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景捏著手機,全身僵硬地站在總統辦公室門口,靜默半許,這才皺起眉頭,聲線冷冽:“她沒回總統府,那去哪裏了?!”


    聽了詢問,桐姨愈發覺得毛骨悚然,手裏的無線電話,小巧精致,此刻卻莫名變得很燙手。她心髒也咚咚咚狂跳不止。意識到情況不對勁兒,桐姨這才小心翼翼匯報道:“時小姐說,她約了蘇小姐去逛街,而且是蘇小姐親自開車過來接的她。我想著有蘇小姐陪著,就沒什麽問題。”


    “出門的時候,我還詢問過時小姐歸府的時間,她說,逛了街,等到臨近下班的點,她就去第二帝宮和你一起回來。我以為你們在一起啊。時小姐沒去第二帝宮找你嗎?!”


    桐姨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不止。


    早知道時念卿會失去行蹤,她就不應該放她出府。


    而霍寒景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勁兒了。


    他掐斷電話,轉而翻出手機裏由青瓦部研發而出的衛星追蹤定位app。


    植入時念卿手機裏的追蹤器顯示,此時此刻,她具體的位置是:時家。


    “……”霍寒景莫名有些無語。


    這女人是生了多大的氣,居然回娘家了。


    **


    臨近帝國時間19時,偌大的生活超市,卻仍然人多為患,尤其是生鮮區,密密麻麻的人,黑壓壓的一片。


    時念卿和蘇媚,推著購物車,遠遠站在人群的外圍,看著那些因為有些折扣,搶食材搶瘋的人,兩人目瞪口呆。


    許久都無法回過神。


    “我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蘇媚問。


    時念卿僵硬地點頭:“好像是。”


    “要不然,換個地方買?!”蘇媚提議。


    時念卿卻說:“馬上就要到大年三十了,所有的商場、市場統統放假,他們搶這麽厲害肯定是為了屯貨。不過,帝城這麽多人口,去哪裏估計都是這樣的場麵。”


    “所以你的意思是?!”蘇媚有些不解地扭頭看向時念卿。


    時念卿回頭很淡定地看向她:“你說你想吃清蒸鱸魚,還要吃蓮藕燉排骨,你想吃什麽自己就去搶。”


    說著,時念卿捂著又圓又大的肚子,直挺挺地往超市人口稀少的地方走去,一邊走,她一邊單手撐著腰,做出一副很艱難很疲憊的樣子:“我這麽大的肚子,肯定沒辦法過去。按照他們那如虎似狼的架勢,我過去的話,估計孩子都給我撞得出來。”


    “……”蘇媚。


    蘇媚再怎麽不滿,再怎麽不樂意,再怎麽風情萬種,再怎麽不想失了風度,最後還是衝進了密集的人群,虎口奪食。


    在她大汗淋漓,跟那群又肥又壯的大媽,因為一盒青菜,大打出手的時候,時念卿卻淡然地站在奶粉區域,悠閑地看著品牌。


    對於總統府的奶製品,是有專門機構研發的。


    換句話說,新生兒奶粉,根本不用時念卿去操心。


    隻是,她最近閑著無聊的時候,在母嬰app上,看見了好幾款官方推薦的奶粉,說那幾款奶粉,特別適合s帝國體製的寶寶。


    正好,超市裏也有那幾款奶粉。


    時念卿很認真的對比著配方成分。


    她擔心,萬一總統府研發的嬰兒奶粉,不適合她的寶寶吃,至少不會在第一時間亂了方寸,胡亂去市麵上買不適合的奶粉。


    正當她看奶粉,看得入神的時候,身後,忽然有兩名穿著妖嬈性感的女人,手挽手地走過。


    為了防止身份曝光,所以時念卿戴著口罩。


    時念卿站在過道的正中間,她們兩人並排而過,顯得有點擁擠,所以時念卿即刻往貨物架靠了靠。


    原本,她並沒有注意到那兩名女人的,直到無意中聽見從她們嘴裏談論起,有關霍寒景,她這才愣住了。


    兩名女人站在她的背後,挑選著女人美容養顏的補氣血的補品。


    “這些含有阿膠的,根本就是騙錢的噱頭。裏麵含有的阿膠成分,估計還不到百分之五呢,其他全是糖分之類的。吃多了,要胖死的節奏。”a女人說。


    b女人回她:“純粹就是塗心理安慰罷了。藥方裏的阿膠,你以為能有多好。”


    a女人說:“算了,我也買點回去,每天都吃點吧。萬一吃了,氣色變得好,下次總統大人來我們夜總會,被他看上呢。”


    “……”時念卿聽見夜總會的時候,全身都僵硬了。霍寒景去夜總會?!有沒有搞錯?!他是什麽身份啊,居然跑去那種地方?!當然,時念卿也特別好奇,他什麽時候去的?!


