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城。


    大年初一。


    早晨。


    天剛剛亮,遙遠的天際,便有金色的陽光,欲偵破厚重的雲層,洋洋灑灑下來。


    按照顧家的傳統,大年初一的早晨,天還沒亮,便要去顧家祠堂祭拜。


    一係列繁瑣的祭拜之禮結束,天色已然大亮。


    明媚的陽光,籠罩得整個世界都明晃晃的。


    孫怡的表情,很差。


    顧南笙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畢竟,他作為兒子,給自己的父親上香,心裏都壓抑窒息到不行,更別說與父親伉儷情深的母親。


    離開顧家祠堂的時候,孫怡似乎沒有太大的力氣,有點走不動路。


    顧南笙便溫潤的一直攙扶著自己的母親,小步小步朝著停靠在祠堂外麵的轎車走去。


    跨出祠堂的那一瞬,整個人便被溫暖的陽光,全數籠罩。


    顧南笙被那刺目的陽光,照耀得眼睛都撐不開。


    他下意識抬起手幫母親擋住那刺目的陽光時,微微別頭的刹那,很清晰的,瞧見孫怡眼底那隱忍的淚水。


    顧南笙想要安慰母親。


    卻又害怕越是安慰,母親越是難受。


    他索性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加大摟著孫怡肩膀的手的力道。


    如今的顧家,是真的太冷清了。


    以前顧峰然在世的時候,每年的年夜飯,進行的時候,顧峰然的笑聲,久久在餐廳裏回蕩。


    顧峰然是位好丈夫,更是一位好父親。


    他不似別的頂級豪門的父親,那般嚴厲。


    顧南笙從小到大,不管做錯了什麽,顧峰然都是選擇包容與原諒,從來都不曾有過半點嚴肅與責備的語氣。


    顧峰然離世三年。


    三年沒與他們母子二人吃過年夜飯了。


    昨晚孫怡準備好年夜飯的時候,仍然習慣性地拿了三副碗筷。


    她都將一副碗筷放在主座了,卻在怔愣幾秒後,又黯然把碗筷撤了。


    在顧南笙的心裏,顧峰然雖然不會再出現,但是,他永遠都活在他的心裏,他相信,此時此刻,他的父親在這樣一個闔家團年的日子,一定還是陪在他們身邊的。


    隻是他們肉眼凡胎,看不見罷了。


    回顧家別院的途中,孫怡久久沉默。


    似乎是壓抑住心裏的難過感傷後,便隨意跟顧南笙閑聊起來。


    什麽都聊。


    工作,生活,感情。


    孫怡與顧峰然一樣,都是情商極高的人。


    聊天很有技巧。


    這樣的溝通方式,不容易讓人反感與排斥。


    回到家裏,不過是上午十點。


    今天家裏大多的傭仆都放假離開了,所以偌大的宅子很是安靜。


    孫怡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廚房,幫顧南笙準備了些精致的點心。


    早晨出發去祠堂的時候,天都還沒亮。


    所以早晨吃得很簡單。


    這會兒,孫怡害怕自己的兒子餓肚子。


    她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秦飛從樓上下來。


    孫怡還挺愕然的:“秦助理,今天沒休假嗎?!還是公司有什麽緊急事務?!”


    秦飛禮貌地頷首,喚了句:“老夫人。”


    轉而,他回複道:“是過來幫總裁送個東西。”


    “要不要留下來吃點點心?!”孫怡禮貌地詢問。


    秦飛卻拒絕道:“謝謝老夫人的心意,點心我就不吃了。我還要趕回去陪陪我母親。”


    孫怡表示理解。


    秦飛離開後,孫怡端著點心去樓上的書房。


    敲響門進去之後,發現顧南笙正坐在書桌前。


    電腦並沒有開。


    也沒有處理公司事務。


    隻是拿著一支鋼筆看得入神。


    而他漆黑的眼底,隱隱泛著笑意。


    “這鋼筆,誰送的?!”孫怡瞄了眼顧南笙手裏的那支鋼筆,很自然地詢問。


    顧南笙聽到母親的詢問,下意識將鋼筆放入筆盒內,轉而回複道:“一個客戶送的,剛剛秦飛幫我拿過來。我看了下,還挺貴重。”


    “是嗎?!”孫怡瞄了眼鋼筆盒,也沒多少什麽。


    孫怡將點心退至顧南笙的麵前,低聲詢問道:“餓了嗎?!吃點點心,墊墊肚子。”


    顧南笙隨手拿了一小塊。


    目光卻一直落在放在書桌上的那筆盒上。


    原本時念卿是要給他快遞回來的。


    不過,國際快遞很需要費些時日。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一名下屬正好在倫敦的分公司處理事務,已經結束,馬上就要乘坐飛機回來。


