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手上沾了太多血


    “豆芽菜,老婆子我這輩子手上沾了太多血,佛祖不會保佑我長命百歲的,我能得此善終,已經是最大的恩典了。”


    孔嬤嬤的話讓安夕顏瞬間哽咽的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雖和我沒有血緣關係,可在我的心裏,你就是我親生的。臨了我還能見著你,我老婆子知足了。”


    “可你說過你要看著我們的金穗兒出生的,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你不能騙人啊!老太太從來不騙人的!”


    安夕顏用嬌嗔的語氣開口,可她已經泣不成聲淚如決堤了。


    “老太太不騙人,即便我走了,我也會看著你和王爺成親,看著你們的金穗兒平平安安出生的。


    豆芽菜,答應我,這輩子無論是生是死,都一定要守著王爺,我走了,他身邊就沒人了,他這輩子實在是太孤單太可憐了。”


    “老太太……”


    安夕顏沒開口急著答應說好,她知道自己這個好字一說出口對孔嬤嬤來說意味著什麽。


    孔嬤嬤突然精神這麽好,隻怕是回光返照。


    眼淚不停的滾落,她伸手去擦,卻發現無論怎麽擦,她的眼前都是模糊一片。


    “豆芽菜!答應我!”


    孔嬤嬤像是急了,突然衝安夕顏大喊了一聲。


    安夕顏抬起淚眼看向她,發現她的臉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盯著自己的眼裏還帶著一絲凶狠。


    “好!”


    終於,她點頭說了一個好字。


    “這才乖!這才是我喜歡的豆芽菜。”


    孔嬤嬤笑了,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隨後,溫暖的掌心來到了她白皙布滿淚水的小臉上。


    “別……別哭……哭起來……不好看……我……我喜歡你笑……笑……笑笑……”


    孔嬤嬤的氣息突然弱了下來。


    安夕顏驚恐抬頭,孔嬤嬤的眼睛已經半閉合上了。


    “老太太,你別走!豆芽菜怕!豆芽菜不能沒有你!”


    她慌了,急忙抱住孔嬤嬤的身子,鑽進她的懷裏。


    希望她能和從前一樣,笑著摟住自己。


    “豆芽菜……笑……笑……”


    孔嬤嬤的手最後還是沒能抱住安夕顏的身子。


    哭得喘不上氣來的安夕顏頭一歪,在孔嬤嬤漸漸失去溫度的懷裏暈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王府上下已經全都換成了白色。


    安夕顏看了一眼窗外,院子裏那棵桃樹上已經結上了青青的小果子,細聞還能聞到一點點青澀的果子香。


    “小姐。”


    穿著素淨的銀屏走到床邊想要扶她起來。


    安夕顏卻衝她搖了搖頭,她現在全身都沒有力氣,根本就不想動彈。


    “老太太的後事安排的很好,小姐不用擔心。”


    銀屏忍淚開口。


    昨天把安夕顏抬來慎行閣的時候,金媽和郝大通一再叮囑她,讓她切莫讓安夕顏為孔嬤嬤的離世太過傷心難過,這是她老人家生前一再叮囑的。


    可是,安夕顏是老太太一手帶大的,怎麽可能會不傷心難過。


    “我知道。”


    安夕顏淡淡開口,臉上並未有太多悲傷的情緒。


    這下銀屏更害怕了。


    她想起了那天在陳府門口,她麵色平靜的對陳靜嫻說的那句她不怕時的情形。


    “小姐,你要是心裏難過,你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心裏能好受一些。”


    銀屏跪在床前,她這個樣子,她看著是真害怕。


    從王爺出事到現在,她就昨天在孔嬤嬤的懷裏哭了兩聲,這些天一直都像是沒事人一般。


    可身邊最重要的兩個人接連出事,她怎麽可能會沒事。


    “銀屏,芍藥和小貴子的身後事辦好了嗎?還有丞相府的那幾個侍衛的。”


    安夕顏像是沒聽到銀屏說的話一樣,反而很冷靜的開口問了她好些其他問題。


    “郝管家都處理好了。”


    銀屏哭著點頭。


    “處理好了就好,我說過的,這個時候哭是最沒用的,還有好多事等著咱們去做呢!”


    安夕顏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佛串,佛珠光滑圓潤,她伸手摸上去,佛珠暖暖的,好像還有孔嬤嬤的溫度留在上麵。


    神情憔悴的郝大通走到門口。


    “小姐,岑老太太派了人來傳話,說她晚上會過來。”


    “你親自去回話,說老祖宗的心意我們心領了,紅白喜事相衝,未免給旁人落下什麽話柄,還是別過來了。”


    這是安夕顏不願見岑老太太的表麵理由,這次岑璟繡算計謀害自己的事情,她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讓郝大通親自去回話實則是要告訴岑老太太,這是她和岑璟繡兩人之間的恩怨,和其他人沒有關係。


    “你再去把如意喊來。”


    “是!”


    沒多大會如意就來了。


    “你領幾個身手好的去追蹤岑璟繡,隻怕她這個時候已經出城了,追上了就動手,怎麽慘怎麽來,但要記得留活口。”


    “是!”


    孔嬤嬤在京城的名聲雖響亮,但在王府也不過是個身份低微的下人,且這會子大夥都看到了,這個時候安親王都還沒出現,看來隱隱傳聞的他在江南出事的消息是真的。


    因著這樣那樣的考慮,安親王府前更冷落了,前來吊唁的人幾乎沒有。


    安夕容和程友康是第一個來的,不僅他們來了,他們還把金粿兒,程子衍三兄妹全都領來了。


    隨後李婉華和安尹韋也來了。


    不多久,得了消息急匆匆從淮揚趕回來的孔淩霄安蓁蓁安子懷海棠也來了。


    幾輛馬車同時停在安親王府門口,大夥彼此看了看,這沾親帶故的,好像還是頭一次聚得這麽齊。


    這幫人一同進去的時候,都以為會看到的會是安夕顏哭暈在靈前,卻沒想到她根本就不在靈前。


    幾人拜祭了以後,吉祥領著安夕容李婉華幾個女眷去了慎行閣,路上才告訴她們安夕顏腳踝受傷連床都下不了的事。


    幾人到了房間,看到麵色蒼白的她半靠在床頭,蒼白的小臉上還有不少細細的小傷口,再看到她露在被子外包紮好卻腫得高高的腳踝。


    才進門,幾人便都忍不住掉起了淚。


    “夕顏……”


    安夕容一個箭步衝到床邊,拉著她的手難受的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去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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