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健一直等到晚上十點鍾,蘇紅才打來電話。


    告訴他安排的地點變了,是河西縣,而且是常務副縣長。


    陳子健聽了大吃一驚,倒不是常務副縣長的職務,而是河西縣除了是國家級貧困縣,而且在全省乃至全國都很有名氣。


    並不是這個地方人傑地靈有名氣,而是這個地方的乞丐有名氣。


    十年前你在江北省大街上問十個乞丐,其中有六個是河西縣的,至於現在你問十個最少有八個。


    可能有人問,經濟發展越來越好,可為啥乞丐錢越來越多。正是因為經濟發展越好,所以河西的乞丐越來越多。


    可能又有人問,這個不科學啊!你先別急,慢慢給你解釋!


    河西縣聽起來好像是風調雨順,地肥水美的好去處,可實際上跟河半毛錢關係沒有。


    這個地方地處省最邊緣地帶,緊挨著鄰省,那麽有人問跟鄰省接壤,不正是發展經濟的有利地理條件嗎?


    可是這個有利地理條件被嵯峨的高山所阻隔,河西縣地處丘陵,四麵環山。


    記得有一次省裏地圖重新測繪,不知道為啥就被河西縣給丟了,於是人們戲稱河西縣是被遺忘的角落。


    因為是山地所以人均耕地麵積少,有人做過統計,如果把全縣的耕種的地分攤到每個人的頭上,剛好也就是立錐之地。


    你想這樣的耕地麵積肯定收獲貧瘠,於是年年拿救濟,碰到年景好勉強能對付,碰到年景不好,隻能打第二份兼職工作,討飯!


    而且在五六十年代,河西人拿著縣裏介紹信討飯,這個事情絕對是真的!


    如果有人看過焦裕祿電影開頭片段,肯定記得蘭考縣的人爬火車去討飯,在河西縣也曾出現過這樣的情景。


    後來改革開放經濟發展,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了,河西縣人也抓住了這個契機,終於有了改變,隻不過這個改變並不光彩。


    因為經濟發展了,所以人們對一毛兩毛一塊兩塊渾然不當回事。


    於是河西縣人以此為契機和動力,快速拓展業務,呼朋引伴將原本屬於第二職業的乞討,竟然當成了頭等大事來抓。


    經過一番論證和實踐證明,乞討果然是一份很有錢途的職業,因為乞討真的可以發財致富。


    河西縣的人拿著飯碗穿梭於省裏城市大街小巷,而且是頗為理直氣壯的要錢。


    你要給他饅頭反而鄙視你,認為饅頭是對他職業的侮辱,但是你要給他錢。立馬變了一副臉孔,滿麵堆笑說著吉利的話。


    而且你給的錢必須是一元以上,如果是一元以下連個笑臉都沒有。


    據說河西縣委縣政府為此想了不少辦法,但是人心跑野了,再想往回收那簡直勢必登天。


    再說不用每天累死累活伺弄那幾塊比巴掌大不了的地,輕輕鬆鬆把手一伸就來錢,何樂而不為。


    就這樣河西縣得了一個乞丐縣的美譽,弄得所屬市裏人跟著他們抬不起頭,出去根本不敢說自己是某某市的,生怕對方伸出同情之手,遞過來幾個硬幣。


    而且最近這些年,河西縣已經有部分人,響應膽子再大點,步子再邁得快點的號召,逐漸出省,已經和國際城市接軌。


    像在京津滬這些地方,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找個地方一蹲,繼續將他們的老傳統發揚光大。


    你想國際城市人口密集吞吐量大,在人來人往的過程中,難免會有心生隱側之人,你一毛我兩塊很快那個碗就變的崗尖崗尖的。


    河西縣這些第一個敢吃螃蟹的人,樂的連嘴都合不攏。一天算下發現能抵上過去半個月的勞動成果,遂有了紮根國際城市的宏偉藍圖。


    過了一段時間看到繁華地段浪費有些可惜,便生出人多力量大,眾人拾柴火焰高的心思,便回到縣裏四處宣揚,那些國際都市如何如何好,並將自己的所見所聞總結了很精辟的“六個字”,而且頗見文學功底,“人傻、錢多、速來。”。


    就這樣河西縣的人首先成為所屬市第一批進軍國際都市的先遣部隊。


    凡事都要摸著石頭過河,凡事都要試試水深淺,凡事都要看最終的效果。


    先富的人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功,帶動著其他人心思也蠢蠢欲動,於是在經濟利益的驅動下,河西縣人再一次用行動實踐了農村包圍城市策略,隻不過他們手裏拿的不是槍,是討飯的碗……。