    所以,他索性給那人打了電話,讓他親自去時念卿那裏取。


    孫怡詢問了顧南笙中午想吃什麽,顧南笙說隨意。


    孫怡沉默了會兒,忽然又說道:“今天這麽好的天氣,又是大年初一,要不然我們母子出去轉轉吧。大年初一去轉轉,吉利。”


    顧南笙點頭同意。


    孫怡挑選了帝城郊區的一處私人餐廳,那裏休閑娛樂一體。


    隻是,顧南笙驅車抵達那裏的時候,發現李家的女兒也在那裏。


    看見顧南笙的車,她熱情地迎了過來。


    孫怡也特別熱情:“小嫣,你怎麽也在這裏啊,與父母親一起嗎?!”


    李嫣點頭。


    而視線卻不停地往駕駛座的顧南笙身上瞄。


    顧南笙心裏清楚,自己母親與李家一家人在這裏所謂的偶遇,不過是她的特意安排。


    之前孫怡幫他介紹了無數的女孩子,整個豪門圈與他適婚的女孩子,都介紹遍了。


    這李家之女,是孫怡目前新看上眼的。


    顧南笙看都沒看李嫣一眼,而是很有禮貌地對自己的母親說:“我去找個位置停車。”


    孫怡連忙點頭:“去吧,我在這裏配小嫣聊會兒天,你一會兒過來尋我。”


    顧南笙點了點頭,便踩了油門,直接把車子開走了。


    午餐。


    孫怡說,她與顧南笙兩個人吃飯,實在太過冷清了,索性把李家一家人都請了過來,一同用飯。


    孫怡與李夫人還挺聊得來。


    李父在旁邊也插不上話,索性跟顧南笙喝酒。


    李嫣在旁邊坐著,看著自己的父親,一杯一杯地灌顧南笙酒,她眉頭皺得緊緊的,完了,時不時提醒一句:“父親,您少喝點兒。”


    下午。


    孫怡與李夫人去花園裏閑逛。


    獨留李嫣與顧南笙相處。


    顧南笙一點也不避諱,直接坦言道:“李小姐,我母親今天的行為有點過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嫣有點惶恐地說:“孫姨怎麽可能會過分?!是我們一家人福分太高了。”


    顧南笙說:“這是我母親的一廂情願的撮合,我心裏有喜歡的女孩兒了。所以李小姐,你別把心思放在我心思,我不想耽誤你。”


    聞言,原本嬌羞到不行的李嫣,忽然咬住嘴唇,沉默下去……


    倫敦。


    女生宿舍。


    衛菲與李雅不論做什麽,時時刻刻都小心翼翼的。


    自從蘇媚與時念卿離開咖啡廳之後,阮遇整個人的臉色都特別難看。


    不對,與其說是難看,還不如說是陰駭。


    在她倆的印象裏,阮遇這個人是特別溫和,特別容易相處的。


    平日的她,總是眉開眼笑。


    但是今天的這模樣,是她倆從來不曾見過的。


    藝術學院不似別的學院假期那般多。


    平日如果有演出,或是比賽,都會集中訓練。


    今天難得放個假,卻鬧出這般的不愉快。


    宿舍的氣氛,實在太過壓抑了,衛菲有點繃不住,索性安慰道:“小遇,你別不開心了,小心氣壞了身體,而且對孩子也是不好的。”


    說道孩子,衛菲和李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阮遇平坦的小肚子上。


    平日她們吃住都在一起。


    除了阮遇偶爾回家住一兩晚,別的時候,她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


    卻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就懷孕了。


    對於她們學藝術的,尤其是阮遇這種已經有點名聲的人來說,懷孕可是大忌。


    現在是什麽社會啊。


    早就過了那種唯夫是從的年代。


    現在的女人,都必須擁有自己的事業。


    這樣的日子,才能順遂,不會被男人拿得死死的,或是看自己丈夫的臉色過日子。


    阮遇還沒畢業,事業也還不穩定。


    如果堅持要孩子的話,必然是親手毀了自己的演繹生涯。


    當然,衛菲和李雅心裏也盤算著小九九。


    倘若阮遇非要跟霍寒景結婚,非要堅持生孩子,那麽……她倆,是不是其中一人就能頂替阮遇的位置。


    如此想著,李雅低聲說道:“小遇,你別被那兩個女人嚇唬住了。你應該相信自己的男朋友,相信自己的眼光,別被他人挑撥離間,當槍使了。”


    衛菲也點頭:“是呀是呀,那兩個女人顯然是嫉妒你,然後危言聳聽。如果霍先生不在意你的話,怎麽會那般不遺餘力幫你消除負麵新聞?!但凡在網絡上,引起軒然大波的新聞,處理起來向來都是很需要人脈與關係的。”


