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天幕,黑暗又低沉。


    蒙蒙的細雨,懸浮在半空,映著橘色的燈光,整個世界都模糊不清。


    每條街道,都濕漉漉的。


    目之所及,潮濕又寒冷。


    霍寒景結賬後,拎著藥品從藥店出來,沒走幾步,便靈敏捕捉到異常:身後有抹鬼鬼祟祟的黑影。


    霎時,他漆黑的眸底,湧動著無盡的寒氣與殺意。


    不動聲色的抿緊菲薄的唇,霍寒景的步伐,也邁得不急不慢。


    途徑一條光線幽暗的小巷時,霍寒景毫不猶豫轉身,鑽了進去。


    等到那抹身影,幾秒後,也跟著轉進來的時候,霍寒景像極了蟄伏在黑暗中的野獸,身形快如閃電,“咻”的一聲,席卷著滿身的凜冽,以絕對性的壓製,將對方按壓在濕漉漉的小巷牆壁上。


    別在腰間,綻著冷芒的鋼刀,眨眼的功夫,已經抵在對方的咽喉上。


    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根本讓對方沒有半點的思考與反擊的餘地。


    脖頸處,那鋼刀的沁骨寒意,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整片空氣裏,更是湧動著無盡的致命的危險氣息。


    “爺,是我,是我……陸宸陸宸,你最心愛的陸寶寶……”反應過來的時候,陸宸拔高聲線,忙不迭地急切喊道。


    陸宸很高。


    以前在軍校讀書的時候,每天都會進行最嚴苛的訓練,作戰能力,也就在霍寒景、宴蘭城等人的圈子裏,處於下風,但是,他當初畢業的時候,是真的是活脫脫的全校第一。


    所謂全校第一,除了功課了得,自然實戰能力也是格外出色的。


    他曾經用打破了學校記錄的速度,解鎖了敵人的致命性的壓製。


    然而,曾經那般出色奪目的他,此時此刻,被霍寒景壓在牆壁上,除了開口求饒,硬是無計可施,沒有丁點的辦法,最最惱火的是:他連抬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當然,明明他都自爆身份了,將他雙手反扣在身後,然後摁在牆壁上的男人,卻壓根就沒有任何鬆動的跡象。


    陸宸怔了怔。


    大腦的思緒,異常的活躍。


    他爺,不放開他,到底是什麽鬼?!


    陸宸眨了眨眼,不會是跟錯了人吧。


    不對啊,除了霍寒景擁有這般讓人無法喘息的身手之外,這世界還有第二個人嗎?!就算是宴蘭城和蕭然,他也不會連手指都動彈不了吧。


    當然,剛剛在藥店外,他看得很清楚:的確是霍寒景啊。


    “爺……”陸宸語氣可憐巴巴的,“你再這樣扣著我,胳臂都要斷了。”


    “除了賣慘,你還會做什麽?!”霍寒景的聲音,比這會兒的倫敦下著的雨,還要寒凍刺骨。


    聽清霍寒景的聲音,陸宸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他的整張臉,貼在濕漉漉的牆壁上,呼吸裏,出發黴的腐朽臭味兒,異常的惡心。


    皺起好看的眉頭,陸宸說:“我是你最心愛的陸寶寶……啊~……”


    話都還沒說完,陸宸就慘叫起來。


    反扣住他的霍寒景,立刻加大力道。


    陸宸疼得眼淚都要滾出來了。


    都不需要霍寒景開口,他連忙說道:“爺,跟你鬧著玩呢,我不是你最心愛的陸寶寶了,行了嗎?!以後也不會隨隨便便說這話惡心你了,你快鬆開我,再不鬆開,我真的要廢了。”


    陸宸可憐巴巴的,求饒了半天,霍寒景這才大力推開他。


    得到自由的那一瞬間,陸宸不止兩條胳臂,是連整根脊柱都是麻木的。


    他不停地放鬆著雙臂,盡快讓身體恢複最佳的狀態。


    而霍寒景,站在小巷內沒動。


    他從褲兜裏,掏出一枚黑色的煙盒,骨節分明的漂亮手指,嫻熟抽出一支香煙,點燃,然後靠在那裏,不動聲色,慢條斯理的,有一口沒一口的緩慢抽著。


    陸宸的目光,卻落在他拎在手裏的藥店購物袋上。


    陸宸甩著還在泛麻的指尖,猶豫了下,這才問道:“你胃,又不舒服了麽?!”


