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檢委通知下來,讓陳子健回原單位上班,至於檢舉他的問題,並沒有給出一個定性的答複。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李部長話中所指,男人胸襟要開闊,有些事情深究不好!


    開闊你媽媽的媽媽的腿,深究你爸爸的爸爸的頭,難道自己挨的那些酷刑就算了,難道自己身上的問題就這樣不清不白的持續下去?


    陳子健生氣,可又有什麽辦法?他知道這是紀檢委那幾個孫子故意的,怕他告他們刑訊逼供。


    而這個模糊的通告,就像綁在陳子健脖子的繩子,讓它時刻提醒他老實一點,如果不老實,收拾他分分鍾的事情!


    真的陳子健又一次體會到了,權力的可怕,權力究竟給普通人能夠帶來多大的傷害!


    男人不可一日無權!對於這句話,他體會不是一般的深刻!


    等父親從醫院裏出來,中間嶽父找過他一次,問真的不能挽回。


    陳子健沒有說話,嶽父跟他坐了一會兒,歎口氣準備走,陳子健叫住了他,將父親給他的存折遞過去,跟嶽父說這是給劉洋的。


    嶽父接過來看了看說,“東西我會給劉洋,但希望你們再好好考慮考慮。”


    陳子健點著一根煙沉默不語,嶽父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聲歎息……。


    我們離婚的日子絕對是好日子,黃曆上宜嫁娶!


    街上到處都是喜慶的婚車,陽光燦爛,不能不是個諷刺。


    當將手裏的小紅紙片,換成了綠本本,六年的婚姻關係走到了盡頭,當然陳子健將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了她,包括他爸給的那十五萬。


    他從民政局出來,看了看依舊燦爛但無心留戀的陽光深深吸口氣,轉過頭平靜的看著這個曾經屬於自己的女人,此刻卻已經毫無關係的女人。


    劉洋也看著他,從進民政局她就一言不發,此刻出來還是不說話。


    陳子健笑了笑,時間已經到了中午,不管她曾經怎樣樣,男人還是要風度,於是跟她說道,“吃頓飯吧!”


    劉洋沒有說話,陳子健攔了一輛出租車,招呼著劉洋上車,然後說金盛世,可說出來又急忙改口說道宏安國際,這是縣裏檔次最高的飯店。


    既然是分手後最後一頓飯,寒酸了不好!


    一路上陳子健說著話,可是他都不知道自己說些啥,就算過後回想都沒有一絲痕跡,估計那些話都是無用的廢話。


    到了門口,下了車,劉洋還在車裏,陳子健走過將車門打開,臉上帶著笑容請她下來。


    可沒想到劉洋哭了,哭得很傷心。


    出租車司機等著,陳子健有些尷尬的看了看對方。


    沒想到司機大哥笑了笑說道,“理解,理解,我也是過來他人,結婚不容易,離婚更不容易,傷筋動骨啊!”


    聽到這句話,陳子健如同雷擊,說實在此刻才意識到,原來他真的離婚了。


    掏出煙放在嘴上,打火機打了好幾下沒打著,煩躁的一把將打火機扔到地上,眼睛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頭,這時也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神配音,“我終於失去了你,在擁擠的人群中,我終於失去了你,在我人生第一次感到光榮……”


    我擦,離個婚也不用這麽配合吧,心情真的沮喪無以複加!


    劉洋從車裏下來,司機大哥看了看他們,發動汽車徑直向前,就像兩人之間沒有了回頭路。


    陳子健勉強的笑了笑,劉洋低著頭沒有看他,向著飯店裏麵走去。


    坐在情侶卡座上,看著周圍好幾對柔情蜜意的樣子,陳子健隻是覺得滿嘴苦澀!


    劉洋從衛生間裏出來,女人就這樣無論什麽時候,都要保持自己的容顏,她化了一個淡妝,為了掩飾有些紅腫的眼皮,打了一點紅色的眼影,竟多出了幾分淡淡的妖豔,陳子健有些發愣的看著她。


    劉洋坐在他對麵,在目光的注視下,似乎有些臉紅,又平添了幾分嬌羞,陳子健似乎感到時光倒流,又回到兩個人第一次單獨相處的時候。


    “你不是請我吃飯嗎?”,劉洋低聲說道。


    “哦,對,對。”陳子健才反應過來,急忙翻開菜譜,點了她幾個平時愛吃的菜。


    又問了問還有什麽需要的,劉洋說來一瓶紅酒吧!


