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號b超室內。


    李昀第三次被強迫看b超記錄影像的時候,翻得有些快,以至於行為上顯得漫不經心,很是敷衍的樣子。


    他都來不及發牢騷,耳畔卻響起宮梵玥低低沉沉的陰冷嗓音:“既然這麽不願意尊重自己的眼睛,要不然別要了吧。”


    李昀覺得自己都要吐血了。


    他停下手中的鼠標,無語到極點地扭頭看向坐在旁邊椅子上的男人:“總統大人,我不扶牆就服你。同樣的報告,你反反複複讓我看好幾遍,已經是對我的醫術最大程度的羞辱了,竟然還敢出言恐嚇,你良心疼不疼啊?!我主修又不是婦產科,現在搞得我如果清閑的話,去醫院的婦產科掛個專家號都沒有任何人敢質疑我,你說我慘不慘。”


    說著李昀把手裏的鼠標索性忍了。


    作為美國目前心外科最大的權威,他也是有脾氣的。


    “幫你擴展業務能力,你還委屈?!”宮梵玥挑了下眉頭,“你讓你繳費用,你已經算是撿到大便宜了。”


    李昀聽了,連忙打斷:“得了得了,我嘴巴說不過你,再讓你嗶嗶下去,我估計把腦袋剁掉,以死謝罪都還不清你的恩情了。”


    說著李昀翻了個大白眼。


    宮梵玥卻說:“這b超報告,但凡有一丁點沒看清楚,或是忽略的地方,我會立刻遂了你的心願,讓你去死的。”


    “嗬嗬~!”李昀除了嗬嗬,似乎找不到任何的詞語去形容宮梵玥,他重新拿起鼠標,翻看時念卿的影像資料前,還伸出大拇指,給宮梵玥點了個讚,“你現在霸權起來,簡直比當初的霍總統,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昀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在確定再細微的細節都沒有遺漏掉後,他這才說道:“沒什麽大礙,不過子宮內膜過厚,估計是要來姨媽了。”


    “……”宮梵玥。


    李昀發現宮梵玥看他的眼神,是真的很奇怪,又狠又冷的,難道自己說錯了什麽嗎?!


    李昀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好半天才不解地問道:“總統大人,你這要吃人的眼神,到底是幾個意思?!有話,不妨直言。”


    宮梵玥說:“我打電話讓你親自趕過來,就是為了讓你告知我:她要來月事了?!”


    李昀眼睛瞪了好幾下。b超單上是這樣顯示的。他隻是按照b超單的數據而告知最真實的情況,難道還有毛病嗎?!


    沒毛病吧。


    “想不明白?!”宮梵玥索性往椅背上靠了又靠,言語冷森道,“反正下午的會議都推了,我有很充分的時間,陪你慢慢想。”


    李昀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現在的宮梵玥,是越來越變態了。


    這就是所謂的,權力,讓人變態吧。


    李昀幹幹地笑著重新去翻看電腦。


    冥思苦想好一會兒,在瞄到時念卿子宮上那兩道疤痕的刹那,忽然就茅塞頓開了。


    他猛然回過頭,眼睛雪亮雪亮地瞪著宮梵玥:“不是吧小玥玥,你老婆是終於想明白了,願意給你生兒子了嗎?!”


    除了這疤痕,李昀實在想不明白這份b超單,還有什麽值得他翻來覆去被虐。


    宮梵玥眉眼間的戾氣,似乎有些鬆動。


    他薄唇輕啟:“繼續往下講。”


    李昀的眼神已然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不容易啊你。如果要生孩子,你也得做個孕前檢查,要不然我現在就讓人幫你去掛相應的科室,直接把檢查一並也做了吧。”


    等待核磁共振的過程中,傲世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霍寒景去抽了根煙回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怎麽也散不去、特別駭人的冷冽殺氣。


    他想要滾動著輪椅,去到距離霍寒景稍微遠點的地方,讓旁邊站著的楚易和徐則,擋擋那股氣兒。


    然,手部已經加了好大的力氣,輪椅卻紋絲不動。


    傲世偷偷的,別過視線掃了眼輪椅的時候,這才發現,他的一隻輪椅的輪子,居然被挨著他身旁而站的楚易,用腳踩住了。


    傲世眼睛瞪得又圓又大的。


    他僵僵地看了會兒那隻死死踩著他輪子的腳,轉而又小心翼翼抬眸去看楚易。


    他用眼神詢問楚易:你踩著我輪子做什麽?!