    李雅說:“那兩個女人,就是賤人。有什麽好得意的。仗著自己跟霍先生有過孩子,便在你麵前揚武耀威。既然她這麽厲害,那麽有本事讓霍先生重新讓她當正牌女友啊?!隻要她一天沒坐穩正牌女友,始終是人人唾棄的小三兒。”


    衛菲說:“什麽正牌女友,姓時的那女人,有資格成為霍先生的正牌女友嗎?!網絡上的那些八卦,你沒看?!她跟現在s帝國的總統大人,存在名副其實並且受憲法保護的夫妻關係。她憑什麽能成為霍先生的女朋友?!”


    短暫的沉默後,李雅看向阮遇的眼神,變得特別熠熠生輝。


    她詢問阮遇:“小遇,今天那兩個女人不是在我們麵前特別拽嗎?!我有個辦法,看她們以後還敢不敢囂張狂妄。”


    阮遇臉色很差。


    盡管衛菲與李雅安慰了她半天,她的臉色,任然沒有緩和。


    聽了李雅的話,她僵硬地扭過頭看過去:“什麽辦法?!”


    李雅說:“今天,她居然拿網絡緋聞來懟你。知道你是網絡名人,沒辦法還擊,但是,我們也可以用網絡的辦法對付她呀。”


    衛菲還有點沒聽懂。


    李雅眼底是濃濃的陰森戾氣:“如果,所有網民都知道,s帝國的總統夫人,給總統大人戴了綠帽子,會怎樣?!”


    都說,一國總統,代表著一個國家的精神與顏麵。


    自己的信仰,倘若被別人侮辱褻瀆,會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


    現在的社會,最不缺的便是那些隱藏在電腦背後的鍵盤俠。


    換句話說,隻要有他們在,就沒有毀不了的人。


    網絡暴力的毀滅性,是可以把一個人從肉體至精神,徹徹底底地毀滅。


    衛菲終於明白了,差點蹦起來:“對呀,根本不需要我們出手,自然就有人來收拾她。”


    阮遇聽了這樣的建議,眼底這才漸漸浮出了些許的笑意,她說:“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姓時的女人,實在太過礙眼,她和她的閨蜜讓人看著便生厭無比,委實需要有個人好好管管教教她,讓她知道什麽是‘禮義廉恥’,免得她沒事便在外麵隨隨便便勾引別人的男朋友。”


    說著,阮遇站起身,似乎要去衛生間。


    然而,她剛從自己的床上站起身,還沒走幾步,便聽見李雅驚恐的尖叫聲:“天哪,小遇,你床上怎麽會有血啊?!你流血了?!”


    倫敦,西城的一家私人高檔酒吧。


    雲敏跟著時念卿和蘇媚,都還沒來得及從車內下來,便瞧見那門口停著的一排排聲勢浩大的各式各樣的頂級豪車的車海。


    她,目瞪口呆。


    西城的這家酒吧,與其說是在倫敦出名,還不如說是獨一無二的。


    這裏是富豪的天堂。


    雲敏之前隻在新聞報道上見過。


    據說,但凡進入這家酒吧消費的人,每個人最低的消費是十萬英鎊。


    或許是數字,對於那些富豪來說,不算什麽,但……對於雲敏來說,光是入場費便要十萬,太……奢靡了。


    蘇媚今天駕車。


    從車內下來的時候,蘇媚很自然將車鑰匙丟給疾步而來的酒吧車保。


    蘇媚見雲敏還坐在車裏,忍不住催促道:“趕緊下來吧,小煙應該等久了。”


    來酒吧之前,蘇媚還特意去了趟車行,租了一輛蘭博基尼撐場麵。


    畢竟,打出租車過來,顯得實在太low了。


    雲敏的腿,有點不停使喚。


    畢竟,在這處處都是頂級奢侈品的場所裏,太容易腿軟了。


    她現在還是窮人,來這裏,著實太沒底氣。


    她有點想打退堂鼓。


    時念卿卻拽住她:“你去哪裏啊?!”


