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駐地的時候,又是後半夜了。他照例把車停在大門外,輕手輕腳的進了院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了。


    不知道為啥,他隱隱的感覺楊琴對自己有點好感,當然,是那種超出普通朋友的好感。這令他頗為得意,同時也有點難以理解。


    以楊琴的容貌和身份,身邊應該不乏優秀的男人追求,而自己並沒有什麽太突出的地方,即便是有點好感,那也應該是接觸久了、日久生情才是,這才見了兩次麵,我又不是劉德華,人見人愛的,按理說是不至於的。


    但願是我自作多情吧,否則,也是件挺麻煩的事。


    在處理韓莉的問題上,他已經自感有點過了,不過總還是能找出點諸如憐憫和可憐的借口,可要是跟楊琴再擦出火花,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想到這裏,他不禁暗暗歎氣,唉,我這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啊,之前咋一直沒展現出來呢,現在可好,這桃花左一朵右一朵的,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啊。


    不過,王雅萍的表現倒是引起了他濃厚的興趣。與顧曉妍的冷豔高傲不同,王雅萍的身上還帶著一股濃濃的貴族氣息,就連那眼神都是高高在上,仿佛在俯視芸芸眾生一般。


    顧曉妍可以惹,惹急了甚至會罵你一頓,可王雅萍卻根本不給你惹的機會,總是那樣彬彬有禮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不論任何時候,她總是邁著優雅的步伐,非常得體的與人交談著,臉上永遠掛著一絲溫文爾雅的微笑。


    顧曉妍會在酒桌上跟男同事拚酒,會為了工作跟胡總爭得麵紅耳赤,而她則永遠於這些事無緣,喝酒?根本不可能,陳曦親眼見過,公司開年會的時候,胡總給同桌的人斟酒,不論受否善飲,胡介民這杯酒,是必須得喝的,可是走到王雅萍身邊,老大卻一聲不響的換上一瓶礦泉水。


    這就是陳曦對王雅萍的印象,兩個字:牛逼!可是,今天從楊琴口中聽到的卻是另外一個樣子。


    首先就是那令人唏噓的人生經曆,按老劉所說,當年追求王雅萍的男人,僅僅在華陽集團就排出一大溜,足見何等的風光,年輕貌美再加上尊貴的身世,想必最後嫁的人,肯定也是門當戶對的高幹子弟,從警察的身份上也可見一斑,然而,這個抱得美人歸的男人卻死了,不對,楊琴說是因為救戰友而犧牲了,隻是由於一些非常特殊的原因不能公開。這麽多年,他從來沒在公司聽到過任何有關王雅萍這段經曆的議論,哪怕是一點閑話都沒有,可見王雅萍始終保持著沉默,說心裏話,單憑這份從容和隱忍,就足以令他佩服得五體投地。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十多年前,王雅萍不過三十多歲,是完全可以再組織個家庭的,而她卻選擇了單身至今,在今天的社會,這樣的女人著實不簡單。


    其次就是對他的態度,如果說碰巧因為自己教訓了李小飛那個魔頭,而讓這個有點英雄主義情懷的女人產生了些許好感的話,倒也還說得過去,但是,把他的自然情況如此詳細的介紹給自己的表妹,甚至還去打聽黃薇與他的關係,就顯得有點匪夷所思了。


    平時她的身邊,倒是總有一幫女人,以年輕的小丫頭居多,下了班便去逛街購物也是常有的事,陳曦和許茹雪在一起的時候,在商場碰到過幾次,也不過是互相點下頭,從來沒聽說她會私下裏去打聽什麽啊!


    真是奇怪,被女人關注未必是壞事,可被一個比自己大十四五歲的女人關注,就有點令人費解,更何況這個女人本身又如此的神秘。


    算了,愛關注就關注吧,他默默的想,有人關注,總比沒人關注要強。


    倒是最近在女人身上花的心思有點多,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俗話說,常在河邊走,難免會濕鞋,餘道爺說我命犯桃花,也許不過是一句戲言,要是當了真,尤其是此時,在男女關係上犯了錯誤,被別有用心的人抓住了把柄,耽誤前程不說,還會導致失去顧曉妍,那可真叫一槍兩眼兒,得不償失啊。


    凡事得三思而行啊,在迷迷糊糊睡著之前,他這樣告訴自己......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小周笑嗬嗬的匯報說,孟主任一行對昨天的招待非常滿意,酒席臨結束的時候,酒酣耳熱的孟朝暉摟著小周的脖子說,回去跟你們陳經理說一聲,他托我辦的那件事,我一定盡全力,讓他放心就是了。


    “陳哥,你托老孟辦啥事啊?”小周好奇的問道。


    陳曦一邊吃餃子,一邊頭也不抬的道:“還能啥事,給你介紹對象唄。”


    “真的假的?”小周瞪圓了眼睛問道。


    他這才抬起頭笑道:“當然是假的呀,再說,你不是有對象了嗎,還用得著我介紹呀?”


