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次去水響那一天的接觸來看,葉小龍覺得許方圓是一個意誌特別堅定,做事也特別謹慎的警察。


    如果是許方圓提前泄密,崔巍就不可能如此順利的落網。


    如果說是許方圓的手機被人監聽,自己與許方圓的聯絡,又是通過特定的號碼進行聯絡,根本不可能處於對方監聽的範圍。


    在和那個留守警察的交談之中,對方根本不知道葉小龍這些人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去不響的任務是什麽。


    他接到的通知,就是到這家農家小院,配合兄弟單位執行一項絕密任務。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負責院門的看守和接待。


    這樣的一種保密措施,就是想要泄密也無從說起。


    想來想去,葉小龍就是找不到一種合理的解釋。他給自己換了一杯茶,又坐了下來。


    坐了一會,還是沒有答案。葉小龍又走到衛生間,用涼水衝了一把澡,想讓頭腦好好清醒一下。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之後,葉小龍重新回到客廳,給自己點上一支香煙之後,這才又開始清理自己的思路。


    對方能搶先滅口,應該說是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對方本來就準備要滅口,正好給自己碰了一個巧。這樣的可能性不算很大,但也不能說絕對沒有這麽一種可能。


    說到第二種嘛,那就是許方圓已經被“校長”的人給盯上了眼。在他對崔巍下手的時候,對方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


    到了抓捕苗名山的時候,這才迅速作出了滅口的措施。這樣的推論,有一個最大的漏洞。


    如果對方真的是早就盯上了許方圓,那就應該早就發現郊外那座農家小院。那樣的話,葉小龍等人也就應該會暴露無遺。


    事實上,葉小龍等人離開水響縣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任何人的盯梢。


    對方的人出現在小院附近的時候,也是跟在梅東平後麵出現的。這一點,是張峰提供的消息。


    自從發現梅東平暴露身份之後,張峰就做了黑衣人背後的黃雀。昨天12點之後,他就一直跟在黑衣人身後追蹤。


    一直到梅東平的汽車上了高速公路,黑衣人掃興而歸以後,張峰這才結束了自己的追蹤工作。


    這麽說起來,也就隻有第三種可能了。這就是說有某種自己不知道的因素,在給對方提供了信息。


    這種因素是什麽?葉小龍說不清楚。也正是因為這麽一種說不清楚的因素,他才覺得有些可怕。


    有了這麽一層懷疑之後,讓他對身邊的人、身邊的事,都增加了一和莫名其妙的擔心。


    事實上,這麽一種感覺早就已經存在著。要不是為了這麽一個原因,他也不會讓路小明配合自己演那麽一場戲。


    就在葉小龍左思右想,忐忑不安的時候,路小明正處於嚴密的審訊之中。


    苗名山被人一槍爆頭之後,一直留在水響縣追查孔一凡死亡原因的言林海,立即從床上跳了起來。


    他帶著助手嚴宇和潤江市局新提拔的刑警副支隊長劉波,用最快的時間出現在現場上。


    當他從魏局長口中得知許方圓已經帶人去了苗名山家時,立即讓人帶路去了苗名山的住宅。


    他們到了那兒的時候,整個現場勘查已經全部結束。在劉波的要求下,言林海三人還是重新勘查了一遍現場。


    重新勘查的結論也差不多,並沒有什麽新的發現。


    言林海不以為意,隻是把許方圓往旁邊一拉:“老許,告訴我實話,今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怎麽一回事?我還正納悶著哩。”許方圓一臉鬱悶的樣子,好象是被人戲弄了一回。


    “不扯那些廢話,你把接觸案件的情況給我說說。”言林海是單刀直入,直奔主題。


    “能有什麽情況!公安部刑偵局來了個叫梅東平的刑警,你知道嗎?”許方圓反問道。


    “梅東平?”言林海楞了一下,搖了一下頭,有些不高興的說:“老許,我沒有聽說過這個人。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孔一凡死的第二天,省廳刑偵局的鄭局長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讓我悄悄接待這個叫梅東平的刑警。


    你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打電話給鄭局長,一問就知道了。”早有準備的許方圓,絲毫不亂的回答了起來。


    聽到這樣的回答,言林海皺了一下眉頭。


    這是怎麽一回事?公安部來了領導,不與自己接頭,反而與基層的刑警接上了關係?


    他的心中有些不悅,表麵上卻還是不動聲色的說:“哦——那他讓你做了什麽?”