    蘇紅告訴陳子健,原本他定在了清流縣,但是有人提出異議,說他是被青幹班勒令退學,這樣是不是不符合規定。


    薛部長說陳子健能力比較突出,而且工作也踏實,雖然在小事上犯了糊塗,但還是個人才,應該使用起來。


    對方說既然是人才,那麽就更應該到艱苦的地方去,這樣才能得到鍛煉,並且充分證明能力。


    旁邊也有人同意,最後將陳子健安排了河西縣,開始河西縣並沒有在考慮範圍內,所以領導班子比較齊。


    總不能為了安排他,把別人拿下來,正好常務副縣長差兩年到齡,於是將常務副縣長安排到了市人大,而陳子健頂了缺。


    說實話,這個常務副縣長恐怕在夢裏都要笑醒,真的是走了狗屎運。


    蘇紅說薛部長據理力爭,可是最後沒有辦法,而且用抱歉的語氣說她也幫不上忙。


    陳子健急忙說道,蘇姐你能這樣我已經很感激了,接著又說了一堆感謝的話,蘇紅正要滿懷歉意掛電話。


    陳子健想起什麽,問那個人是誰,蘇紅沉吟了一下說,是蔣副省長。


    陳子健滿心疑惑結束通話,蔣副省長為什麽跟我過不去,忽然他的腦海中蹦出一個人蔣佩佩。


    聽說蔣副省長是蔣佩佩的叔叔!


    難道是因為蔣佩佩?可是自己跟蔣佩佩之間沒有過節啊!


    可是他忽然渾身一哆嗦,有股冷氣從腳底升起來,難道……,他打了個冷戰,不能想,不能想下去!


    夢秋水問陳子健事情定了,他點點頭,夢秋水問他什麽地方,他說是河西縣!


    聽到河西縣夢秋水也吃了一驚,說這麽遠!


    這麽說吧,陳子健住的地方在北邊,河西縣在最南邊,整個一大調角。


    陳子健說,以後恐怕要過牛郎織女的日子。


    沒想到夢秋水卻輕描淡寫的說道,沒事地圖上也就是一指的距離,你邁邁小腿就回來了。


    氣得陳子健吼道,比例尺,比例尺懂不懂!


    夢秋水笑嘻嘻的說道,是不是某人已經想當牛郎了,這下子山高皇帝遠,天高任鳥飛!


    我去,牛郎,任鳥飛!完了,這娘們思想徹底不純潔了……!


    老熊打過電話,顯得很興奮,他到曲江縣當代縣長,從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到代縣長,看樣子是跨了一個台階,可實際上卻是跨了好幾個台階。


    就算老熊走得好,最多也就是到某個二類局當個一把手,如果走不好,說不定給個待遇直接坐冷板凳。


    此刻當代縣長,無亞於天上掉下個金元寶。


    老熊問陳子健去哪裏,他說河西縣,老熊吃了一驚,緊跟著說道是不是縣委書記,陳子健說內定常務副縣長。


    老熊說到那個地方隻給個常務副縣長,這不是玩人嗎?不行,讓陳子健跟組織反映問題。


    陳子健岔開了話題,也許老熊是替自己抱不平,但他真要按照對方說的辦,肯定會給上層留下工作還沒有幹,就跑來要官的印象。


    同時更會給那些故意刁難自己的人留下口實,說他不堪大任,甚至會說薛部長推薦人不當,搞不好會給林書記扣上識人不明的帽子。


    所以這個啞巴虧,陳子健吃定了,估計蔣副省長也料定他不會因為這個事情而提出異議……。


    第二天上午陳子健接到電話,讓他明天早上八點半統一到省委組織部報道,然然後組織部派人送他們過去。


    說實話,陳子健頭一次異地為官,心中總有些惴惴不安,有點前途未卜的意思。


    宗鼎打來電話說,你安心的去吧,家裏一切有我!


    我去,難道這就是不祥之兆,你個死胖子,做鬼也掐死你!陳子健心中暗暗發誓。


    周建新端著酒杯說,子健你一路走好!


    我靠,你們是不是商量好得,好吧,我做了鬼也算你一個!陳子健看著周建新暗暗運氣,打算給這廝來一記七傷拳,讓他變成鬥雞眼。


    總之這一天陳子健是在揪心,猶豫以及彷徨中度過!


    當天晚上他到了省城住在酒店裏,這一次可是學乖了,早早的定好鈴聲,而且連續幾次確定無誤,這才放下心來。


    躺在床上看電視,一陣陣困意襲來,準備睡覺,可手機響了,睡意頓消。


    看了一眼是蔣佩佩的電話!!!


    已經九點多,這個時候打電話幹什麽?陳子健接起電話說道,蔣書記吉祥!


    蔣佩佩笑了,那我是不是應該說跪安吧!


    陳子健說那是必須的,蔣佩佩笑起來然後說,你有時間嗎,出來坐坐?


    陳子健聽到這句話心裏猶豫了,說實話蔣副省長為啥刁難自己,他估計跟蔣佩佩有一定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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