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到了晚膳時辰,李忠請來請趙煜用膳,見著趙肅依舊未回來,搓著手道:“這個時辰小王爺怎的還沒來,莫不是回了夔王府那邊。”


    聞言趙煜將手中的書放在了一邊,笑道:“小玉徽還在本王府上呢,他就算不想見本王也不會不管她了。想來是許久未曾進宮,被皇帝留在宮中用膳了吧。”


    聞言李忠算是放了心,似是想到什麽一般,歎了口氣道:“若非是當年的事,小王爺也不會心存怨恨,與您兄弟離了心。不然的話……靖王府的那些舊事,有小王爺在,您也輕鬆許多。”


    燭火下,那一雙狹長的狐狸眼藏著一種意味不明的意義,趙煜道:“當年之事,確實是我們對不住他……”


    見他這般說,李忠連忙道:“主子也無須自責,現在這局麵也是主子不願意看見的。恕老奴多言,如今小王爺已經知道了連城璧的事,王爺何不借這個機會將所有真相都告訴小王爺呢,有小王爺幫忙,王爺行事也容易許多。”


    趙煜歎了口氣道:“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凡事都會追根究底,又是有手段的。若這些事我貿然告訴他,怕是適得其反,牽扯出當年的事……”


    當年的事一直是趙肅的心結,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之下,就算是趙煜也不敢告訴他真相。更何況此事牽涉到人甚多,例如……蘇玉徽!


    所謂關心則亂,趙煜怕他一旦知曉真相,反而壞了大事。


    隻是……他心中隱隱有些擔憂,靖王府捂的嚴實的秘密已經撕開了一個口子,依照趙肅的手段查到真相是早晚的事,隻能,寄希望於有蘇玉徽能在他身邊,那混賬不至於發瘋吧。


    見自家主子這般說,李忠隻好道:“王爺心中有計較便好,隻是……小王爺的性子老奴也知道,若等有一日他知道您瞞著他,怕是不好收場啊。”


    趙煜回神,聞言瞪著李忠道:“不好收場?他再混賬,莫不是還想弑兄不成?”


    李忠默了默……其實依照小王爺的性子,不說弑兄,弑君的事都能做的出來的。


    沒有去看大管家那複雜的表情,趙煜道:“在他還未回來之前,本王先去看看小玉徽可曾醒了。”


    李忠是趙煜的心腹,自然知道昨天晚上天龍山莊所發生的變故。


    見他這般說,李忠遲疑了會兒,還是道:“主子,那蘇家二小姐難道真是……”


    話還沒說完,趙煜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李忠將餘下的話咽了回去。


    此時的東宮,皇後見趙泓煦臉色不大好看,以為是天龍山莊出了什麽差池,便擔心的問道:“趙肅昨日在天龍山莊都查到了什麽?”


    一旁的許一坤的心都提了上來,卻見趙泓臨冷笑一聲道:“我們與天龍山莊來往素來謹慎,賬目又經過夏家轉手,就算是趙肅再神通廣大疑心天龍山莊與東宮有關,諒他一時也查不出什麽證據動天龍山莊的。”


    見他這般說,皇後與許一坤的心算是放了下來。


    許一坤長籲一口氣,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道:“可好端端的,夔王那邊怎的弄出那般大的動靜了呢。宵禁之後持令牌出城,那架勢像是要直接封了山莊一樣。”


    提到這個趙泓煦越發的不滿道:“大理寺就是一條瘋狗,不管有沒有證據,逮誰都去咬上一口。”


    見趙泓煦麵色不善,許一坤不好再說什麽了,倒是皇後道:“昨天晚上雖然趙肅沒查出什麽,但他心事素來率性妄為,又有皇上縱著,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見皇後一臉憂心的樣子,趙泓煦寬慰她道:“母後放心,這天龍山莊在江湖上到底是有些威望的,就算是父皇再縱著他,這樣要緊的時候也不會允許他沒有十足的證據動天龍山莊的。昨日之事兒臣讓言官上了奏折參了趙肅一本,父皇讓人下了口諭詔趙肅進宮將他好生訓斥了一番。”


    見趙泓煦這般說皇後相等於是吃了顆定心丸,見他臉色依舊不好看,有些不解問道:“既然昨日的事有驚無險,你父皇又訓斥了他一番,你怎的臉色還是這般難看?”


    趙泓煦看了一旁的許一坤一眼,許一坤連忙道:“既然錢莊無事微臣也不便久留,微臣先告退了。”


    見著許一坤走了,內殿就剩下母子二人,趙泓煦也不掩飾自己焦躁的情緒同皇後抱怨道:“母後不知,方才我放在父皇身邊的線人回話說父皇隻不過不輕不重的問了趙肅幾句話,便沒有再多說什麽了,晚間的時候還留他在宮中賜膳了。”


    果然話音落下,皇後的臉色有些難看,道:“大傾律令,宵禁之後無詔不得出城,皇上這般,也未免太縱著他了……”


    趙泓煦臉色鐵青的同皇後告狀道:“他手握重兵,雖然立下幾個戰功,但父皇竟然不顧祖訓破例封他為王賜他府邸,就連皇城中的大半兵權都移交給了他。父皇這般做,絲毫不顧兒臣這東宮太子的體麵,再這樣下去,兒臣在大臣們的心目中威望何在!”


    接連在趙肅手中吃虧,就算是善於隱忍的趙泓煦未免也有些耐不住。


    皇後心中自然也恨極了趙肅,連帶著有些埋怨徽宗行事糊塗,但怕趙煜失了分寸一時間做出什麽錯事,便勸道:“不管怎麽樣,你是東宮的太子,他再受寵也不過是個親王的兒子,親疏有別,總不會越過你去的。”


    趙泓煦不由得抱怨道:“什麽親疏有別,父皇對我們幾個兄弟都沒有這般和善過,這般隆恩,不知道的以為那趙肅才是他的兒子呢……”


    話還沒說完,卻見皇後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瓷器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裂響聲,皇後一臉怒容嗬斥趙泓煦道:“休得胡說。”


    皇後深吸口氣,似是平息心中的怒意,緩聲的對趙泓臨道:“你父皇的皇子就隻有你與六皇子、八皇子三位皇子,何況你是本宮的兒子,大傾的儲君,自然也是你父皇最為疼愛的兒子。對趙肅……對趙肅也隻不過是因為靖親王當年救了他,心存愧疚罷了。此話以後不可再提。”


    這些話,不知是對趙泓煦說的,還是同……自己說的。


    一旁的趙泓煦見皇後動了怒,便道:“母後息怒,兒臣隻是一時心急口不擇言罷了。”


    隻是心中卻暗自疑惑,母妃性子素來喜怒不形於色,可是一旦涉及到趙肅的事情,似是每次都會動怒。


    這樣的疑慮,隻是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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