇媚有點擔心時念卿。昨晚哭成那樣,今天還要去總統府?!


    時念卿說:“你不要擔心我,我真的沒事。昨天之所以情緒失控,完全是因為下雪了,跟任何沒有關係。”


    “真的嗎?!”蘇媚半信半疑。


    時念卿點頭。


    好不容易把蘇媚和宮傾琛送人,時念卿默默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最後她起身回房間,換了套衣服。


    出門的時候,她徒步去外麵攔出租車。這是市區,攔車比網上約車,還要便捷。


    可是,她沒走多遠。


    便看見一處老宅子門口,聚集了很多圍觀的人,旁邊還停著兩輛警車。


    時念卿心情很低落,腦子昏昏沉沉的,不停回蕩著昨晚霍寒景和陸宸說的話。她對於那處的熱鬧,並沒有什麽興趣。


    可是,圍觀群眾的一句話,成功讓她停住了步伐。


    “太慘了,街坊鄰居住得這麽近,沒有人知道李大同新娶的媳婦兒,居然是個虐童狂。可憐了小虎子,被自己的後媽,活生生地虐待死了。”


    “孩子真是太可憐了。李大同年末忙,去外地出差了大半個月,我剛聽離開的法醫說,小孩子是活生生餓死的,全身都是拳腳的烏青。”


    “這樣心如蛇蠍的女人,就應該碎屍萬段。她怎麽下得了手?!一個才六歲大的孩子啊。”


    “李大同的兒子,我們等於是看著長大的。後媽嫁入李家之前,多活潑亂跳的孩子,可是之後,卻像轉了性子一樣,見到我們也不爺爺奶奶地喊了。我們還以為他真像他後媽說的,最近生病,身體不舒服,所以才不喊人。估計孩子已經被後媽的本來麵目嚇壞了。”


    “上個星期,這孩子還跑我們店裏,盯著我們新鮮鹵的肥腸發呆,我以為他有點嘴饞,便給了他一小節,現在想想,他當時應該餓壞了,才會這樣吧。他生母還在的時候,孩子何時這般沒有禮貌跑別人店裏要吃的。欸。後媽都太歹毒了。”


    “……”時念卿聽著圍觀群眾,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全身都在發抖。


    尤其是看見兩名*,押著一名披頭散發,麵容凶惡的女人從老房子裏出來。


    女人還在替自己狡辯:“孩子是他自己絕食不吃東西,原因是我不給他買玩具。至於身上的淤青,他有自虐傾向的。我太無辜了,我真的冤枉。”


    時念卿眼睛在看見兩名醫生,抬著一具早就涼透的小小屍體從房子裏出來的時候,那一刹,時念卿腦子裏最後一根緊繃的弦,“轟~”的一下,斷裂開了……


    **


    第二帝宮。


    總統辦公室。


    霍寒景剛剛從會議室回來,便坐在辦公桌前,打開電腦,輸入指紋,密碼,瞳孔識別,開啟了後台模式。


    蕭然坐在黑色沙發上,慢條斯理地抽著煙。


    宴蘭城則拿著手機,站在寬闊的落地窗前,眉開眼笑地跟言慕煙打電話:“不需要準備什麽,隻要把你自己整理好,跟著我回m帝國就好了。”


    “我第一次去見你父母,兩手空空的?!”言慕煙緊張得坐立難安。


    宴蘭城聽出她的聲音隱隱有些發抖,不由得勾唇想笑:“我父母很好應付的,你早點給我生個孩子,他們必定開心得連我這個兒子都不會要了。”


    “宴蘭城,你到底有沒有個正經?!”言慕煙有點生氣了。


    “小煙,你上個月大姨媽什麽時候來的?!”宴蘭城隨便問了句。


    言慕煙心裏卻咚咚咚狂跳起來:“你不問,我差點都忘記了。我好想延後十天了。以前我月事很準的。”


    說到這裏,言慕煙心驚肉跳。


    年末了,酒吧裏也忙。


    她都忘記自己月事這麽久沒來了。


    宴蘭城說:“你在家裏等我,一會兒我去找你。”


    收了電話以後,宴蘭城火急火燎拿了外套就想走。


    蕭然瞅著他風風火火的樣子,鬱悶得嘴唇都抿緊了。


    “城爺,這就走了?!”蕭然問。


    宴蘭城激動到不行:“小煙月事推後十天,估計我是要當爸爸了,我先去找她,確認下。”


    說著,宴蘭城已經邁步朝著門口的方向走了。


    而,正在敲鍵盤的霍寒景,聽了這話後,手指都驀然一頓。


    “等一下。”蕭然喊道。


    “怎麽了然爺。”宴蘭城焦急得有點不耐煩。


    “今天,是你主動約我們來這裏談要事的,你現在卻要走?!”蕭然問,“腿,還想要嗎?!”


    宴蘭城的手腳,搞得這麽迅速,又是求婚,又要當父親的,這使得蕭然……竟然有點不平衡。好像,隻有他一個人還是孤家寡人?!