    陳子健跟招待說了一聲,等了十幾分鍾,菜依次上來,紅酒打開,透明的水晶玻璃杯,紅色的酒液慢慢流淌,在陽光中泛著多彩的光芒,很美。


    菜吃得很少,酒到沒少喝,很快一瓶紅酒見底了,兩朵紅暈泛上了劉洋潔白的臉龐。


    陳子健怕她喝多了,問吃點什麽主食。


    劉洋卻說怎麽離婚了,連瓶紅酒都不舍得給前妻喝,沒辦法又要了一瓶紅酒。


    兩個人喝著酒說著一點閑話,不知怎麽著,竟然說到了結婚前的事情,說起了以前的談戀愛有意思的事情。


    一瓶紅酒喝完,這一次是陳子健主動又要了一瓶,接著又說起來結婚以後的事情,說真的,這份記憶是兩個人共有的,誰也奪不去,誰也抹殺不了。


    就這樣絮絮叨叨從中午十二點,一直喝到下午快四點。


    在服務員不耐煩的目光中,他們終於結束了這頓也許是最後的晚餐。


    站起身,陳子健搖搖晃晃說道,“今後大家還是好朋友,有什麽困難事盡管說,什麽換煤氣管,扛米扛麵啥的,還有你的胃不好……”


    劉洋是醫生,經常不能按正點吃飯,所以長時間把胃口弄壞了。


    而且陳子健還說,“今後一定過得好,我要不定期檢查,如果你過得不好我可不答應。”


    劉洋笑著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拉了拉領子,就像一個賢惠的妻子一樣,她也叮囑他將來一定要勤快點,別老是回家當大爺什麽都不幹,如果有合適的好女人一定幫我介紹。


    就在分別的時候,劉洋看著他認真地說道,“子健你再抱抱我!”


    陳子健鄭重其事的將這個女人抱在懷中,緊緊的,在這個熱鬧人潮擁擠的街頭。


    發間的清香依舊,而懷中空空如也,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陳子健很茫然!


    劉洋一把推開他,低頭快步離去,而陳子健站在那裏,看著她一步步消失在人群中。


    懷中仍有餘香,伊人已不在身畔,今夕何夕,細思量,兩茫茫!


    漸落的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


    周建新從外地學習回來,知道他離婚了,直接將他臭罵一頓,說陳子健身在福中不知福,身邊有福不惜福,可他能說什麽,隻能報以苦笑。


    周建新臭罵他一頓之後,陪他喝了一頓酒,緊跟著又說陳子健現在恢複了自由身,要帶他見識一個好地方。


    說實在陳子健真的沒心情,就這樣喝過酒之後,跟他分手回家。


    不知不覺回到了舊家,看著窗口透出的黃色燈光,正要上樓,才想起了這已經不是自己的家,苦笑著搖搖頭,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離婚後的第三天,他到了單位,看見原本空著的主任辦公室打開了,心裏有些好奇,敲了敲門走進去,看見小秦正在忙著收拾東西,而小胡在旁邊幫邊也跟著忙乎著。


    他忽然想起了李部長說的話,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小秦,啊,秦主任早上好!”


    小秦,不,應該是秦主任倒是落落了大方,笑著說道,“陳主任來了,屋裏挺亂,要不你待會再過來吧!”


    陳子健笑著點點頭出去,可是心裏挺不滋味,曾經的下屬此刻卻成了上級,別扭,真的挺別扭!


    坐在辦公室,點著根煙默默地抽著,老張從他身邊走過去,鼻子冷冷的哼了一聲,盡管陳子健心情差到極點,但也不至於跟條瘋狗一般見識。


    而是他懷疑那份舉報信,就是幾把老張幹的,這個事情沒完,陳子健心中暗暗說道。


    拿出筆記本翻了兩下,正準備去夢秋水的辦公室匯報工作,並且等待新的工作指示,可走出兩步又停下來。


    原來他想起來辦公室有了新主任,他這個臨時主持工作的副主任,也該謝幕了!


    官場很講等級,同樣也很講規矩,你既然身處官場,就得遵守規矩。當然有些規則埋在明麵,看得見摸得著,可有些規則卻潛藏在官場之中,於是這些規則就是人們俗稱的潛規則。


    例如說正職和副職按道理說,屬於領導被領導,相輔相成的關係,但是大多數正職和副職往往尿不到一個壺裏。


    就拿古時一個縣的官員來說,分為正印縣令、縣丞、主薄、典史,這幾個官是朝廷任命。


    換句話說縣令是正職,縣丞、主薄他們就是副職,配合縣令工作!而表麵上說是配合縣令工作,而實際是起到分權,監督縣令的作用。


    正職大權獨攬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可偏偏旁邊有人分你權,監督你,當然不爽。


    反觀副職心裏也不爽,憑啥你就在我前麵,憑啥你大權獨攬,有天老子非把你頂翻自己坐上去,也爽爽


    於是正職像防賊一樣防著副職,而副職像殺父仇人一樣盯著正職,所以正職和副職不是相輔相成,而是相互算計才對!


    於是在這種工作狀態下,矛盾不可避免出現,私下裏的勾心鬥角也就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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