    楚易接受到傲世目光的刹那,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簾,迎上他的目光。


    讀懂傲世眼底傳遞的訊息之後,楚易隻是冷冷揚了揚眉,轉而用更大的力氣踩著。


    傲世的位置,正好卡在楚易與霍寒景的中間。


    如果讓傲世滾著輪椅跑了,那霍寒景滿身無處發泄的怒氣,萬一發泄在他身上怎麽辦?!按照霍寒景的手段,不殘也得廢。


    看看現在的傲世,躺在醫院裏這麽久,不能動不能走的,多慘。


    傲世真的是無語到極點。


    現在的世道,人心真是一人比一人冷森黑暗。


    說好的兄弟幾人,有難同當。結果呢,他們的爺不過是不明所以的冷了點、驚悚了點兒,楚易便毫不猶豫把他這個半身不遂的病人退出去當屏障。


    這就是所謂的兄弟道義?!


    太沒人性了吧。


    時念卿從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出來,臉色不怎麽好。


    她問過醫生關於懷孕的問題。


    醫生說宮體受損,是會降低懷孕幾率,並且,就算懷孕了,也會增加整個孕期的風險。


    蘇媚瞧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了。這家醫院我看著環境不怎麽樣,雖然打著倫敦最好的醫院,說不定這個專家根本就是個醫術般般的醫生。而且,西醫本來就注重速度。等我們回帝城,我再陪你去寧醫師那裏拿中藥調理。寧醫師是國內最德高望重的老中醫,他看過的病人,比我們吃過的米都多。當初他說的,隻要按照他的方子,調理個兩年,增加宮體的活力,是可以懷孕的。”


    蘇媚絞盡腦汁說些讓時念卿開心的話。


    不過,時念卿悶悶不樂一陣後,忽然覺得無所謂了。


    她這輩子能不能生孩子,其實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反正,她再也不會懷孕了。


    驅車回家的途中,蘇媚說:“後天我們就回國了,要不要去買點紀念品什麽的帶回去?!”


    時念卿倒是沒什麽想買的。畢竟,現在各行各業發展都特別迅速,國與國之間的合作,也愈發的頻發。隻要有錢,什麽東西在國內買不到?!


    當然,按照匯率,已經本國的定價,倫敦這邊的有些東西,會比國內便宜很多。


    蘇媚去了最大的購物商場。


    她挑選的禮物,都是些富有當地特色的。


    她國內的朋友不多,但是,工作上來往的夥伴不少。


    她給自己團隊的每個人都挑選了禮物。


    滿載而歸。


    回到家裏,不過是下午兩點。


    雲敏在家裏直播結束,便自己叫了外賣。昨晚她沒休息好,午餐後,便回房間午睡了。


    時念卿簡簡單單做了幾道菜。


    她與蘇媚吃午飯的時候,蘇媚吃得特別心滿意足:“親愛的,你做的飯菜,怎麽越來越好吃了呀。想到我們回國以後,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菜,我莫名好興奮的。”


    蘇媚高漲的情緒,反襯著時念卿的情緒愈發低落。


    蘇媚看著她悶悶不樂的樣子,低聲問道:“寶寶,你有心事?!還在擔心自己的身體?!”


    時念卿抬起眼眸看向蘇媚,然後搖頭:“沒有。可能昨晚沒休息好,所以沒什麽胃口。”