    王洪明和姚遠聽罷,都偷偷的笑了,小周和他互相耍貧嘴已經習以為常,倒也不惱,還是認真的說道:“陳哥,我知道你想借這件事,緩和跟公司那幾個大佬之間的關係,其實啊,如果換成我,才不這麽做呢!”


    這句話倒是引起了他的興趣,放下筷子,笑著問道:“說來聽聽,要是你的話,打算怎麽做?”


    “有什麽可做的,現在胡總挺你,根本就不用搭理他們,我也聽說了,楊學義還有薛明那幾個人,對任命你當這個辦事處主任有點不服氣,可那能怎麽樣?最後不還是得老大說了算嗎?這件事就是個例子,薛明從中作梗,孟朝暉拿著雞毛當令箭,瞪倆眼睛說瞎話,就是不過來考核,最後讓老大一頓臭罵,全他媽的老實了,這不就規規矩矩的來了嗎?”


    小周說得倒也都是實情,看來,自己這點事傳得夠快的,連小周都知道得這麽清楚了,他想。


    見他沒說話,小周繼續說道:“怕他們幹嘛?就算沒有胡總力挺,你才三十來歲,他們都奔五十了,十年之後,你正當年,他們退休了,要是再過十年的話,你五十多,而那幫老家夥沒準都進骨灰盒了!笑到最後的,肯定是你啊!”


    一番話說得倒也蠻有道理,其實,倒退五年,陳曦也有過同樣的想法,是啊,老子年輕,靠也把你靠死了,可是現在他知道,很多事情並非是按照這個規律發展的。


    人生其實很短暫,真正能有所作為的時間,不過就是那十多年而已,你把對手靠退休了,而你也從青年靠到了中年,人家退休了,並不等於你的時代到來了,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是,對手退休了,而你也麵臨被這個時代淘汰的命運了。


    青春的大好時光,就是在互相的較勁中被消耗殆盡。想要幹事業,就要最大限度的避免這些無謂的糾纏,其實,這些道理,都是他最近從胡介民身上悟出來的,人不能沒有風骨,但如果渾身都是骨頭,又臭又硬,也未必是件好事情。


    “好了,咱們先不討論這個問題了。”他並沒有順著小周的話茬說下去:“焊培中心的考核結束了,管子也進得差不多了,通知施工隊,最晚不許超過明天,全線必須開工,力爭一個半月之內,管線全部鋪設完畢。”


    “我和兩個隊長都聊過,他們都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個月左右就能完工。”小周說道:“就是不知道今年的雨季怎麽樣,如果太大了,恐怕會影響施工,尤其是在東嶺那一帶,我當初和劉哥在這邊踏線的時候就發現了,如果雨水比較大的話,怕是會發生山體滑坡等地質災害。”


    東嶺是橫亙在平陽與安川之間的一道屏障,地質結構非常複雜,部分山體的岩石風化嚴重,管線正好橫穿東嶺,在山中大概有五公裏左右的距離,並設有一個加壓站,這是整個工程施工難度最大的一段。


    “這段要先幹,搶在雨季前結束,加壓站可以先緩一緩,先搶管線。”陳曦說完,指了下王洪明道:“洪明啊,從開工起,你就得辛苦一下了,要24小時在施工現場,尤其是東嶺這五公裏,必須看緊了,不能出現任何事故,一會咱們幾個去實地再看一下,實不相瞞,對於這種特殊的地形地貌,我也沒什麽經驗,隻能摸索著來,所以,你、我、周強,咱們三個,就都少休息點,隻要把這段幹過去,剩下的就好辦了。”


    幾個人都連連點頭,他見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於是便把碗筷一推,笑著說道:“來吧,老規矩,石頭剪子布,誰輸了誰洗碗。”


    幾輪下來,小周輸了,這小子有點懊惱的撓著腦袋道:“為啥總是我輸啊?”


    “人品和智商問題唄,這還用問嗎?”他道。


    收拾完了碗筷,他沒開帕薩特,而是讓小周把那輛皮卡車發動了,四個人上了車,先將姚遠送到了工業園的材料場地,然後便驅車直奔東嶺。


    東嶺,屬於長白山餘脈,綿延數百公裏,山高林密,植被茂盛,但安川境內,由於早年間砍伐過度,生態平衡破壞比較嚴重,近些年雖然采取了封山育林的政策,水土情況有所改善,但仍舊不容樂觀。


    到了施工現場,小周倒是輕車熟路,很快找到了幾天前施工隊測量放線時候打下的地樁,幾個人順著標誌樁,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裏走去。


    從衛星地貌全境圖上看,管線是在東嶺前拐了個彎,翻過了一道山梁,沿著當年興建的一條引水渠進入安川境內。幾個人往裏走了一段,忽然傳來一陣說話聲,循聲望去,原來施工隊的隊長,帶著幾個工人正在實地測量,小周喊了一嗓子,隊長一見他們幾個來了,趕緊迎了過來。


    “陳經理,你看。”施工隊長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山坡道:“這坡全是碎石,一棵樹也沒有,平時都往下滾石頭,這要是下點雨,一旦滑坡,實在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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