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了周杜若幫忙的好意,蘇玉徽到天香園的角落翻出了隻筷子長短的黑頭蜈蚣。


    這大祁皇宮看似個幹幹淨淨的地方,卻沒想到角落裏竟然還有這麽厲害的毒物,蘇玉徽心中暗道。


    這黑頭蜈蚣應有不少年歲了,是以見了蘇玉徽也不似其他的毒物一般爬到蘇玉徽身上撒嬌,十分高冷的在前麵領著路,隻是時不時還回頭看看蘇玉徽有沒有跟上。


    這黑頭蜈蚣應當是在皇宮不少年了,蘇玉徽跟在它身後,完全避開了巡查的侍衛,她心中不由得暗道莫非這蜈蚣都成精了不成?


    跟著它避開侍衛,卻是越走越偏僻,進了一處樹林之後引路的黑頭蜈蚣停住了腳步,莫非已經找到了?


    蘇玉徽遲疑的功夫,卻見那蜈蚣爬到她精致的繡鞋上,仰著頭綠豆般的眼睛盯著她。


    猶豫了會兒,蘇玉徽緩緩的伸了手,在它硬如盔甲的背上用食指輕輕摩擦了幾下,它晃著腦袋,似乎十分滿意,很快舒展了身體便從落葉中爬走了。


    蘇玉徽有些哭笑不得,現在找毒物幫忙都需要報仇了。


    緊接著打量了下四周,莫非那貪玩的小銀環跑到這裏來了?


    蘇玉徽踩在枯敗的枝葉上輕聲的叫著小銀環的名字,此處距離熱鬧繁華的天香園不過才隔了幾座橋,卻沒想到竟是這般肅殺的場景。


    亂生的叢林,怪石嶙峋,冬日的寒風吹過傳來嗚咽的聲音,像是誰在哭一樣……


    饒是膽量再大的蘇玉徽,此時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種膽顫之意……


    而在此時,泛著冷意的空氣中,蘇玉徽忽然聞到一股極淡極淡的檀香味,按住跳動的右眼皮,心道不會這般倒黴吧。


    下一刻,她踩到一個柔軟的東西上,蘇玉徽不由得驚叫出聲,一陣心驚——那,那是屍體的手。


    被嚇得連連後退的蘇玉徽,後背忽然撞到憑空出現的一堵牆上,空氣中,幽冷的檀香味幾欲讓人窒息……


    那人的手,扶在了她的纖腰上抱住了差點摔倒的蘇玉徽,她不顧那人的姿勢有沒有存在占便宜的嫌疑,戰戰兢兢的回頭,對上一雙暗沉如鬼魅一般的鳳眼。


    這雙眼,是蘇玉徽見過最好看的一雙眼了,但她也沒忘記,那一日這雙眼中,氤氳的殺意!


    “蘇二小姐。”幽幽冷冷的聲音,像是從地獄中傳來的,讓蘇玉徽的小心肝又跟著顫了顫,若非他扶著,蘇玉徽此刻必然是跌坐在了地上。


    從不知畏懼為何物的蘇玉徽,不知怎的對於此人有著由骨子裏油然而生的畏懼。


    在月宮長大,與動物為伍的蘇玉徽,骨子裏其實也有著動物那一種敏感的天性,趙肅身上煞氣太重,所以她會害怕。


    就是這個人人敬畏的煞神,偏偏她不知輕重的放毒蠍咬了他。蘇玉徽都被自己給蠢哭了,顯然此人已經查到她的身份,秋後算賬了。


    蘇玉徽戰戰兢兢道:“王……王爺。”


    心中暗道,冤家路窄啊!


    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驚恐,目光落在他身後的屍體上,好像她又不小心撞到他殺人了。


    趙肅滿意的看著她驚恐的神色,林中昏暗,她的麵容有幾分模糊,卻也更能讓他清晰的感受到手中的腰肢柔軟纖細,隻一手便已全部圈住,甚至還多出少許的空隙。


    墨色的眸子氤氳出一種異樣的神色,單手拂於身後,趙肅終於放開了對蘇玉徽的桎梏。


    蘇玉徽鬆了口氣,撐住了身後的大樹才不至於讓身體滑倒。


    那趙肅依舊一身黑色錦袍,上麵以金線繡著張牙舞爪的夔獸圖案。


    按照大傾的說法,“夔”是傳言中的凶獸,果然跟這個人的封號十分相似。


    纏著佛珠的右手拿著一把雪亮的劍,劍上還帶著血跡。


    戴著佛珠殺人,這人真夠變態的……


    下一刻,那變態就將滴著血的劍架到了她纖細的脖子上……


    冰涼的劍上帶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放在柔軟脆弱的脖子上。


    蘇玉徽一雙桃花目氤氳著水色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昔年她仗著師傅撐腰為禍南夷的時候,都是她將劍架在別人的脖子上胡作非為,若是她還會功夫的話,哪裏會落到如今這般被動的田地!


    心中又氣又恨,此時卻是連指頭動都不敢動,顫抖的聲音已然帶了哭腔,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臣女不知哪裏得罪了王爺。”


    趙肅冷笑,“拿毒蠍子暗算本王,你是頭一個。”


    蘇玉徽……世上怎麽還有如此小心眼記仇之人!


    她垂眸,一雙澹然生煙的桃花眼帶著霧氣看著趙肅柔柔道:“那日臣女也是被嚇壞了,並非是有心。王爺,您就饒了臣女一回……”


    尾音拖長,帶著一絲媚意,趙肅抖了抖手腕,那劍已經劃破了她柔嫩的肌膚,帶來絲絲刺痛。


    蘇玉徽這下真的要哭了:“臣女就算暗算了王爺,但卻也是罪不至死啊。”


    趙肅冷淡道:“本王殺人需要理由?”


    蘇玉徽……


    心中一橫,若是死在這個魔王手中,當是她倒黴。


    終於不再故作哭哭啼啼的柔弱姿態,咬牙道:“王爺總得給臣女一個必死的理由吧。”


    趙肅譏諷的笑了一聲,修長冰冷的手指劃過蘇玉徽白嫩纖細脖子上絲絲血,一點點向上。


    那雙手跟冰塊一樣,蘇玉徽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牙齒不住的打顫,偏偏脖子上架著劍根本就無法躲開,隻能由著那手跟毒蛇一樣在臉上遊走著。


    趙肅那帶著繭的手指在她若凝脂般的小臉上遊走,絲毫沒有半分的憐惜,力氣之大蘇玉徽都有一種他想扒開自己麵皮的錯覺……


    瞪大了一雙桃花眼,偏偏隻能敢怒不敢言。


    她長了一副好皮相,皮膚細嫩白皙,所謂溫香軟玉便是如此了。看不出任何的……易容造假的跡象!


    趙肅的眼眸越來越暗沉,蘇玉徽已經感覺到架在脖子上的劍劃破了肌膚,一點點深入,滲出溫熱的血跡……


    “這張臉……”趙肅看著那一張雖然尚且年少,足以魅惑眾生的皮囊,陰寒的聲音像是從地獄中傳來:“這般模樣,就該死!”


    蘇玉徽清晰的看見他眼中凜然殺意,眼前一亮,蘇玉徽感覺到有寒光閃逝……


    他要殺她,是因為這一張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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