    “那你吃幾口趕緊去休息。碗放著,我一會兒去洗。”蘇媚催促。


    時念卿怎麽可能讓蘇媚收拾廚房。


    按照蘇媚那性子,估計盤子與碗得摔得粉碎。


    她忙完廚房,回房間休息的時候,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響。


    她拿起手機一看,是宋雯與柳慶書發來的視頻。


    晉城那天才剛剛天亮。


    宋雯起床給柳慶書做早餐。


    因為不會打視頻,她強迫柳慶書起床幫她連通視頻。


    柳慶書嗬欠連天的。


    跟時念卿打了個招呼,隨便閑聊了幾句,便上樓去睡覺了。


    時念卿跟宋雯聊天。


    噓寒問暖。


    不過,大多聊的都是做飯。


    宋雯教她做晉城的一道地方小吃:葉兒粑。


    她說,那是霍寒景小時候很喜歡吃的一種食物。


    不過葉兒粑,霍寒景的確挺喜歡的。之前每次去柳府,隻要他也在的話,宋雯至少會在早餐的時候做一次葉兒粑。


    現在物流橫飛。很多的地方小吃,遍布全國全球。隻要想吃,哪裏都能買到。


    但是,能做出記憶深處那種味道的食物,卻是極難的。


    宋雯一邊細致緩慢做教程叫時念卿做葉兒粑,一邊說道:“趁著現在的身體還動得了,能把寒景喜歡吃的東西都教給你。等以後我和你柳爺爺不在了,能守在寒景身邊的人,也隻有你了。不過,有你在他的身邊,我和你柳爺爺也放心。”


    時念卿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難過。


    那種難過,是心口仿若有密密麻麻的無數根的針紮一樣。


    宋雯做好葉兒粑的時候,那天天色已經大亮了。


    時念卿掛斷電話後,內心久久不能平複。


    她想,沒有哪個女人天生是喜歡做飯菜做家務的。


    至少,在明白喜歡霍寒景之前,她是從來不進廚房的。


    她也不明白從喜歡他的哪天起,忽然就想進入廚房,給他做喜歡吃的飯菜。


    時念卿沒有任何的優點。


    學曆不高。


    性格也軟弱。


    不似蘇媚與言慕煙那樣,商業嗅覺靈敏。


    但是,她的大腦裏,卻儲存著成百上千道菜譜。


    除了那五年在美國流放的日子,她收集到的美食,其他的菜譜,每一道都是霍寒景喜歡吃的。


    記得那時情竇初開,她每次跟著霍寒景去吃飯,大大小小的場合,她都會偷偷在心裏把霍寒景動筷子夾的前三道菜記得牢牢的。


    每個人最先夾的菜,必然是桌子上他最喜歡吃的。


    她那麽用心幫他收集食譜,可是……從今以後,她再也不能親自幫他做飯了。


    想到這裏,時念卿的心口,難受得好似要撕裂了一樣。


    時念卿活了這麽多年,好像……她一直都是圍繞著霍寒景而活。


    蘇媚在衛生間蹲了許久。


    出來的時候,發現時念卿拎著自己的包包,正在門口換拖鞋,她好奇地問:“小卿,你這要出門嗎?!”


    時念卿低垂著眉眼,將鞋子換好以後,這才默默點頭。


    蘇媚詢問她要去哪裏。


    時念卿並沒有告知蘇媚,隻是說出去買點東西。


    蘇媚讓她等等,她換衣服,開車送她過去。


    時念卿拒絕了。


    她下樓,打車去了附近的超市。


    買完菜,她看了眼時間,不到下午五點。


    之後,她領著菜,打算去霍寒景的住處。


    後天離開倫敦之後,他們這輩子怕是再也不會見麵了……


    霍寒景的住處。


    院子外麵,停放著一輛黑得發亮的轎車。


    晴朗了兩日的倫敦,午後,毫無征兆的又落起雨來。


    不大,熙熙攘攘的。


    但,星星點點的雨,卻讓空氣中凝起厚重的白霧。


    天地之間都霧蒙蒙的,很是模糊不清。


    洛瀛撐著一把藏藍色的傘,罩在宮梵玥的頭頂。


    西裝革履的宮梵玥,周身的每一處衣物都不見一絲的皺著,精致得每一根頭發絲都透著來者不善與耀武揚威。


    天色很極暗的緣故,加之頭頂罩著傘,所以宮梵玥的表情很暗。


    他直勾勾地盯著霍寒景那被雨水漸漸有些淋透的發絲,隱隱扯了扯好看的唇角,一手接過洛瀛握在手裏的傘柄,一邊聲音喑啞好聽地吩咐:“沒瞧見霍統大人衣服都濕透了,還不趕緊幫霍統大人拿把傘。”