    雲敏說:“想回家。”


    雲敏都不敢想象,萬一自己一會兒發酒瘋,砸碎了店裏的東西怎麽辦,她估計都賠不起。


    時念卿說:“還沒進去,回什麽家呀。”


    雲敏倒也不客氣,直接說道:“我沒錢,沒底氣進去。”


    時念卿說:“今天有蘇媚在,你還沒底氣啊?!她就是我們最大的底氣啊。”


    蘇媚走在最前端,聽了時念卿的話,忍不住笑道:“雖然你平日蹭是蹭喝,的確很不道德的,但是我就喜歡你蹭我之前說的那些奉承我的大實話。”


    “……”時念卿真的有點無語。


    蘇媚回頭瞥了眼她和雲敏,轉而又說道:“今天小煙在這裏,還輪不到我出手,所以,你們千萬別客氣。她拿著她老公的卡呢,隨便刷都刷不爆的那種,你們卻畏畏縮縮的,實在是對不起她那財大氣粗的嘚瑟模樣。”


    “……”時念卿和雲敏。


    言慕煙早早就來了。


    這家酒吧,是她選的。為了她的身份與安全的考慮,她才選擇了這家私密性較高的。而且這酒吧都是富豪,可以見到各式各樣位高權重的人,一點都不稀奇。


    言慕煙很久沒去酒吧玩過了。


    所以,蘇媚等人在侍應生的帶領下,去到言慕煙訂的卡座時,並沒有瞧見言慕煙的人。


    她直接去舞池裏玩了。


    還是玩瘋的那種。


    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滿身的大汗,顯然是嗨了。


    “你們怎麽才過來呀,我都玩得有點累了。”言慕煙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蕭然和宴蘭城,真的是尷尬到不行。


    兩人坐在霍寒景那又窄又小的沙發上,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這大過年的,誰不組團結伴去玩的?!


    結果,他們好言相勸,嘴皮子都磨破了,霍寒景卻懶得搭理他倆。


    實在沒辦法,蕭然索性說道:“既然爺不願意跟著我們去玩兒,那我們還是走吧。”


    說著,蕭然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了聲。


    宴蘭城剛跟著站起身,放在衣服兜裏的手機,忽然“滴滴答答”發出一係列的短信提示音。


    這過年,都放假了。


    兜裏都是私人手機。


    而知曉私人手機的人,向來都不多,更別說發過來如此密集的短信。


    宴蘭城掏出手機,解開密碼一看,立馬爆了粗口:“言慕煙這女人今天到底和她的閨蜜們去哪裏鬼混了,怎麽一條刷卡紀錄都是幾百萬,幾百萬的?!她這是把我的錢,當成紙張在灑嗎?!”


    說著,宴蘭城點開了自己手機銀行的app,想看看消費記錄。


    這,不看還好,一看就不淡定了:“怎麽全是一家酒吧的消費記錄?!她剛剛給我打電話不是說,約她的閨蜜去購物嗎?!這就是所謂的逛街購物?!”


    宴蘭城眼底都要冒出熊熊火焰了。


    蕭然在他發作給言慕煙打電話之前,忽然就抽過他手裏的手機,垂下眼眸,淡淡掃著扣款記錄的備注:“二十瓶頂級紅酒,三十瓶頂級香檳……十名陪酒王子?!”


    蕭然一條一條地念著消費備注。


    完了,他先是瞄了眼坐在沙發上,麵無表情看書的男人,轉而又嘖嘖兩聲,他對宴蘭城說:“城爺,你老婆去酒吧玩,還找陪酒的王子?!看了消費記錄,十名是一百五十萬,也就是說,一名需要十五萬。嗯,在西城那處酒吧,應該是最高級別的陪酒價格了。不錯,不錯,宴夫人現在是愈發的有魄力了。”


    蕭然的調笑,特別的直言不諱。


    氣得宴蘭城整張臉都要扭曲了:“我讓她在家裏陪我喝酒,她都不樂意,怎麽去趟酒吧,十個十個的點,他奶奶的……”


    宴蘭城鼻子都要氣歪了。


    剛要發作。


    “叮咚~”又來了條。


    蕭然語氣淡然而溫軟:“嗯,很好,又多了一百五十萬的陪酒消費。”


    話音落下,蕭然把手機遞還給宴蘭城,言語間的戲謔之氣,愈發濃鬱,他說:“看來她們女人幾個的閨蜜之約,玩得實在很嗨。”


    宴蘭城已經控製不住自己奪門而出。


    氣呼呼的就要趕過去酒吧。


    蕭然站在客廳的門口,沒動。


    而是轉過視線,去看坐在沙發上,仍然平靜無波看書的男人。


    霍寒景英俊的臉孔,的確沒什麽多餘的表情。


    但是,那下意識抿緊的薄唇,卻暴露了他的心思。


    蕭然眼底的笑意愈發地濃厚,他先是問道:“爺,一起去玩嗎?!”


    在瞄到霍寒景似乎有收書的跡象之時,他忽然又來了句:“哦,那麽吵的地方,你應該是不喜歡去的。那你好好在家休息,我們先走了。”


    說著,蕭然還故意禮貌的幫忙把門關上了。


    “……”霍寒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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