    抱著兩桶奶粉的手,瞬間就緊到骨節泛白。


    “真貴。這麽小小的二十支,居然要五百多。”a女人抱怨。


    “再貴,也要吃,不能虧待自己不是。”b女人說,“你以為厲峭靈為什麽會縱身一躍成為‘魅影會所’的一姐,就因為她進夜總會的時間晚,身體幹淨?!她跟我們的敏姐比,姿色差太遠了,上次總統大人最終留下厲峭靈,還不是因為她年輕,氣色看起來好,皮膚色澤誘人。”


    “你不要跟我談厲峭靈,聽見她的名字,我就覺得惡心。不就陪了總統大人一夜麽,真以為就飛黃騰達,高我們一等了?!”a女人的眼底,不僅僅是譏誚,還有無休無止的嫉妒與憎惡,“那天晚上,她不是使了手段,總統大人會留下她作陪?!不過,終究是作陪的小姐擺了,都過這麽多天,總統大人還露了麵嗎?!嗬~,在總統大人眼裏,她就是個玩物,真把自己當成了角色。”


    b女人說:“不過,我聽說,厲峭靈最近都特別注意。”


    a女人有點好奇:“注意什麽?!”


    b女人說:“我聽她最好的朋友,私下議論的,她伺候總統大人的那天,正好是危險期,不知道一次能不能中獎。”


    “我kao~,那女人的野心,那麽大?!想懷總統大人的孩子,她以為總統大人的孩子,是想懷就能懷的嗎?!她個賤人,太……”


    “小聲點兒!”b女人掃了眼聽見她們的議論,手裏的奶粉都掉在地上的時念卿,扯了扯a女人的胳臂,“你這樣咋咋呼呼,萬一走漏了風聲,可是會招來殺身之禍的,快走吧。”


    兩人集體瞄了眼蹲下身去撿奶粉的時念卿,消失的動作,很迅速。


    蘇媚好不容易搶到自己最喜歡吃的鱸魚,找到時念卿的時候,興奮得眼睛都冒著光。


    “親愛的,啊,我從來不知道,在一群大媽大爺的手裏,搶食物,會這麽爽,太有成就感了。”蘇媚頭發又蓬又亂,“你不知道,當我把這條魚,拿到手裏的時候,他們看我的目光,那凶狠得仿佛要把我撕碎了,卻又不敢真的撕我。哈哈哈~。你想吃什麽?!我去幫你搶。真心的,好能發泄情緒啊。”


    蘇媚振奮到不行。把搶來的食材,統統放在購物車裏,然後將購物車推至時念卿的身邊,並且叮囑道:“這是我拚盡身體裏的洪荒之力,給我們今晚的晚餐,打下來的江山,你要守護好,不能被別人搶了去。”


    蘇媚挽了挽衣袖,打算再去生鮮區,搶些新鮮的蝦。孕婦吃蝦,對胎兒最好了。


    隻是,她沒走幾步,發現自己的鞋子有點不對勁兒。


    她低頭看了眼。刹那間,眼睛都瞪大了:“kao~,我兩萬多一雙的鞋子,怎麽後跟都要斷了?!這麽歪?!”


    蘇媚有點不敢置信。


    不過,她並沒有在意,挽著時念卿的胳臂,想要去買雙拖鞋,繼續戰鬥。


    發現時念卿異常的時候,蘇媚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勁兒。


    時念卿戴著一個碩大的口罩,整張臉,除了兩隻眼睛露在外麵,再也看不見任何地方。


    隻是那兩雙,進超市的時候,還靈光閃閃的黑眸,此刻卻黯淡地垂著。


    “怎麽了?!”蘇媚感受到她情緒的低落,機警又嚴肅起來。


    時念卿不知道怎麽回事,眼淚忽然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滾。


    蘇媚見她哭了,頓時魂飛魄散。


    “寶寶,你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哭了?!誰招你惹你了?!”蘇媚眼底除了恐慌,還有深深的惡意與殺氣,“剛剛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誰?!我弄死她。”


    時念卿壓製下那難受的情緒,這才搖頭:“沒人欺負我,就是突然很難過而已,估計太餓了。”