    “能不能等我一會兒,再談正事?!”宴蘭城眉頭都深深擰了起來。


    **


    帝國醫院。


    糾結了一整個晚上,寧陽最終還是去院長辦公室,利用職務之便,打開了副院長的控製後台。


    帝國醫院,雖然僅僅隻是一個醫院,但是,內部的身份地位,以及職務分工,是很明確的。隻要沒有發生重要大事,是互不幹擾的。


    寧陽偷看副院長的後台,如果被知曉的話,也是很麻煩的一件事。


    可是,他還是打開了。


    在調出時念卿孩子和宮梵玥的dna後,果然如那天看到時,揣測的一樣:時念卿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宮梵玥的。


    當然,寧陽無比納悶。


    按理說,這類情況,很嚴峻。必須急速處理。


    可是宮府那邊,風平浪靜,沒有任何消息。


    副院長有一次的修改記錄。


    寧陽點開,發現修改的那個地方,竟然是把時念卿孩子的dna,與宮梵玥dna不一樣的地方,改成了一樣的?!


    這是,什麽鬼?!


    寧陽錯愕得眼睛都瞪老大。


    **


    第二帝宮。


    “就你那垃圾玩意兒,好意思讓我飛m帝國親眼參觀?!”霍寒景的聲音,又冷又沉。


    不止是宴蘭城,就連蕭然都清晰感受到:來自霍寒景聲音裏的惡意。


    馬上都要過年了,他們景爺,怎麽發這麽大的火氣?!


    而宴蘭城被噎了下。垃圾玩意兒……


    他們的爺,盡管向來都是毒舌,可,從來不會說話這麽低俗難聽的。


    “m帝國研發的新型武器,爺,你也有入股投資。”宴蘭城尷尬到不行地提醒霍寒景,瞄到霍寒景冷沉著臉,坐在電腦桌前,敲打著電腦,一副欠他幾百億美金的模樣,“這類新武器,我們秘密研發了許久,比現在國際一流水平,可高多了。爺,你到底要不要賞臉,去親眼看看?!哪裏不好,你也可以提點意見,方便修正啊。”


    霍寒景心情不好,所以,拒絕也是毫不留情的:“昨晚,你發給我的新型武器的圖紙,我認真看過了,沒有一個地方是我滿意的。要修,那就從結構圖,挨著挨著修。”


    “……”宴蘭城瞬間覺得霍寒景這人,未免也太尖酸刻薄了。新型武器的研發,m帝國可是聘請了全球最頂級的生物博士,結果……


    宴蘭城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在他準備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霍寒景話語突然一轉,來了句:“女人的月事推遲,受影響的原因,多不勝數。所以,你這個樣子當父親,老天爺應該不會那麽善良仁慈,讓你如此稱心如意的。”


    “我這個樣子?!我什麽樣子了?!”宴蘭城似乎有點明白,霍寒景無緣無故發脾氣的原因了,敢情是因為他也要有兒子了,所以……心裏不平衡了,是麽?!作為兄弟,心思怎麽能這麽歹毒?!隻準他有兒子,他們就不能有罵?!


    “你什麽樣子,自己心裏沒點數,問我?!”霍寒景冷冷橫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繼續專注盯著電腦屏幕上。


    宴蘭城有點怒了:“爺,是不是我有兒子了,你心裏有點不平衡?!”


    “我為什麽不平衡?!搞得我跟沒兒子嫉妒你一樣。”霍寒景冷哼。


    宴蘭城冷笑:“你是有兒子沒錯,可是你沒老婆啊。哪像我這麽優秀,老婆兒子,雙喜臨門……”


    此話一出,霍寒景漆黑的眼底,陡然一凜,陰鷙的殺氣,一圈一圈地冒……


    如此戾氣橫生的模樣,嚇得宴蘭城全身都僵了,在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的時候,他剛想認慫討好,誰知,霍寒景放置在桌麵上的手機,突然嗡嗡地響。


    霍寒景看都沒看手機一眼,一雙毒辣的眼睛直勾勾地剜著宴蘭城。


    蕭然瞄到宴蘭城嚇得都要跪下的樣子,英挺的劍眉,輕輕挑了挑。他就說,物極必反,興奮到極點,就會樂極生悲吧。沒老婆這三個字,簡直就是誅心啊。


    他等著看宴蘭城的下場。


    然而,霍寒景接通電話後,表情立刻變得有點詭異。


    他問:“你說什麽?!”


    寧陽站在辦公室裏,猶豫了下,再次說道:“時念卿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宮梵玥的。可是,副院長卻在費盡心思想要篡改資料。爺,你說,宮梵玥到底是幾個意思?!”


    這綠帽子,喜當爹,都毫無所謂嗎?!


    如果資料成功入庫,可是擾亂皇室血脈。


    “不是他的孩子?!”霍寒景再次問。


    寧陽有點納悶,怎麽爺反反複複糾結這個問題。他都說兩邊了,怎麽重點還放在孩子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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