    霍寒景並沒有理會他,仍然專心致誌的緩慢抽著自己的香煙。


    吞雲吐霧的時候,白色的煙霧,順著他漂亮的嘴唇溢出,以螺旋狀的姿態,緩慢地浮入半空,最後消失在凝結著白色雨霧的蒙蒙細雨裏。


    “你胃不好,以後就少喝酒,少吸煙。”陸宸皺起眉頭。


    霍寒景卻突然冷冷掀起嘴唇:“所以,你這大半夜的,不怕死的跟蹤我,就是為了叮囑我不要喝酒抽煙?!”


    陸宸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有重要的事兒,跟你說。”


    霍寒景冷冷瞥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陸宸見狀,連忙喊道:“爺,你等等,我還沒說正事呢。”


    霍寒景順手將煙頭,扔在濕漉漉的街道上。


    黑色的皮靴,從上麵踩壓而過。


    之前還冒著星火的煙頭,立刻隻冒著一縷細弱的白煙兒。


    霍寒景的步伐,很大。


    陸宸心裏清楚,霍寒景再也沒有任何的心思,去關注任何的事情。


    哪怕是自己的暗衛部隊。


    陸宸一路小跑著跟在霍寒景的身後。


    “爺,傲世受傷了,而且傷得很嚴重。”陸宸盡量用言簡意賅的語言表達清楚,“暗衛的總部,遭到襲擊,傲世昏迷前,說了宮梵玥的名字,很顯然,宮梵玥是知道霍家暗地裏組建了暗衛部隊的,所以,總部需不需要遷移啊。”


    霍家的暗衛,是霍寒景繼任總統後,除了核武器基站外,最用心建立的秘密衛隊。


    花費了不計其數的人力,物力。


    宮梵玥顯然很早就知道霍家暗衛,所以,繼承總統後,一方麵尋找著霍家的核武器基站,一方麵對霍家的暗衛,進行摧毀。


    明明除了這麽大的事兒,可是霍寒景卻無動於衷,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陸宸不由得很沮喪。


    “爺,暗衛,你真的不管了麽?!”陸宸詢問霍寒景。


    可是霍寒景仍然沒有理會的意思。


    跟著霍寒景抵達七星級酒店門口的時候,陸宸原本想跟著進去的。


    霍寒景卻猛然停住步伐,一記陰冷的眼神,立刻朝著他橫掃而去,陸宸當即全身僵硬地立在那裏,不敢動彈分毫。


    “以後,哪怕發生天塌的大事兒,也不要跑來煩我。倘若還有下次你方才那鬼鬼祟祟的行為,我必然是不會客氣的。”霍寒景冷冷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進入酒店。


    陸宸站在那裏。


    除了沮喪之外,還有震驚、錯愕。


    這些情緒,統統奔湧過來,他還有無盡的氣憤與憤怒。


    他回到自己的住處時,已經是淩晨四點了。


    倫敦遠郊的一處即將拆遷的農房,徐則和楚易,裹著厚厚的被褥,縮在陳舊的沙發上。


    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他倆,聽到動靜,立刻警醒起來。


    陸宸進門的方式,特別粗暴。


    他是一腳把門給踹開的。


    房子,本來就很破舊了。


    因為即將拆遷,所以房東根本就沒再維修。


    因為陸宸那一腳,門都要塌了。


    徐則和楚易,看著陸宸那怒氣騰騰的模樣,兩人都怔住了。


    不需要詢問什麽,他倆就已經清楚結果了。


    這兩麵,霍寒景是真的廢了。


    從外表,頹廢至了骨子裏。


    帝城,霍家的總統府,被國民們搬空,他不管不顧。


    單是那車庫內的各式各樣的豪車,便是天價。


    其次,是霍家主宅。


    那可是家族的世襲之地。


    換句話說:哪怕霍家做了十惡不赦的事兒,s帝國的任何皇室貴族,都沒資格動世襲之地分毫。


    然而,世襲之地,卻被瓜分了。


    再者,是核武器基站,和暗衛總部。


    這可是凝聚著霍寒景無盡的心血啊。


    傲世出事,原本陸宸提議他們三人一起去找霍寒景,好好談談。


    可是,徐則和楚易,真心沒那個膽子。


    陸宸向來是那種大大咧咧的性子,最後是一個人前往的。


    對於這樣的結果,徐則和楚易,一點兒也不例外。


    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詢問陸宸的意思。


    然而陸宸卻說:“奶奶個熊,我們在這破屋子裏,挨凍受餓的,咱們爺,住的可是七星級酒店。”