    “是。”洛瀛絲毫不敢懈怠,恭敬地頷首之後,用最快的速度去車廂內,又拿了把雨傘出來,他邁著修長的腿,疾步走至霍寒景的身邊,轉而禮貌地說道,“霍統大人,您的傘。”


    任何人對於宮梵玥適才的那番言辭,恐怕都會感激涕零地認為他是好心好意。


    但是,那印著宮家家族滕圖的藏藍色的傘,對於霍寒景來說,卻是最大的羞辱。


    宮梵玥贈傘的用意,特別淺顯易懂。


    用言簡意賅,甚至是粗魯點的話語翻譯過來就是:現在是我宮梵玥的地盤,你霍寒景也必須受製在宮家的權勢之下,甚至,必須俯首稱臣。


    這不,把他家族的滕圖,都想搞到他腦袋之上了。


    相比宮梵玥拐彎抹角的炫耀,霍寒景倒是顯得很淡定,幽深的黑眸,淡淡瞄了眼洛瀛遞過來雨傘上印著的滕圖,嘴角也淺淺溢出很血腥的笑意:“宮統大人果然是生了一副體恤的心腸,這都把光輝照我這裏來了。不過,謝謝宮統大人的好意,霍家怕是承受不起。”


    說完,霍寒景冷冷瞄了眼宮梵玥,收回視線,邁步就要往屋內走。


    然而,不等他多走幾步,宮梵玥忽然再次出聲:“我可以允許你霍家全族,搬回帝城,但,我的要求隻有一個:即刻離開倫敦。”


    “允許,搬回,即刻?!”霍寒景聽了宮梵玥的此番言辭,深沉的幽黑眸底都不禁泛起一圈又一圈的冷冽笑意,他很是嘲諷地轉過眸子,看向宮梵玥,言辭間已然全是戲謔,“不過才坐了兩年半總統的位置,但宮統大人說話的口氣,還真是不小。”


    “當然,你也可以完全不用理會我的警告。”宮梵玥順手將傘,遞回洛瀛手裏。


    “你以為我真的會理會?!”霍寒景嘴角的笑意,很是輕蔑,“宮統大人又不是不了解我這個人的脾氣,我是那麽好說話的人?!”


    言畢,霍寒景嘴角不屑的笑意,愈發濃烈。


    宮梵玥當即抿緊薄唇。


    而洛瀛,聽了霍寒景那極度不敬的言辭,眉頭都深深地擰了起來。


    “霍統大人,自然是從來都不是好說話的人。”短暫的沉默後,宮梵玥平靜地說道,“但是,霍統大人也應該清楚,現在的我,也不是那麽隨隨便便讓別說好好說話的人。”


    “這口氣,著實很大。”霍寒景眼底的笑意加深,“那宮統大人有什麽法子,或是手段,讓我變得好好說話?!我還挺拭目以待。”


    說完,霍寒景伸手就要去推院子的門。


    隻是,他的手還沒碰到鐵門,宮梵玥陰冷的聲音,再次低低沉沉傳來:“以霍家目前的形勢而言,霍寒景,你以為你還有資格在我麵前談條件?!”


    “有沒有資格,你試試不就知道了。”霍寒景側眸看向宮梵玥的時候,嘴角還保持著之前上揚的笑意,但是眸底深處,已然全是冷森的寒氣,霍寒景瞧見宮梵玥也有徹底翻臉的模樣,他揚了揚眉毛,幽聲道,“宮梵玥,你應該明白一個道理,我霍家,並不是你隨隨便便動得起的家族。至於搬回帝城與否,這全是我霍寒景說了算,任何人都無權幹涉。我若想回帝城,你以為你阻止得了?!”