    “那我不買拖鞋了,去給你搶點蝦,我們就回去做飯吧。”醫生都說,孕婦的清晰,喜怒無常。蘇媚也沒怎麽起疑,真的認為時念卿是餓了才哭。


    在她火速衝入人群,繼續搶奪食材的時候,時念卿推著購物車,站在生鮮區的外圍。


    所有人都在搶奪魚、肉、蝦,以及那些很貴很精致的蔬菜。


    像胡蘿卜,這麽有營養的食材,居然沒人買。


    時念卿推著購物車,走到生鮮區最邊上的放置胡蘿卜的貨物架上,拿了一根兩根,明明覺得這是最營養的蔬菜,卻不怎麽的,忽然就來了情緒,她一根又一根地掰斷。


    一邊把胡蘿卜掰成兩段,一邊咬牙切齒惡狠狠地咒罵:


    “霍寒景,你個渣男。”


    “臭不要臉的!”


    “隨隨便便的女人都要碰,真惡心。”


    “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出門就被車撞。”


    “混蛋!!!!!!!”


    正當時念卿掰胡蘿卜,越掰越雙目血紅,越掰越怒氣騰騰,殺氣凜凜,渾然把蘿卜當成了霍寒景本人那樣心狠手辣地收拾的時候,有商場的導購員看見了她的行為,疾步走了過來。


    “小姐,我們超市的胡蘿卜,沒有招惹到你吧?!你這樣全部給我們掰斷,我們還怎麽賣啊?!”


    時念卿回過神,恢複理智的時候,看著自己動作靈敏,竟然把半框的胡蘿卜都給掰斷了,頓時,耳根子都火辣辣地燒,她羞愧地看著眼底湧動著怒氣的導購員,極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這些被我掰斷的胡蘿卜,都幫我裝起來吧。”


    結賬的時候。


    蘇媚縱然是大力士,但是,對於光是胡蘿卜,便是二十斤,她真心有點承受不起那重量。


    “好端端的,你怎麽掰這麽多胡蘿卜?!”蘇媚被食材給壓得臉部都有點變形了。


    快要過年,所以來商場采購的人,極其之多。商場的地下車庫,根本沒有停車位,他們隻能把車子停在對麵的一個小區門口。


    從商場出來,需要過一個天橋。


    蘇媚真的拎食材,拎得麵部的青筋都突突直跳。


    時念卿卻抱了個特別輕巧的全買麵包。


    “寶寶,要不然,你再幫我拎條魚吧。”蘇媚把購物袋放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


    “哦,好的。”時念卿折回身過去幫忙拎魚。


    不過,蘇媚發現少了一條魚,好像也沒輕多少,索性把青菜也遞了過去:“還有青菜。蝦,也幫我拎下。蒜頭,土豆,這些都輕。”


    當蘇媚把輕的食材都分給時念卿的時候,她自己的手裏隻剩下一帶大得誇張的胡蘿卜了。


    在瞧見時念卿整張臉黢黑地站在那裏,眼神幽怨地盯著她,她有些尷尬。


    時念卿問:“要不要我幫你把胡蘿卜也拎了?!”


    蘇媚一邊笑到不行,一邊拒絕:“不用不用,像這種體力活,交給我們男人就行了。”


    兩人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到車子邊,剛放進後備箱,蘇媚忽然想起:“我的養樂多忘記買了。我就覺得有什麽東西忘了,這時候才想起來,我的養樂多。”


    “……”時念卿有些無語,“我兒子都不愛喝養樂多,你卻每天兩瓶,到底是什麽怪癖啊。”


    “養樂多那麽好喝的東西,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品得懂它的美味?!”蘇媚忍不住想翻白眼。


    原本她想回超市,去買幾打的,但是看著時念卿有點累的模樣,還是算了。


    回家的途中,蘇媚接到了宮傾琛的電話。


    蘇媚有點不高興,愛接不接的模樣。


    時念卿說:“還是接吧,萬一有要事呢。”


    蘇媚這才懶懶散散接聽了。


    隻是接通的刹那,卻不是宮傾琛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的男音:“你是宮先生的妻子嗎?!”


    “……”蘇媚瞬間滿頭的問號,“你說我的誰的妻子?!”