    “……”徐則。


    “……”楚易。


    陸宸說:“真的太不公平了,同樣是人,同樣有一張臉,咱們爺的那張臉,到底比我們的臉,好看英俊多少啊?!為什麽英國的這些金發碧眼的女人,覺得咱們的爺,帥到不行,然而卻認定我們是個醜x?!同樣是把妹,咱們的爺,不僅可以白吃白喝,我們遇到的那些女人,卻要求我們承擔一切的費用?!太不公平了吧。”


    “七星級的酒店,倫敦最低的消費,一夜五萬,前提還是沒有任何花費的情況下,但凡稍稍再吃頓大餐,或者單獨叫個什麽特殊服務的,一晚得花多少錢。”


    “徐則楚易,你們是沒有親自看見,我當時肺都要炸了。”


    “當然,我也委實覺得咱們的爺,太冷血無情了點兒。”


    “咱們現在是什麽情況,他難道不清楚?!他住豪華酒店,不說記著咱們,好歹也允許我們動一動銀行卡什麽的,但是……他卻什麽都不允許啊。”


    在陸宸越抱怨越是憤怒越是心裏不平衡的時候,徐則卻安撫道:“好了,你就不要抱怨了,這馬上都十二月中旬了,再堅持三個月,熬到三月中旬的時候,倫敦的天氣暖和了,就好了。”


    楚易卻盯著另一張沙發上的厚厚棉被:“宸哥,你的被子,裹嗎?!不裹的話,讓我和則哥裹著唄。這麽冷的天氣,咱們的房子,窗戶都透風,一床棉被,是真的不保暖。”


    在感受到楚易和徐則,對他的棉被虎視眈眈的時候,陸宸毫不猶豫的,立刻邁著長腿,走到沙發邊,把自己的棉被裹在自己的身上:“我又不是咱們的爺,還不想死,這棉被給了你們,我是覺得自己活膩了麽?!”


    說著,陸宸忍不住翻了白眼。


    晚上,吃了一點快餐。


    陸宸和徐則他們是很久沒有嚐到過國內米飯的味道了。


    陸宸外出了一趟,這會兒,餓到不行。


    他裹著厚厚的被子,坐在沙發上,沉默了會兒,詢問道:“你們餓嗎?!”


    在接收到徐則和楚易投來的目光時,陸宸提議:“咱們把最後三包泡麵,燒點開水,泡了吧。”


    徐則說:“泡了,我們明天就沒吃的。”


    陸宸說:“走一步,是一步,萬一明天遇到一個有錢又漂亮的女大佬,願意包養我,也刷卡讓我住七星級酒店呢?!兄弟們,你們放心,我有七星級的酒店住,絕對不會像咱爺那樣冷血無情,必定也會幫你們開一間的。”


    在陸宸三人,一邊大口大口吃泡麵的時候,一邊流著眼淚。


    陸宸說:“想我堂堂陸家唯一繼承人,怎麽那麽想不通,非要跟著姓霍的,搞什麽離家出走?!弄得我現在連熱騰騰的飯都吃不一頓。”


    陸宸透過桌子,反光的鏡麵,看著自己日益消瘦的麵容,不禁委屈:“如果讓我爺爺知道我現在瘦得整張臉都三百六十五度輪廓分明,得心疼死吧。”


    徐則聽了,卻忍不住吐槽:“所以陸宸,你後腦勺是有很多坑嗎?!不然怎麽三百六十五度輪廓分明?!”


    陸宸聽了:“還沒坑嗎?!我呆在陸家好吃好喝的有人伺候著,冬天豪宅暖氣時時刻刻供應著,我打個噴嚏,兩個伯伯都要嚇尿,我如果腦子沒坑,我會跟著跑來倫敦,住連窗戶玻璃都沒有的房子?!”


    “太慘了,我連陸家的銀行卡都不敢刷。”說道銀行卡,陸宸忍不住從自己的褲兜裏,掏出一張,印著s帝國將軍府滕圖的銀行卡,一邊吃泡麵,一邊流眼淚。


    “陸將軍,你別說了行嗎?!你再這麽說下去,我和則哥也要流淚了。”楚易喝了一口湯。


    陸宸有他們慘嗎?!


