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再次見到宮傾琛的時候,距離上次他從她家離開,已經很有些時日。


    期間,宮傾琛沒有找過她,更沒有聯係過她。


    盡管她覺得很反常,不過並沒有往心裏去。


    畢竟,現在的宮傾琛,在第二帝宮上班,幫宮梵玥打下手,是真的挺忙。


    有些時候,出國出差,很多會議,以及談判都是對外設防,極其隱蔽的。


    出席那樣的會議,都會簽署保密協議。


    更不要說期間拿手機與外界聯係。


    隻是,再次相見,他卻是喝得酩酊大醉地躺在她家門口,沒有任何意識。


    近日,蘇媚身體不舒服,所以請假一直在家裏修養。


    公司的事務,都交由助理幫她打理。實在推托不掉,必須由她過目的合約以及項目之類的事務,助理都是直接給她發郵件。


    可以這麽說,蘇媚已經很些時日沒走出過家門。


    今天外出,一是去醫院複查,檢測胎兒的發育狀況;二是下午有個很重要的會議,必須要她出席。


    蘇媚這才打扮了一番。


    隻是,開門看到這樣的場景,使得她不得不皺眉。


    蘇媚先是抬起手腕,瞄了眼時間,距離她在醫院提前預約掛的專家號,隻有一個半小時了。


    她選了一家最好的私立醫院。


    之所以選擇私立,一方麵是環境好,另一方麵是私密性好。


    帝國醫院,盡管是國內最權威的醫院,但,每天的人流量實在太大。


    她未婚懷孕。


    如果被熟人不小心撞見了,怕是影響不好。


    其次,她肚子裏的孩子,身份太特別了。


    陸宸一直都沒有任何的音信,想必是真的不想跟她有任何的牽扯。


    而,這孩子是她的。


    她並不想被陸家人知曉,失了孩子。


    今天的蘇媚,選擇了鞋櫃裏,最矮的高跟鞋。


    隻有五厘米。


    不過,她穿在腳上,仍然有些擔心重心不穩,或是不小心被什麽絆了下摔跤。


    她抬起腳,輕輕踹了踹宮傾琛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地騰出手,攙扶著牆壁。


    “宮傾琛,宮傾琛……”蘇媚一邊踹他,一邊喊他的名字。


    也不知道宮傾琛到底喝了多少酒。


    蘇媚喊了好一會兒他的名字,都沒有半點的反應。


    蘇媚看著時間來不及了,索性給小區物業打了電話。


    她讓物業先把宮傾琛抬至客廳的沙發上,轉而就要出門。


    隻是,她剛從沙發上站起身,滿身酒氣,滿臉醉意的男人,忽然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力氣,極大。


    蘇媚用力掙紮了半天,都沒掙脫。


    她有點怒了:“宮傾琛,你到底發什麽神經,放開我!!!”


    “宮傾琛。”


    醉得一塌糊塗的宮傾琛,似乎分辨出了蘇媚的聲音。


    他吃力睜開眼睛。


    白茫茫的光線裏,隻隱隱有個模糊的人影。


    可是,就是那不清不楚的人影,映在他眼簾深處,便晃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他想要說話,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隻能愈發用力地拽著她。


    深怕力氣小了,那抹影就會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倫敦。


    時念卿也不清楚,自己僵硬地站在房間裏,保持著霍寒景離開前的姿勢多久。


    她跪在地板上,一小顆,一小顆,撿拾那散落滾得四處都是的白色小藥丸的時候,眼淚止不住地滾了出來。


    適才,也不知道霍寒景摔藥盒的力氣到底有多大,才會導致密這些藥丸灑了一地。


    霍寒景一整晚都沒回來。


    時念卿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著手機,給他打了一晚上的電話。


    哪怕他的手機提示關機,她也沒有放棄的意思。


    第二天。


    時念卿一直呆在家裏。


    不敢外出一步。


    深怕霍寒景回來,她不知道。


    可是,從天亮至天黑,別說人影了,連鬼影子都沒有。


    時念卿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她也從最初的平靜,到此刻那不斷放大的害怕。


    也不知道是哪天晚上,她硬拉著霍寒景陪她看愛情劇的時候,有一個片段是,男女主產生誤會,最終兩人分道揚鑣,導致終身遺憾的劇情。


    時念卿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那樣的劇情,感觸特別大。


    她當時問霍寒景:“你說,我們以後會不會像他們一樣?!”