    “宮先生的通話薄裏,備注是‘老婆’。”男人說。


    “……”蘇媚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話。不過,暗地裏卻狠狠詛咒了宮傾琛。


    那男人在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兒,便直奔主題:“你現在哪裏?!宮先生剛剛出了車禍,還挺嚴重,現在要送他去醫院,需要家屬陪同。”


    “什麽?!”蘇媚一個急刹。


    時念卿也嚇壞了。


    原本時念卿想跟著蘇媚一起去醫院的,但是蘇媚說:“你大著肚子,就不要亂跑。你先回家,我去醫院看看宮傾琛那邊到底怎麽回事。”


    時念卿點頭。


    蘇媚原本想要把她送回時家,可是時念卿覺得太浪費時間,索性從副駕下去:“你自己打車回去,你快去看看宮傾琛的情況吧。還有,我一會兒吧宮梵玥的手機號碼發給你,如果嚴重,你必須給宮梵玥打個電話。”


    “知道了。”蘇媚準備調頭,升起車窗的時候,不忘叮嚀,“你路上小心點,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


    “好。”目送蘇媚的車,消失在視線的盡頭,時念卿這才拿起手機,準備約車。


    可是,她都點開約車平台,最後卻關了。


    這裏距離時家也不遠,她心情不好,想要散步回去,當做散心。


    天,很冷。


    盡管沒有下雨,但是寒風的冬風,卻鋒利如刀,割得她整個臉都疼。


    時念卿拿了口罩出來,罩住自己的臉。


    明明不是很遠的距離,但,時念卿卻覺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尤其是寬闊的行人道上,她的影子,被橘黃色的路燈,來來回回不停地拉長縮短,拉長又縮短,尤為的孤寂。


    不知是不是身邊沒人陪伴,孤獨感,便宛若病毒般,瘋狂的蔓延,再將她狠狠吞沒。


    時念卿回家的整個途中,耳畔,縈繞的,全是那兩個女人的對話。


    她們說:“總統大人肯定是看上了厲峭靈,否則也不會留下她過夜。厲峭靈之前,盧舒也曾被召進了總統大人的房間,不過,不到兩分鍾就連滾帶爬從裏麵滾出來了。”


    她們還說:“看上是看上了,不過,讓她生孩子,真心有點玄乎了。”


    一路上,時念卿冷靜下來後,她分析了那兩個女人說的時間,大致推算出霍寒景去夜總會的那晚,應該是前幾天,她和他吵架,他砸壞宮梵玥的車,然後消失了無影無蹤的那次吧。


    她一直以為他在第二帝宮上班。


    原來,他不是在上班,根本是出去風流了。


    憋屈。


    真的越想越憋屈。


    時念卿回到時家,已經快接近晚上九點了。


    天,早已黑透。


    老房子,曆史悠久的緣故,不然不及現在的豪華小區,夜間的照明,來得敞亮。


    時念卿從院子進去,站在大門口,從包包裏掏鑰匙,準備開門進去。


    隻是,尋找鑰匙的過程中,她忽然覺察到了不對勁兒。隱隱約約,身後,好像有腳步聲的靠近。


    刹那間,時念卿神經猛然緊繃。一股濃烈的危險氣息,潮湧般撲來。時念卿全身每個細胞,高能警惕,她垂下眼眸,盯著沒有燈光,顯得異常黑暗的門。


    她大腦飛速轉動,怎樣才能用最快的速度,用鑰匙開門,進去,再關門。


    在她反應過來,準備用最快的速度,把鑰匙插入門鎖的時候,一個黑影突然朝著她撲過來。


    時念卿瞳孔驀然一縮,轉過身立刻抬起最有勁的右腿,朝著身後的黑衣雙腿中間踹過去。


    從對方的體型和氣場看來,他是男性,而且身材很高大魁梧。力量懸殊巨大,時念卿自然沒有任何的資本跟他周旋。隻能,一勞永逸。


    隻是,她那陰狠毒辣的招式,卻被他輕輕鬆鬆就避開了。


    手裏的鑰匙,“哐當~”掉在地上。


    時念卿那一腳踢空,慣性使然,整個人失去重心,站立不穩,直直往前倒去。


    本以為,自己會摔得很慘,哪曾想,黑影長臂一伸,直接把她撈到了懷了。


    順勢,黑影重重把她抵在門上,時念卿隻覺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大壓迫,將她碾壓得無法喘息。


    “你是誰?!想做什麽?!”時念卿厲聲恐嚇,“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喊人了,我……”


    不等她咋咋呼呼吼完,下一秒,時念卿的唇,驟然被緘封。


    霸道的吻,猶如密集的雨點般,撲麵而來。時念卿的雙手,被黑影單手擒住,抵在門上,而黑影的腿,還猖狂的順勢擠在時念卿的雙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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