    陸宸是皇室貴族,拚個家族,就無上榮耀。


    而他倆,則是憑借自己的實力,走上人生巔峰。


    霍寒景給他們每個月的薪水,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存了那麽多在銀行裏,也分文不敢花,他們有多半個字嗎?!


    霍寒景剛來倫敦的時候,直接下了命令:誰敢暴露行蹤,就弄死誰。


    陸一則,滿世界尋找陸宸。


    宴蘭城和蕭然,也四處派人打探。


    他們隻需要刷了卡,分分鍾暴露行蹤。


    剛來倫敦的時候,徐則有一張,用親戚名義辦的一張卡。裏麵存了一筆錢。那筆錢,徐則原本是為了給親戚在老家買房子的。


    結果,來了倫敦,裏麵的錢,拿來給霍寒景買了套房子。


    裏麵還剩了一丟丟,就是那一丟丟,還要支付他們四個人每個月的花銷……


    不說了,明天繼續去超市,買點泡麵回來屯著吧。


    。。


    七星級酒店。


    霍寒景拎著藥品袋,剛從電梯出來,便看見很多工作人員,在寬闊的走廊,神色驚惶地四處轉悠。


    他皺起眉頭。


    走向套房的時候,他聽見酒店的工作人員,用急切的語氣,打急救電話。


    厚實的地毯上,兩名穿著酒店製服的女員工,跪在那裏。


    而,女員工的麵前,時念卿臉色蒼白地躺在那裏,雙眸緊閉……


    。。


    時念卿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夢裏,眼前全是沒有絲毫光亮的黑暗。


    她就在黑暗裏,不停地四處狂奔,逃竄。


    然而,無論她怎麽使出全力,仍然見不到任何的光明。


    她疲憊至極。


    又累又乏。


    再次擁有意識的時候,有金色的陽光,明晃晃投在她的臉上。


    她下意識抬手,遮掩住自己的眼睛。


    保持著那樣的姿勢,許久都沒動。


    時念卿很久很久沒有如此舒服過了。


    全身的角角落落,每個細胞,都是溫暖的。


    而且,身下的床,不似出租房內那硬邦邦的木板床又冷又潮的,這張床,很柔軟很舒適。


    自從霍家垮台之後,時念卿很久都沒睡過舒適度如此高的床了。


    時家的床,霍寒景曾命人換過。


    不過是購買s帝國最高端的床墊。


    那品質,自然沒辦法與霍家總統府的那些皇室貴族特別定製的床,睡著舒服。


    霍寒景說,皇室貴族定製的床墊,都需要特別昂貴的奢侈材料,所以必須提前一年預約,才能訂上,他說,等明年的時候,重新再換一次。


    可是,他們卻沒有明年了。


    時念卿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


    等到徹底清醒之後,她這才猛然從大床上坐了起來。


    動靜兒過大,以至於她小腹,頓時一陣劇痛。


    目之所及,寬闊敞亮的豪華房間,每一處都盡顯奢靡。


    陽光,很好。


    窗外那寬闊的河畔風景,也格外秀美寧靜。


    時念卿的注意力,卻並不在為什麽自己會躺在這麽豪華的房間裏,滿腦子都是:她的衣服,怎麽換了?!


    而且……


    她的身下,還墊著衛生棉。


    時念卿的記憶,定格在她想去總統套房門外的沙發上躺一會兒,卻暈倒的畫麵……


    時念卿怔怔地坐在大床上。


    她的眼睛,落在放置在床頭櫃上的一本印著七星級酒店的畫冊上,這才後知後覺知曉:自己在酒店的房間裏。


    而,看這麽寬大豪華的房間,想必……這就是總統套房?!


    思緒轉到這裏,時念卿的呼吸都跟著急促起來,心跳更是跳得激烈?!


    霍寒景抱她進了房間?!


    幫她換了衣服?!


    還幫她……?!