    霍寒景當時怎麽說的呢?!他說,不會。


    他倆當晚約定,以後不能隨隨便便衝著對方發脾氣。


    時念卿是知道霍寒景的脾氣不太好。


    卻沒想到,他脾氣炸起來,會這麽控製不住自己。


    昨晚的霍寒景,自然是憤怒到極致的。


    時念卿清楚:霍寒景特別想要一個女兒。


    所以,她一直都挺害怕讓他知道自己可能不能懷孕,再也不能給他生孩子了。


    一方麵,是害怕他失望。


    另一方麵,時念卿更害怕他會漸漸厭棄了自己。


    像霍家那樣的皇室望族,自然也是希望人丁能興旺些。


    原本她還抱有僥幸心理:吃些寧建幗開的藥,調理好身體,萬一可以生孩子了呢。


    之前,時念卿去掛過很多婦產科專家的號。


    那些婦產科專家說:懷孕的幾率,很低。但,不能排除懷孕的可能。隻是,以她目前身體的狀況,就算順利懷孕,可能也會保不住。


    所謂的保不住:第一個可能性,月份不足,便自動流產;另一個可能性,是她承受著巨大的風險強製保胎,保至胎兒能依靠保溫箱存活下去,目前,世界依靠保溫箱存活最小的胎兒,是28周。


    專家還說:她的宮體,也許承受不起7個月的胎兒。在胎兒還不能適應保溫箱之前,便破裂大出血。


    而,在偷偷吃避孕藥的時候,時念卿也是有過思量的。她不是沒想過,幹脆依了霍寒景,順其自然懷個孕就好了。


    然後,生死有命。


    可是,她不甘心啊。


    她不是怕死。


    她兩度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最不害怕的,便是死。


    而是,她還不容易才等來了幸福,不想那麽短的時間內便徹徹底底失去。


    她隻想和霍寒景在一起,好好在一起而已。


    就像現在這樣,沒有權力爭鬥,過得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簡簡單單就好。


    不用忌憚任何人的目光。


    肆意又自由。


    時念卿最終沒控製住自己,還是給徐則打了電話。


    在時念卿的認知裏,霍寒景自然是會去找徐則他們的。


    可是,徐則接通電話後,卻表示不知道霍寒景的去向。


    時念卿臉色極差。


    天色暗下去之後,她並沒有去開客廳的大燈,隻是照著一盞昨晚霍寒景回來時,隨手開的一盞壁燈。


    橘黃色的壁燈,照耀在她的臉上,一片的蒼白。


    她問徐則:“那你知道景爺,不開心的時候,會去哪裏嗎?!”


    徐則回複:“我不太清楚。”


    霍寒景的心思,很重。


    加之,來了倫敦之後,霍寒景愈發不喜歡徐則他們插手他的私事。


    徐則的確不清楚。


    時念卿掛了電話。


    而徐則那邊,楚易和陸宸正在擲骰子。


    家裏的馬桶,又莫名其妙堵了。


    誰輸了,誰去通馬桶。


    瞧見徐則眉頭緊鎖,陸宸好奇地問:“則哥,誰打的電話啊?!”


    徐則走至沙發上,淡然地坐下。


    他沉默了會兒,這才回複道:“時小姐。”


    “她個給你打電話做什麽?!”陸宸隨後問道,轉而眼底忽然湧起無休無止的嘲諷笑意,“怎麽,還不死心,想給你介紹女朋友呢。”


    徐則噎了下。


    不過,他抬眸看向陸宸的時候,並沒有跟著開玩笑的意思:“她打電話過來,是詢問爺的情況。”


    “爺?!”楚易也跟著好奇了,“他們又吵架了?!”


    這個又字,著實太……一言難盡、意味深長了。


    陸宸不等徐則回複,便低聲說道:“那沒事。他們沒事就愛吵吵,指不定明天一早又好得跟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說著陸宸突然特別興奮地尖叫起來:“楚易,你輸了哎,今晚終於輪到你捅馬桶了。”


    “……”楚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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