    “也沒有什麽,就是昨天下午的時候,梅東平給我打來電話,讓我幫助找個農家小院好方便工作。


    我覺得這也沒有什麽,就悄悄的找了一處比較僻靜的地方。”許方圓給自己點燃了一支香煙。


    這樣的做法,別說言林海是上級機關來的領導,即使是本單位的同事,或者是下級,也算是一種不太禮貌的行為。


    “老許,在這以後呢?”言林海注意到許方圓的動作,語氣變得稍許緩和了一些。


    “這以後嘛,他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讓我看一看手機,對了,是11點45分。他給我交了一項任務,就是誘捕苗名山。


    接下來,我就找到了蘇明,想請他進行配合。哪能想得到,竟然會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許方圓的表情上,一臉的唏噓之色。


    言林海抬頭看了許方圓一眼,咂了一下口舌,想要再問什麽,卻又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開口。


    應該要說的事情,許方圓都說得很是清楚。


    要說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就是沒有向自己匯報,直接配合公安部的梅東平開展了工作。


    真要責備起來,也怪不到許方圓的頭上。人家也是執行省廳領導的指示,你讓人家怎麽辦?


    言林海預感得到,梅東平給許方圓打電話的事不會錯。就連鄭局長給許方圓打電話的事,恐怕也不會錯。


    在這種事情上指責許方圓,除了搞僵相互之間的關係,不可能會有什麽好的結果。


    看到言林海的臉色僵了一下,助手嚴宇接口說:“許大,你說下一步的工作應該怎麽辦?”


    有了這麽一問,一直沒有出聲的副支隊長劉波也來了興致:“對了,許大,你說說下一步的偵查應該怎麽來進行?”


    “言處長,劉支隊長,你們都是領導。這麽重大的案件,怎麽會讓我這種不上台麵的下屬拿主意呢?”許方圓有些抱怨地說。


    言林海楞了一下,似乎也覺得許方圓說得沒有錯。


    轉過念頭,他又改變了主意:“許大,水響這邊的情況還是你熟悉一些,聽你的沒有錯。”


    許方圓在周圍幾人的臉上掃了一眼,有些沒奈何地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就說說自己的想法。說得不對的地方,請領導盡管批評指正。”


    “你這個老許什麽都好,就是過分謙虛了一些。快說,再要拖延的話,就要罰你明天請客。”劉波笑著開了一個玩笑。


    平常日子裏,劉波都是負責水響這幾個縣的重大案件偵破。到水響來,也算是常來常往的事情。


    與許方圓之間的關係,算得上一個“鐵”字。開個這樣的玩笑,到也算不得什麽讓人覺得奇怪的事。


    聽到劉波這麽一催促,許方圓苦笑道:“既然你們這些領導都讓我說放,那我就說上幾句吧。照我看來,下一步的重點應該是看守所。”


    “為什麽?”言林海吃了一驚。


    從常規來說,這起槍殺案件的偵查方向,應該是從苗名山的社會交往入手。


    這個時候,他們還沒有知道崔巍遭遇密捕。如果知道的話,也應該把崔巍的社會交往列為重點。


    因為這樣,言林海才會覺得許方圓的提議有些異乎尋常。


    聽到這樣的疑問,許方圓主動解釋說:“言處長,我覺得今天晚上的事情,與孔一凡的死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要想查清此案的來龍去脈,就得從看守所查起。”


    “妙,妙。老許誒,我果真是沒有看錯你。苗名山的死與孔一凡的死,確實就是他娘的一回事。死來死去,根子還是在看守所那兒。


    要想查出一個明白,就得回到看守所那兒去。”劉波立即舉手讚同了許方圓的意見。


    “這……苗名山的死呢?”言林海還是覺得有些遲疑。


    劉波一拍心口說:“這很簡單,交給許大就是嘍。憑著老許的才幹,這麽一點事兒哪兒查不清楚哩。”


    “行,就照老劉說的辦。許大,你安排手下的警察,立即清查苗名山夫婦的社會交往。隻要是有嫌疑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我們這一批人,先去看守所那兒查個明白,看看看守所那兒到底是出了一些什麽情況。等到那邊查清楚之後,再回過頭來接手苗名山的案件。”


    到底是省廳來的領導,言林海當即作出了決定。兩邊兼顧,一點也不放棄。


    一行人形成共識之後,並沒有立即去看守所,而是去了許方圓幫葉小龍借的那個院落。


    用言林海等人的話來說,是要到現場去看一個究竟。他們想知道,在那個院落裏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麽事。


    對這樣的提議,許方圓也說不出什麽反對的意見。他在暗自為自己慶幸,幸好在租房子的時候多考慮了一步善後工作。


    要不然的話,自己就會陷入被動,而且不是一般的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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