    時念卿垂眸盯著自己的腿根處,刹那間耳根子就火辣辣的燒。


    她都來不及羞澀與氣惱,房間外,忽然就響起了門鈴聲。


    幾秒後,就有人開門。


    時念卿怔了怔。


    等她動作麻溜下床,光著腳丫,跑出房間的時候,她擰開門鎖的刹那,一眼就看見:兩名穿著酒店製服的工作,推著一個大得誇張的送餐車,正一絲不苟的,小心謹慎的,一盤一盤將漂亮精致的食物,擺放在餐桌上。


    而,大廳的沙發上,霍寒景坐在那裏。


    身上,是一貫的黑色。


    金色的陽光,透過幹淨通透的玻璃,大片大片的投射進來,落在他的身上,就像鑲嵌了一層金邊。


    而他的指尖,夾著一支香煙。


    並沒有抽。


    隻是靜靜地夾著。


    白色的煙霧,則不徐不慢,筆直地往半空中浮。


    “霍先生,您點的餐點,已經配齊,請問,還有什麽幫助嗎?!”小心嚴謹把食物擺放至餐桌後,漂亮的工作人員,麵帶微笑,詢問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霍寒景喑啞著好聽的嗓音,讓服務員可以退下了。


    時念卿站在房間門口,半天都沒動一下。


    一來,她是感歎:七星級的總統套房,是真的寬敞,真的奢侈。


    二來,她是感歎:七星級的廚房,做的食物,是真的漂亮,真的精致。秀色可餐,特別勾人食欲的那種。


    不過……


    時念卿細細打量了菜品後,有點瑟瑟發抖。


    全是貴得讓人咋舌的菜品。


    一口就要很多很多錢的那種。


    而霍寒景點這麽一大桌子菜,到底想幹什麽?!


    她卡裏的三十五萬,應該不夠吧。


    從最初的震驚,到這會兒的害怕,時念卿眼睛瞪得又圓又大的望著霍寒景。


    而那男人,從始至終都沒抬眸瞄她一眼。


    等到工作人員離開以後,他在沙發上靜默片刻,微微傾身,將指尖的香煙摁滅在煙灰缸內,然後起身,邁著修長的腿,款步走向餐桌。


    他拉開餐椅坐下,一個人慢條斯理地吃著。


    時念卿就那麽站在那裏,默默看著他吃。


    或許是覺得光吃飯菜,還不能盡興,霍寒景又按了呼叫鈴,讓酒店的工作人員,送了一瓶頂級紅酒上來。


    跟在霍寒景身邊那麽久,時念卿多多少少對於紅酒,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按照霍寒景以前的身份,這品質的紅酒,他都不屑瞄一下的。


    可是,以普通人的身份,這類紅酒,已然貴得嚇人。


    時念卿這下不僅僅是瑟瑟發抖了,而是整個人都抖得快要變成篩子了。


    或許是動靜實在太大,霍寒景終於轉過漆黑的視線,正視著她。


    “怎麽,喝你一瓶紅酒,就嚇成這樣?!”霍寒景微微掀起的嘴唇,嘲諷味兒很足。


    時念卿想要搖頭的,但是,身體的神經,卻根本不受自己的控製。


    霍寒景不僅冷笑:“放心,你卡裏的三十五萬,我會給你剩點零頭的。”


    “……”時念卿是真的要吐血了。


    這男人,要不要這麽欠抽啊。


    他那話的意思是:她卡裏有多少錢,他就要花多少錢,對吧。


    那把她卡裏的錢花光,他們以後花什麽?!


    時念卿的腦子,莫名其妙就轉到蘇媚昨晚跟她說的有關白氏集團股份的事情。


    白氏集團,這兩年的發展也不錯。


    原因很簡單:宮梵玥給了政策扶持。


    白百晟平日看起來有點不靠譜,但是,下起狠手來,卻是眼睛不眨的。


    他找人寫了報道,說宮梵玥為了打壓與霍家所有的一切勢力,對白氏集團進行彈劾。


    逼的宮梵玥不得不在新項目上,蓋章,進行政策扶持。


    白氏集團,短期內,宮梵玥是不敢動的。


    所以,白氏集團目前而來,業務擴張能力極強。


    按照目前的撈金能力,霍寒景名下的白氏集團的股份,每年的分紅,得是一筆龐大的天文數字。


    可,他明明那麽有錢,怎麽還過得這麽淒慘?!


    時念卿百思不得其解。


    正當她想得入神,霍寒景陰冷的聲音,忽然就冷冷幽幽傳了過來:“怎麽,在心裏盤算著花35萬來換取我白氏集團的股份收入,值不值得,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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