    宮梵玥的眸子,色澤愈發冷冽幽暗。在霍寒景大言不慚的時候,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霍寒景那細長的脖頸上。


    那一瞬,他沒緣由地陷入了沉思。


    時念卿原本是想要打車去霍寒景住處的。


    但是,那家超市距離霍寒景的住處不遠,此刻她心情又很複雜與糾結,全完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去霍寒景那裏幫他做飯。


    按照他的脾氣,怕是要拒絕的。


    不過,白日裏他幾乎都不在家。


    她做完最後一頓飯就走,吃與不吃全在他。


    時念卿想得入神。


    抵達霍寒景住處的時候,她從恍惚中抽回思緒的刹那,看清站在院子外正在對峙的兩個男人時,時念卿嚇得魂飛魄散。


    尤其是瞄到宮梵玥的手,竟然掐住霍寒景的脖頸,那一刻,她呼吸都是凝固的。


    “宮梵玥,你瘋了!!!!!”時念卿扔了手裏的購物袋,拔腿就衝了過去,她攔住霍寒景的手,想要把他護在身後,她滿臉驚恐與憤怒地衝著宮梵玥吼,“你放手!!!!放手!!!!!”


    此刻的宮梵玥,雙目血紅,一副被刺激得失去理智的模樣。


    相比宮梵玥的殺氣騰騰,霍寒景倒是淡然。那寡淡的神情,仿佛宮梵玥掐住的,根本不是他的脖頸,而是別人的。


    “你有本事,就立刻擰斷我的脖子。”霍寒景的嘴角,笑意很濃烈。


    時念卿聽了霍寒景的話,嚇得全身都在發抖。她聽不明白霍寒景在說什麽。怎麽還有人要求別人掐斷自己脖頸的。


    “霍寒景……”時念卿仰起頭望著他。


    不過霍寒景並沒有垂眸去看她。


    宮梵玥眼底已經猩紅一片,他抿緊薄唇,那隻掐著霍寒景脖頸的手,手背上已然跳出一根又一根駭人的青筋。


    “你以為我不敢?!”宮梵玥有點咬牙切齒,“霍寒景,你信不信我讓你霍家永遠都翻不了身?!”


    霍寒景沒有說話,隻是揚了揚眉頭。


    宮梵玥不僅冷笑出聲,在他決定收緊手指力道的時候,突然竄出來不停咋咋呼呼的女人,忽然踮起腳,低頭就狠狠咬住那隻擒住霍寒景脖頸的手臂。


    殷紅的血,立馬就順著她的嘴角,一顆一顆地往下滾。


    “夫人!!!”洛瀛被時念卿的舉動嚇壞了,扔了手裏的傘就想把時念卿帶開。


    但是時念卿卻死死地咬著宮梵玥的胳臂,根本沒有鬆開的意思。


    在洛瀛嚇得想要使用蠻力的時候,宮梵玥卻阻止了洛瀛。


    洛瀛雙目也漸漸起了血腥。


    時念卿死死地咬著牙齒,從喉嚨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她說:“宮梵玥,不要讓我更恨你……”


    最終,宮梵玥還是鬆開了手。


    在他鬆手的刹那,藏藍色的衣袖上,已然印著一大團觸目驚心的血痕。


    時念卿滿嘴巴都是血。


    她鬆開宮梵玥的手,將霍寒景護在身後,看著宮梵玥眼底的血腥與瘋狂,瘦小的身體顫抖個不停。


    她想要說點什麽,但是,單是喊宮梵玥名字的聲音都顫抖得不能控製。


    時念卿整個人被霍寒景攬在懷裏的時候,霍寒景身上好聞的氣味,一下灌入她整個呼吸。


    她呼吸裏的刺鼻血腥味兒,似乎這才消淡了不少。


    霍寒景說:“你讓我即刻離開倫敦,無非是想讓我與這女人保持距離麽。”


    說著,霍寒景眼底的笑意,忽然變得很邪惡很匪氣:“不過可能讓宮統大人失望了,這距離沒辦法‘好好’保持了。以前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前妻,居然有這麽大的本事,讓宮統大人如此失去理智。”


    “宮統大人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女人,卻每天都來我家裏幫我洗衣做飯,你說氣人不氣人?!”


    “簡直太氣人了,而且趕都趕不走。”


    在霍寒景摟著全身顫抖得像個篩子的時念卿,一腳踹開院子大鐵門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眼滿臉都是說不明情緒的宮梵玥,他說:“我霍家如今的確不堪一擊,但是,仍然謝謝宮統大人的提醒:我現在沒那麽多顧忌,所以想要弄死一個人,全、憑、心、情。”


    這番言辭,霍寒景說的時候,嘴角是噙著笑意的。


    但是,他的眼底,卻全是陰森駭人的濃烈狠戾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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